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与火之魔山

黑曜石箭头锋利赛过钢铁，但有个缺点：易碎。

安盖一箭射出，不中，箭头撞击在地面粉碎。

冰蛛已经趴在了墙壁上，它的敏捷就好像先知，能提前预知到箭矢的到来。

冰蛛很快，安盖也很快，一箭射出，另一支箭已经搭在了弓弦上。

朱莉·克里冈曾建议安盖用短弩，短弩可连发，不用一箭射出再去取箭。不管安盖取箭的速度多快，都无法快过用连发短弩。安盖一箭射出后，取箭搭箭射箭，再快也需要时间。

但安盖自负箭术超绝，速度一流，并没有听从朱莉的建议，朱莉和她的侍卫都用了短弩，安盖却并不肯放弃长弓。

*

吱吱声中，冰蛛又到了天花板上，而这一次，安盖凝箭不发。

“安盖将军，速战速决，不可令冰蛛逃走，它到了外面，会屠杀掉城墙上的弓箭手。那会是一个可怕的灾难。”布兰·史塔克淡淡的声音说道。

“兄弟们，三人上房顶，九人上附近房顶，三人守大门，其余的人都去主堡外面扇形布防。守三面窗户和大门。”安盖发出了命令。

脚步声立即密集的响起，二十四名神箭手迅速离去。

三人上了主堡房顶，占据了三个最有利的地形；九人上了主堡三面的房顶，箭矢对准了主堡二楼的窗户。三人守主堡大门，另有九名神箭手，张弓搭箭，在地面成扇形围住主堡。

冰蛛要出去，只有走大门或者是窗户，主堡仅有一个大门，三面有窗，背面无窗。三面的窗口，从地下到房顶，一共有十八支箭对着。

临冬城的主堡建筑内，对冰蛛的情况其实极为不利。临冬城的厚重岩石墙壁，也令冰蛛无法破墙而出。

安盖挡在布兰面前，张弓搭箭，箭矢跟着冰蛛移动。二楼的主厅宽大，但冰蛛要杀布兰，需要通过房门口，而安盖就在房门口站着，冰蛛能用速度和腿刀砍死安盖，但它攻击安盖的时候，安盖的箭必然能射中它。

只要中一箭，冰蛛就会炸裂成一团冰屑。

冰蛛飞快的闪转腾挪，安盖的箭终于射出，冰蛛如先知一般提前避开，并立即展开进攻，它向安盖扑过来，但安盖的弓弦上，很神奇的又出现了一支箭，就好像刚才的那支箭并没有射出。

冰蛛如果不退，急速进攻，能立即杀死安盖；但正面对攻，安盖的箭，也能射中它如小马一般的身躯。安盖就等着冰蛛撞上去攻击他。

人和蛛同归于尽！

安盖·克里冈纹丝不动，就等着冰蛛近身攻击，然而冰蛛的谨慎超过了人族，它从天花板到墙壁，从墙壁到地面，一刻不停，安盖的箭没有十足的把握射中飞快移动的冰蛛，冰蛛也无忌惮近身来杀安盖和布兰。

“安盖将军，再不射杀，冰蛛肯定会破窗而出。“布兰·史塔克漠然说道。

这是布兰第二次提醒安盖了！

话音一落，安盖就动了，他向房间里大大的跨出一步，手里的箭矢射出，黑曜石箭矢呼啸射向冰蛛，冰蛛从天花板落下，安盖第二支箭跟着射出，追着下落的冰蛛，黑影一闪，好像穿过了冰蛛，但那不过是冰蛛的残影，安盖第三支箭搭上弓弦，不瞄不看，一箭射出，射向地面，就听见嘭的一声，头顶上的箭矢撞上了天花板，箭头粉碎；呯，第二支箭矢撞上了墙壁，箭头粉碎；啪，清脆的声音，第三支箭矢撞在地面，箭头粉碎。

冰蛛落地就弹起，跳上了窗台，十几支箭矢从数个方向一起射到，瞬间就封死了它的出路。

冰蛛吱吱大叫声中，反跳回屋里，数只箭矢破窗而入，一一撞在墙壁上，箭头粉碎。

安盖凝立不动，连珠箭咻咻咻射出，追着冰蛛一箭连一箭疯狂输出，直到他伸手一摸，满满的箭囊已空。

弓弦声响，冰蛛在墙壁上如飞移动，却不见箭矢射到，安盖·克里冈一壶箭已经射光，他大吼一声，手里的长弓向冰蛛砸来。冰蛛轻巧闪过，一道光影如箭矢扑向安盖……

安盖无箭无弓，空手，正是杀死他的最好时机。

噗！

一声闷响，冰蛛的一只蓝色复眼上插上了一支短短的黑色箭矢。安盖的手里，出现了一把短弩。

一直好强不用短弩的安盖，终于还是取下了后腰上早就备好的短弩。用短弩射击，不用抽箭取箭搭箭，只需要手指轻轻扣动扳机。安盖认为以自己的箭术绝技，用上近身短弩对敌有损自己的荣耀……他认为就算用长弓，一支箭一支箭的射击，也能杀死冰蛛……安盖对自己的箭术实在太自负了……

布兰·史塔克连续出口催促安盖两次，就是要他取出短弩攻击，以加快他的射击速度。

用短弩攻击，布兰·史塔克认为冰蛛早已经被安盖射死！

黑曜石箭矢，冰蛛克星！

冰蛛发出了一声直击人心的凄厉吱吱声，就好像是一个人临死前的惨嚎——

眨眼间，安盖手里的短弩连续拉出黑影，噗噗噗连中冰蛛的四只复眼。

用短弩，安盖的神箭速度快如流星闪电。

冰蛛落下地来，趔趄了一下，在凄厉的吱吱声中，数只腿刀向安盖凶猛划来……

安盖大大的后退一步，人就到了门外，咻咻咻的锐利破空声中，门框和墙壁被冰蛛的数只腿刀划中，木屑和石屑纷飞……

“快走！”安盖断喝。

布兰的仆人已经端起轮椅向楼上狂奔，仆人手长脚长，力量很大，身体协调，两步三步就跨上了大半的楼梯……安盖瞬间射空短弩里的箭矢，手里的短弩飞出，砸向门内，一声轻响，短弩被从中切开，一根腿刀伸出来，向安盖劈头砍下……安盖后退闪避都已经来不及，冰蛛的速度之快，犹如箭矢，安盖向后就倒，头胸腹险险避开了腿刀的攻击，嚓，一声轻响，冰蛛腿刀划过他的右腿，就好像锋利的刀切开一块奶酪，安盖的腿从膝盖以下被整个切断，安盖一声闷哼，断腿处血流如注……

冰蛛的头探出门框，一只腿刀再次举起，安盖瞪着这只冰蛛，冰蛛的四只中箭的复眼流出蓝色的液体，从它的口器边滴落……

喀！

一声脆响，就好像一枚鸡蛋的壳被捏碎的声音，那是冰蛛的躯体开始碎裂发出的第一声……

喀喀喀！

一连串的声音密集响起……

冰蛛那高高举起的腿刀向安盖斜砍下来……

嘭！

一声大响，冰蛛整个碎裂成了冰屑，那腿刀在安盖的脸前数寸碎裂成了粉末，冰凉洒了安盖一脸……

*

清晨，风息堡。演武场。

魔山站在演武场的高台上，巨龙偷羊贼在城市上空飞翔，巨大的黑影一遍一遍的在众将士们的头顶上覆过。

魔山的身边，站着君临的联军总司令巴隆·史文。巴隆·史文一身白袍白甲，他曾经在数年前于黑水河码头上跟随魔山一起对战史坦尼斯的大军，那是场酣畅淋漓的大胜利，如今，那种特别的扬眉吐气的大胜的感觉又回到了巴隆·史文的心上……

多恩女王亚莲恩·马泰尔站在魔山的左侧，她如今已经是魔山公开的清人，魔山不管是白天还是晚上，都把她带在身边，或者是她跟在魔山的身边，两人总之形影不离。

此外，布蕾妮·塔斯、公牛泽丽格尔达、维拉斯·提利尔、勇武加兰·提利尔等都在台上……

魔山在点名，他的手上捧着一本厚厚的名册。

这是黄金团将军和骑士的名册。

“哈迪·亚摩斯骑士。”魔山高喊道。

一名皮肤漆黑的骑士走出队列，他的武器是带着尖刺的两把短柄斧。

‘哈迪，你来自哪里？”魔山问道。

“公爵大人，我来自盛夏群岛。”

’放逐？还是逃犯？还是流浪的雇佣兵？”

“魔山大人，我是流浪雇佣兵，在三年前于争议之地加入了黄金团。”

“哈迪，你是希望返回盛夏群岛，还是留下来做一名将军？”

“魔山大人，我愿意追随您和您的龙征战，建功立业。”

“不愿意回盛夏群岛了？”

“自从我出来的那一天，我就没有再回盛夏群岛的打算。”

魔山看着哈迪·亚摩斯，这家伙相貌凶残，脸上有刀疤，其中一条刀疤从他的眼睛上斜斜划过，一道白痕把他的眉毛和下眼睑都一分为二，他的黑色眼瞳上都有淡淡的一道白痕。他估计这家伙多半在盛夏群岛王国犯过大事，不敢再回去。

“做我的侍卫吧。”魔山轻描淡写的说道。

他最喜欢收狠人做侍卫，不怕他们不忠，就怕他们无胆，武艺不高。

哈迪·亚摩斯单膝下跪，双手高捧尖刺短柄斧，向魔山宣誓效忠。然后他起身，走到了一排骑士前站定。这一排骑士，都是发誓追随魔山和他的巨龙的黄金团战士。

另外一边的骑士，则是愿意回归自己本来故土的人。家里还有家族血脉的人，部分人更愿意回归家族。

目前点名的百人中，仅有少数人自愿加入君临守备队，效忠于王室。这些人都站到了插着王旗的地方。人数最多的，还是克里冈军旗下，站了好多面相不善服饰各异的狠人。

一名斥候骑马来到，马未停稳，士兵已经跳下马，跪于高台下：“公爵大人，红堡急信。”

魔山喝道：“拿上来。”

斥候跑上高台，把信递给魔山。

魔山接过信，蜡封上是维斯特林家族的贝壳图案，这是夫人简妮·维斯特林的来信。

魔山拆开信，目光一扫看完，信很简单，仅有几个字：异鬼攻打临冬，军情紧急。

很简单的一句话，没有建议魔山立即返回北境，也没有给出战争的后期预测，就是仅仅告诉魔山一个事实。

因为巨龙的原因，渡鸦不敢进入风息堡。王室联军军团都在城外扎营，随军宫廷学士也就都住在城外军营。渡鸦来信，都是城外斥候急速送进城内来。

魔山把信递给亚莲恩·马泰尔，沉声说道：“各位将军，士兵，异鬼大军正日夜攻打北境的临冬城，临冬城随时城破，我得马上驭龙赶回北境。这里的诸多事宜，请巴隆·史文总司令和维拉斯·提利尔公爵、布蕾妮·塔斯将军三人共同来主持大局。黄金团里一心要回到祖地的任何原维斯特洛大陆的骑士和士兵，巴隆将军点到名字，就可自由回去。以前有封地的，写明情况，交给巴隆·史文总司令，瑟曦太后和梅斯首相一定会给大家一个合理的安排。”

众将士听了魔山言语，无不默然，上万双眼睛都唰的盯在了魔山的身上。

北境异鬼袭击，这个消息，在最近几天，风息堡城内城外的将士们，都已经知道并深信。

人族的生死存亡，和临冬城的决战，有着很重大的关系。

魔山说完情由，一句废话都不再说，他本是要处理完黄金团的事情就飞去君临红堡向简妮夫人解释他和亚莲恩之间的情事的，如今，这件尴尬的事情，倒是可以省却了。

魔山冲低空的偷羊贼用瓦雷利亚高等语言大吼一声：“伏低！”

偷羊贼并不会真的飞下来伏低，但这是魔山要和他一起飞翔的变种语。听魔山声音里饱含的战意，偷羊贼精神一振，一声穿金裂玉的龙吟声表达出了巨龙的喜悦和战意高昂。

龙，本性和天赋就是战斗！

偷羊贼飞落演武场，魔山抱起亚莲恩·马泰尔就丢上了龙背，这令亚莲恩发出了惊呼，她不得不死死抓住龙的一只巨角来稳住身形。偷羊贼也发出了低低的不满的龙吟，龙头伏低，龙嘴狰狞的对魔山张开，露出满嘴的尖牙和舌头上密集的倒刺……

“飞行。战斗。紧急。紧急。紧急。进食，进食，进食。”魔山用驭龙口令厉声喝道。他没有时间和巨龙解释为什么会带上另外的一个人。

进食，则是魔山向偷羊贼许诺，事后，会给他绝对足够的美味的食物。

亚莲恩·马泰尔，在她没有怀孕之前，魔山不会让她离开自己。要控制多恩，就需要控制亚莲恩·马泰尔，要控制多恩不反叛，就需要亚莲恩·马泰尔生下一个姓克里冈的继承人。多恩继承人有个好处，不分男女，只论长幼。

一会儿后，巨龙偷羊贼驮着两人腾空飞起……城内城外，数万将士一起抬头望天，直到巨龙消失在天空，他们依然齐齐仰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