冰与火之魔山

会议厅里的气氛一下子沉重起来。

魔山的话带来了巨大的压力，就好像他的庞大的身躯给人们的压力一样。

一时间，会议厅里鸦雀无声，安静到能听见人们的一呼一吸。

平时最容易激动的瑟曦太后这时候也是罕见的沉住了气。

过了好一会，大国师科本轻轻的咳嗽了一声：“魔山大人，如果你要指控某位御前重臣犯下了叛国罪，那么你得拿出……强有力的……证据，而不能是听某人说。”

首相梅斯大人斜视科本，科本一脸的平静和安详，就好像他是清白得不能再清白的家伙。

梅斯给小恶魔写了‘合作信’，答应在丹妮莉丝进攻君临城的时候打开大门，而负责在中间牵头的人就是大国师科本。

看见科本如此笃定，梅斯呯呯乱跳的心趋于平静。他的双手从桌子上放下来，满手心都已经是冷汗。

他知道小恶魔给几乎每一个廷臣都写了劝降信，而他回给小恶魔的密件，魔山也不可能从丹妮莉丝手里得到。如果他被魔山揪住，大国师也脱不了干系。

魔山盯着科本，缓缓说道：“大国师，我当然有证据，但我还是想先给某位大人自首的机会，如果这位大人自己站出来承认叛国罪，我希望法务大臣在审判他的时候能免去这位大人的绞刑，留他一条性命。他对这个国家，曾经做出过卓越的贡献。”

梅斯心里动了一下，对这个国家做出过卓越贡献的人会是这九个御前重臣里的谁？好像自己的可能性最大啊！

魔山曾经给梅斯大人写过信，感谢他对北上军团的生活物资和军事物资的巨大支持，他说兵马要打胜仗，粮草是关键，在联军对异鬼的大作战中，梅斯大人的确为王国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魔山在暗示自己？

梅斯·提利尔不肯相信自己的判断！

排除魔山的自己人：法务大臣简妮·维斯特林、海务大臣瓦格纳·加尔、情报大臣伯尼·克里冈，剩下来有嫌疑的人，就是科本、巴隆·史文、本隆特·布隆，还有梅斯自己。

魔山目光缓缓扫过众人，无一人敢和他的目光对视。

众人心中都惴惴不安。忠勇如巴隆·史文，也收到过小恶魔的劝降信。巴隆也礼节性的回过信。在小恶魔做御前首相的时候，巴隆·史文对小恶魔的印象很不错，两人有私交情谊。

虽然巴隆自认对王国忠诚，但万一有人拿他的信来构陷……他和小恶魔的来往私信就是罪证！

议会厅里的气氛再次凝重，令人窒息。

就在首相梅斯大人的额头冒出小细汗的时候，巴隆·史文站了起来：“魔山大人，我承认我和小恶魔有私信来往，但我并未叛国。”

这是一个过于正直的莽将！

巴隆的箭术在全国大比武中仅仅输给了安盖一人，而他的剑术同样精绝。只是可惜他的头脑并没有他的箭术和剑术那么好用。正直无私的人都是被自己的正直无私给打败的。

气氛沉重的会议室里，众人的目光一起盯在了巴隆·史文的身上。

“来人，拿下巴隆·史文。”瑟曦太后厉声喝道。

于是，远处，守卫在会议厅大门内侧的两名御林铁卫葛蓝·古柏勒和葛蒙德·古柏勒两兄弟大跨步奔将过来，不等两兄弟来到，巴隆·史文自己站起了身，他脸色黯然的解下了白袍。

巴隆·史文被带了下去。

梅斯·提利尔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他沉痛说道：“我可真没有想到联军总司令巴隆·史文竟然和丹妮莉丝有勾结。”

大国师科本也是一脸的惊讶：“魔山大人，我知道巴隆·史文和小恶魔有私交，但我可不敢相信他会为了私谊而卖国。”

“法务部会调查清楚的。”简妮夫人淡淡说道。

简妮负责王国法务，大审判官都需要她的任命。她也可以自己做大审判官。

王后玛格丽·提利尔也是暗暗的松了口气，她早就听到了关于父亲梅斯的一些风言风语，但她并不相信那些谣言。她可是王后，梅斯是首相，提利尔家族的官职已经做到了最大，如果父亲背叛国家亲近丹妮莉丝，丹妮莉丝还能给父亲什么样的更好的待遇？答案是否定的！

丹妮莉丝身边有小恶魔做首相，有巴利斯坦做御林铁卫队长，有无垢者首领和多斯拉克将军，有血盟卫，投降丹妮莉丝，提利尔家族并不能得到比现在更好的地位和权势。反而会失去荣耀和地位，更会失去王室身份和首相官职。

瑟曦说道：“魔山大人，你说的叛国贼，是巴隆·史文爵士吗？”

魔山目光扫过众人，淡淡说道：“太后，巴隆和小恶魔有私交，王宫里的廷臣武将都知道这一点，巴隆有没有因为私交而卖国，这件事情需要法务部去调查审判。而我有确凿证据的卖国贼，并不是巴隆·史文。”

“哦，那么我们在座的谁勾结了我们的敌人，妄想要颠覆我们的王权？”

魔山的目光落在了梅斯·提利尔的脸上，一动不动。

梅斯的鼻尖和额头立即冒出了细汗，他强笑道：“……魔山大人……那叛国的……是谁……”

众人的目光唰的一起盯在了梅斯·提利尔的脸上。

玛格丽·提利尔的一张美脸顿时苍白！

魔山慢慢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他慢慢展开，让众人看清楚：“太后陛下，王后陛下，简妮夫人，国师大人，请你们仔细看看，这就是首相大人亲自写给小恶魔提利昂·兰尼斯特的书信。信上写了什么，请瑟曦太后先过目。”

魔山把书信放在瑟曦的面前。

轰！

梅斯的脑海炸开，仿佛有一千只战鼓轰然敲响。

他的脸扭曲起来，就好像被人狠狠的打了一拳。他的眼睛看出去，对面的魔山成了两个人，一个实影一个虚影不停的重叠摇晃。他放在桌子下的双手禁不住的颤抖，嘴唇哆嗦。

玛格丽的小手在桌子下面握住了父亲的手，但梅斯浑然不觉。他的耳朵里，有一千只哨子在吹响，令他根本听不到其他的声音了……

瑟曦扫一眼书信，眉头倒竖，声音冷如寒冰：“玛格丽，这是梅斯大人的笔迹么？”

玛格丽·提利尔张开了小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她的喉咙哽住，刺痛。

“科本学士，你来看看，这是梅斯大人的笔迹么？”

“遵命，太后陛下。”科本学士恭敬的站起来，佝偻着身子，低着头，他的身材很高大，即使低着头也比一般人要高。

科本来到太后身边，瑟曦把信递给科本，科本仔细鉴别，小声说道：“太后陛下，这正是梅斯大人的笔迹。”

玛格丽·提利尔听到自己的声音如在梦境中响起：“……太后陛下……可能这中间有什么误会……”

“误会？把这封信念给大家听一听！”瑟曦太后盯了玛格丽一眼，吩咐科本。

“是！太后陛下。”

科本大国师佝偻的身子伸直了一些，开始念信。

梅斯·提利尔瞪着科本，看着科本的嘴唇一开一合，他脑海里战鼓轰响，耳朵里哨子鸣叫，他根本听不到一个字，也不知道科本在念些什么。眼前的人和事都变得虚无缥缈，不真实，梅斯首相恍惚了。

玛格丽扭头看着身边满头大汗目光散乱失魂落魄的父亲，她的心里翻江倒海，惊慌失措。她的人坐立不安，只想立即逃出去。但她发觉自己的身子僵硬如冻土岩石，根本无法动弹。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玛格丽听见瑟曦的声音如刀锋一般犀利冷酷：“梅斯大人，你犯下了叛国罪，证据确凿……”

“不！”玛格丽听见自己的声音大喊了起来，“不，太后陛下，仅仅凭一封书信，不能断定我的父亲有罪。”

“玛格丽，你说什么？”法务大臣简妮夫人冷冷说道。

“简妮夫人，这封信难道不可能是别人构陷的？很多学士都会模仿别人的字迹，以假乱真，一模一样。”玛格丽听见自己的声音斩钉截铁。然后她察觉自己站了起来，正横眉冷对瑟曦和简妮。

玛格丽坚决的声音为她自己带来了自信，一定就是这样，父亲被人构陷了，有精于书法的学士，能模仿任何人的字迹写信。

大国师科本说道：“王后陛下的话也并不是没有道理，学城中，很多精于书法的学士的确能模仿别人的字迹写信。”他看向魔山，“魔山大人，如果只凭这一封信就说首相大人卖国，的确有些……草率……了。”

玛格丽看向科本，眼神里充满了感激：“国师，你是学士，你是不是也能模仿别人的字迹写信？”

“我勉强会一点，可做不到一模一样以假乱真。”

“可要是有人构陷，自然会找能写得一模一样的学士。”

魔山看着玛格丽：“玛格丽王后，你说我构陷首相大人？”

“魔山大人，丹妮莉丝请一个学士故意写一封假信来离间我们内部团结的情况也并不是不可能。”

“我还有人证，玛格丽王后。我很确定梅斯大人在战前串通了小恶魔，做好了开门投降的准备。”魔山淡淡说道。

“谁？”玛格丽发觉自己的声音又开始了发抖。

魔山看向瑟曦和简妮：“太后陛下，简妮夫人，现在就要对梅斯首相进行审判吗？如果是，我会叫人证上来。如果今天并不审判，我就没有必要向玛格丽王后证明什么。”

“为什么我们不先听听梅斯大人的说辞呢？”简妮平静说道，”梅斯大人，这封信是你写的吗？”

梅斯终于听到了简妮夫人的问话，他的混乱和恍惚在消褪，理智在回归：“简妮夫人，你好，你说什么？”

“这封信，是你写的吗？”

“哪一封信？”

简妮夫人示意，国师科本把手里的信放在了梅斯的面前。

梅斯瞧着面前的密信，这是他的字，这是他的签名，这封信是他写好托科本转交给小恶魔提利昂的。

“字模仿得很像。”梅斯大人的脑海里闪过玛格丽的说辞。他虽然恍惚，但那些激烈的话语在他脑海里还是有刺激。他的本能，帮助他在恍惚中自动抓住了对自己有利的说辞并留下了印记，等他头脑清醒过来的时候，那些下意识的印记就自然显现。

“首相大人，这封信并不是出于你手？”

“是的，我以七神名义和家族荣耀发誓，我没有写过这样的一封信。”他看向科本，“大国师，你是了解我的，我没有理由投靠丹妮莉丝，我是首相，国王之手，我怎么可能为了一个随随便便的御前重臣的官职而放弃首相的职位？何况玛格丽·提利尔还是王室成员。”

“你想活命，梅斯大人。”魔山一个字一个字说道，“丹妮莉丝有三条龙，二十万大军，两千艘战舰，你认为我们根本守不住君临。小恶魔威胁你君临城破，你会被砍头，河湾地领地会被剥夺，所以你为了保住性命和领地，选择了投靠丹妮莉丝，你真可耻，居然会在异域军团攻打到城下的时候开门投降。”魔山拿过密信，指着上面的文字，“各位大人，看看这里，明明白白写着会令河湾地骑士打开城门迎接女王陛下进入君临。”

“来人，拿下梅斯·提利尔。“瑟曦厉声喝道。

“不，不不不，国师大人可为我作证……国师大人，你是大学士，精通书法，凭你一言，这字迹是我本人所写，还是有人构陷模仿的？”

“梅斯首相，我并不知晓你究竟有没有叛国，只不过单从这密信上的文字，以我对书法的研究来判断，的确是你的笔迹。”

“…………”梅斯首相张口结舌，难以置信。

刚才，科本这个家伙在说什么？

“国师大人，你可看仔细了。”玛格丽·提利尔厉声喝道，“这笔迹真是我父亲的亲笔？”

“玛格丽王后，请原谅，七神在上，我无法说谎。”科本鞠躬，歉意满满。

“我要杀了你！”梅斯·提利尔突然暴怒，猛扑向科本，带翻了椅子。科本看起来很老了，平时也是佝偻着腰，行动迟缓，但这时候却是动作敏捷，他只一闪，就避开了梅斯。

梅斯狂怒中，眼里只有科本，他狂吼着追击，突然肩膀一紧，身子一轻，双脚已经悬空。

魔山出手，把梅斯一把抓住，提在了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