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厨让我杨山去拿油条烧饼去，我们俩年轻，速度快，剩下的人也不愿意动弹。
我就和杨山就一起推着三轮车出门去了。
杨山大概是没睡好，一路上都在打哈欠，根本没有清醒，我也没和他说话。
我们去的是厂区附近的一户人家，估计是经常合作，所以到的时候，人家已经早就准备好了，等在那边，见到我们过来，赶紧把做好的烧饼油条，全都放在了纸箱子里面，我一样一样的查过了，确认数目没有少，就和杨山一起搬起来扔到车子的后座上面。
那家的女主人，四十多岁，看着就是个精明的，不然也不可能从食堂揽到这个活了。
油条也就罢了，没什么可说的。可是她做的烧饼看起来真不错，黄橙橙的的上面撒着芝麻，从碳烤炉里面拿出来，顿时香飘四溢，中间还有点葱花和肉丝，看着就知道绝对好吃。
我笑道：“这烧饼做的不错，只是自家吃，有点可惜了。”
女人笑着数钱；“以前家里也开过店，不是我自夸，这一片就没有不知道我家烧饼的。后来被割了资本主义尾巴，自家可不愿意费这事，要不是大厨偶尔照顾我们一下，我都怕忘了这门手艺了！”
我点点头，再过几年吧，就可以重新开店了。
我和杨山一起搬箱子，这女人就笑着说道：“你们这是一对吗？想不到可以在工作的时候处对象啊，真是羡慕呢！”
杨山嘿嘿的笑，也不吱声。
我看了她一眼：“您不要开玩笑了，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是吗？”女人笑嘻嘻的说；“我看着那个男孩一直瞅着你呢！”
杨山赶紧否认：“没有啊！别诬陷我，我可看不上她。”
“我眼神可毒着呢，不承认也不好使。”女人哈哈笑了笑，回家去了。
我回头看着杨山，杨山赶紧瞪着眼睛：“干啥看，我对你可没意思啊，别误会我。”
我笑道：“我不是开玩笑的，你来晚了，我可有对象了。”
“切！我可不稀罕你，我这辈子非绝世大美女不娶。你长得也就一般般，我看不上。”
“那祝你美梦成真。”我就和他往前面走。
我真的不想弄这些没用的三角恋爱啥的，不然多尴尬，人的一辈子就这么长，实在是不想就这么耗费在这些没用的事情上面。
杨山不断地打哈欠，看了一眼三轮车上面的吃的，馋的不行了，伸手想要拿一个烧饼吃。
我赶紧拦住了他：“你可不要这样！上次因为饮料的事情，高海生都被开除了，你要是吃了，工人兄弟到时候不够吃了，把你开除了咋办？”
“不至于吧！我吃一个也看不出来吧！我早上起晚了没吃饭，饿死了。”杨山笑道。
“这东西可是按着个数给人的，带肉的烧饼三毛一个呢，到时候按人头分，有人吃不上，怎么办？”
他耸耸肩：“算了，我不吃了，不过我没想到你还挺有原则的。”
我说：“那是，我也没什么后台，要是被发现问题，指定要被赶出去了啊。现在很多人看我不顺眼，说实话，我可一点不想被开除。”
“可是你爸爸……算了，也没啥了。”杨山刚要说啥，可是估计是觉得不太好，就没说出口。
我笑着点点头：“很好，知道这样的话不该说，能赶紧收回来，这样有眼力见，咱们还能做朋友。要是一直胡说，我就不理你了。”
杨山嘿嘿的笑，也没吱声，他就推着车悠闲的走着，主要是靠着他用力的。
我就跟在后面，护着箱子，我发现他真的很瘦，一样的工作服，他穿的就大了很多，像是褂子，晃晃荡荡的。我问他有多少斤，九十斤有吗？
他摆手；“我哪知道我多少斤，我这叫身材好。”
我笑道：“瘦得跟杆子一样，这怎么好的起来？你要实在想吃就去旁边的人家去买吧，我兜里面有钱。”
杨山回头对我说道：“不吃了。不过，食堂做不了饭，这样一早上可是要浪费不少钱呢。”
“可不是，揉面机器坏了嘛，所以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不能影响工人兄弟吃饭啊，他们可是要加班加点的做工的人呢！大家都是为了工厂建设做贡献，所以不说浪费了。”
杨山站在原地，皱眉道：“我说你现在说话不要这样行不行？我听着咋这么别扭，什么建设啊，贡献啊，工人兄弟什么的，真虚伪！你心里想的肯定不是是这些话。我又不会告密，你至于这样？”
我忍不住的笑：“对不起，因为我昨天见到了很多厂里面的头头，为了不说错话，只能这样说了，也觉得挺尴尬，可是有啥办法呢？不这么说话，可能那一句话就被人抓住了把柄，把我直接收拾死了，我找谁说理去。”
虽然我有一个爹，可是他不但不会管我，说不定比谁踩的都厉害，我只能这样自保了。
就算对方不知道我说的都是假的，也没办法反驳我，我就这么说样板话，对方想要从我的言论里面找机会对付我，也是不可能，多安全。
杨山嗯了一声：“其实你也真够可怜，我也没看出来你有这个爹，和之前有啥区别，甚至还不如没有呢！”
“你又知道了？”
他得意洋洋：“当然了！我多聪明啊！听你们的对话的意思我就知道了。他就是一个自私自利的小人罢了。”
我笑了笑，也没说话。
杨山又对我说：“上面的那些几把手，你可不要相信他们，也不要帮他们干什么事情，今天高高在上，说不定明天就要倒霉了，我在这里干活才几年啊，换了十几个头头了。没看到咱们厨房，谁的大腿都不抱吗，根本没用，你刚抱上说不定就被清下去了。你那个爹啊，也得劝劝，和这些人讨好没用，万一要是出事了，白忙了。”
我点点头，心道，这里的人际关系还真是够乱的。不过杨东怀的事情，和我又没啥关系，我才不管呢。
这时候我们正好路过了一个小市场，我看到有人在那边拎着一个提篮，鬼鬼祟祟的到处转圈，就知道这一定是在卖东西补贴家用。
当时很多人都在悄悄地做点小买卖，可是上面管的太严了，不敢光明正大的出来，就在比较大型的场地转悠了，做点简单的吃食出来换钱，见到情况不对就跑了。
我想着杨山一定饿了，就过去了，他的篮子里面放着烧饼，那人看到我穿着工作服就想要跑。我赶紧拿出了两毛钱：“买个烧饼。不是坏人。”
那人赶紧往我怀里面塞了钱，扔给我一个烧饼，飞快的跑了。
我心里想着，这世道还真是太压抑了，明明就是正常不过的事情，就要被人为难，上头的人做得更恶劣的事情，都可以视而不见。
我把烧饼塞到了杨山的手里面了：“吃吧。这烧饼做的不咋地，两面都糊了。你先对付着吃吧。中午食堂蒸米饭，估计能好吃。”
杨山看着我，笑着说；“你对我真好，够意思。”
“当然好了。你对我也不错啊，走把啊。”
杨山就一边推车一边把烧饼吃了，过了一会，对我说道；“我看你人还不错，给你想个招儿，把你爷爷给带到城里面来咋样？”
我赶紧说：“想什么招儿啊？”
“厂里食堂的机器不光是揉面机，别的机器都有问题，蒸米饭的机器，灶台的通风机，还有一些小型的鼓风机，浴池的一些机器都不太好使了。三不五时的出点事，你爷爷要是会一些维修的东西，就可以直接过来了。算是借调，但是出来一天，也不至于在田里面干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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