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北狄过来求和是假,联姻也是假的,想要挑拨皇上和我爹的关系才是真的。我爹驻守北境多年,一朝若是解甲归田,北狄的铁蹄大军南下,对北境那几座都城展开杀戮,后果嘛,大家都知道。”
她故意停顿了一下,语气变得高深莫测起来,皇上,连同不少北狄的文官,都下意识地在心里竖起了全部的警惕。
的确,许奕融曾经就是在梁国和北狄的战争中一路斩杀,所向披靡,一步步地建立起军功的,在大大小小的几十场战役以后,因为战绩卓越显著,他才被皇上册封为威远将军。
论对北境的了解,对北狄国的铁骑的了解,恐怕整个梁国的武将都没有许奕融多,行军打仗的本领,也是许奕融比较厉害。
更重要的是,北境那些将士都对许奕融忠心耿耿,只听他一个人的调令,再派别的武将过去,那些将士都不服气的。
北狄的铁蹄南下,梁国的将士和大军内乱,后果可想而知!
皇上如果因为许沐晴的事情迁怒了许奕融,剥夺了他的军权,再重新派别的将领过去,对于北狄国的人来说,那就真的是正中下怀了。
想清楚了这一条,就算是萧冽都忍不住一阵阵害怕,在最初的愤怒和猜忌过去以后,他的脑子也迅速地冷静了下来,开始做各种利害分析。
“你说的什么混账话?本皇子虽然不知道那位吾皇以为早就夭折的妹妹的生辰八字,却知道她是十六岁了,按照时间推算,和你的年龄对得上。”
慕容定看到她轻易地就将话题给带偏了去,心里暗叫一声不好,立刻又把话题带了回来。
“那你说的那位很疼爱的公主是在什么季节出生的?白天还是晚上?”
许沐晴继续追问道,眼底的嘲讽和讥诮愈加的明显,“看六皇子的年龄,那时候应该也有六七岁了,也记事了,别跟我说不记得了。”
温子雅立刻说道,“我听宫里的娘娘说过,公主是在一个秋高气爽,果实累累的季节里降生的,是在破晓时分,大约是九月份吧。”
她可是和季莹月专门要过许沐晴的生辰八字来看过的,应该不会有错吧?
温子雅自信满满想着。
然而许沐晴笑得更加灿烂了,然而她的手却微微颤抖,仔细去看,就会发现她光洁的额头上渗出了细细密密的冷汗来,那双璀璨的眸子深处也好像隐藏着一丝强烈的恐惧。
然而她的声音却依然镇定不已地问道,“六皇子殿下,你确定是和温小姐说的一样吗?公主出生的季节是在秋天?”
温子雅给了慕容定一个肯定的眼神。
“的确是秋天收获的时候,破晓时分出生的。”
许沐晴她这么心虚害怕,那肯定说明她的生辰八字说对了,看她还怎么辩解。
谁料,他以为自信满满的事情在下一刻发生了转变。
许沐晴的恐惧和紧张消失得无影无踪,而是认真又充满遗憾地说道,“温小姐,六皇子殿下,很抱歉,公主的身份高贵,是金枝玉叶,但我可没有那尊贵的命格。我不是你们要找的公主呢,你们认错人了。”
“我出生的季节是在阳光明媚,百花开放,鸟语花香的春季,离秋季差了大半年了,而且我也不是破晓时分出生,我是子时的时候出生的,所以我真的不是你们想要找的人。”
许沐晴对着皇上跪了下去,“皇上,臣女的生辰八字曾经可是给皇上您看过的,那位公主出生的季节和臣女差得那么远,臣女绝对不是北狄的公主。”
杨瑶光心底的恐惧也散去,她站了出来,带着点委屈,也是大声地说道,“还请皇上明察,沐晴她是在十六年前的三月出生的,是在深夜子时,离破晓和秋天远着呢。那天给臣妇接生的产婆还在京城里,当时夫君还给臣妇从宫里请了医女去坐镇。”
“六皇子,温小姐,我不知道你们究竟为了什么故意泼脏水到沐晴的头上来,但她的确是我的女儿,不是什么北狄人。”
“请你们不要污蔑了,我夫君对梁国对皇上也是忠心耿耿,如果你们以为拿沐晴的身世做文章就能够达到你们的目的,做梦!”
她愤怒地瞪着慕容定和温子雅,心里恨意汹涌地发酵蔓延着,恨不得将这两个人给撕碎,太卑鄙无耻了。
而季莹月则是如遭雷击,不敢相信温子雅精心算计的这一切都白费了,她心痛得几乎在滴血,眼泪也快要飚出来了。
温子雅是猪脑子和废物吗,她明明给的是许沐晴真正的生辰八字,怎么到了她这里就变成了秋季和破晓时节出生了,她的一番心血又白费了!
季莹月恨得心头的血都在蔓延着,她握紧了拳头,锋利的指甲将掌心都要掐破了!
她脑子飞快地转动起来,思索着究竟是哪里弄错了,最终惊骇地发现,那张生辰八字被人换过了,也就是说,有人早就在背后洞察了她所有的算计,故意将错就错来害她。
可那个人究竟是谁呢?
难道是许沐晴吗?
她摇了摇头,很快又将这个想法抛到了脑后,不可能的,她犯不着拿自己的身世来开玩笑,让别人污蔑她。
怀疑的视线转着,在男宾客的可疑的脸上掠过,最终她的视线定在了萧霖烨的脸上,没有再移开她的视线了。
一定是这个病秧子的太子,是他洞察了她的阴谋,故意让温子雅和慕容定出丑,也让她以为她的阴谋得逞以后,再一次硬生生地打了她的脸,让她所有的期待都粉碎掉。
萧霖烨和许沐晴这对狗男女真是好狠的心啊,这分明是拿她来当猴耍,她所有的算计和谋划,都像是沉重的耳光,耻辱地打在她的脸上,让她难堪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温子雅震惊得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她从季莹月那里拿到的许沐晴的生辰八字是错误的,这一刻,欺骗和难堪涌上了她的心头,她忍不住回过头去狠狠地瞪了那个女人一眼,恨不得把她给一刀捅死算了。
许沐晴瞬间就捕捉到了温子雅的异常,顺着后者的目光看过去,不出意外地看到季莹月低垂着头隐忍怒气的样子。
她转念一想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原来又是她曾经的闺蜜在捣鬼。
看来季莹月在玉容山庄里的那些教训又忘记了,那她不介意再给季莹月一个更加深刻的教训,让她不会像现在一样好了伤疤忘了疼,彻彻底底地记住,不敢再来招惹她。
“六皇子,温小姐,对于这个结果还满意吗?我是土生土长的梁国人,和北狄国的人完全没有关系。皇上,请明察。”
温子雅脑筋转得很快,立刻改口道,“是我记错了,公主的确是在春暖花开的季节出生的,是在一个温暖的夜晚。我给记成另外一位公主的生辰八字了。”
许沐晴用看智障一样的眼神看着她,略带着嘲讽地说道,“你觉得说这些话,我还会相信你吗?刚才你可是很笃定的,怎么又变卦了?”
温子雅硬着头皮说道,“怎么就不能是记错了?每个人都有记忆混乱的时候,你的脸就是最好的证明,再说,你看看你个头比起梁国的那些少女来说,高出了大半个头来,你敢说你不是梁国人?”
许沐晴看她还是不知悔改的样子,有条不紊地跟她掰扯,“好,既然你非要说我是北狄人,还拿我的身高来举例作证,那我也要跟你继续理论下去了。”
“北狄人个头高,因为气候寒冷,长年逐水草而居的关系,皮肤略粗糙不细腻,又因为长年食肉和牛奶羊奶,身上会有比较强的味道,单眼皮高鼻梁,个头很高。”
“我个头是比很多的梁国少女要高一点,但是在梁国,也不是说没有比我高的姑娘。那边的徐姑娘,杨姑娘,唐姑娘都和我一样高,难道她们都是北狄人吗?温小姐,麻烦你捏造事实也要捏点靠谱的行不行?”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抛开那些不谈,北狄人的瞳孔颜色都是琥珀色的,很浅,这是北狄这个游牧民族最显著的特征。”
许沐晴指了指她的眼珠,“我的瞳孔是漆黑色的,没有半分琥珀色。”
“你们北狄人最小的脚趾头指甲不是完整的一块,而是在大块旁边还有一片小小的指甲,这些我都没有。等会宴会散去,我会请皇上身边的宫女来检查,以确认我说的都是真话。”
慕容定这才深刻的领略到了许沐晴的不好惹,脑筋转得很快,分析起事情来头头是道,温子雅已经招架不住了。
温子雅流露出狼狈的神情来,依然坚持着,“你是医者,谁知道你是不是有办法把你瞳孔的颜色改变了,把脚趾甲上的那片小的给拔掉了。”
苏慕景站了出来,一向温润的脸严峻至极,“还请温小姐告诉在下,究竟有那种办法能让瞳孔的颜色改变的?在下也是大夫,也想要知道用怎样的药材能改变。”
“你没有任何证据,仅凭着相似的一张脸,就断定我的师妹是北狄人,未免也太武断了。天底下长得相似的人多得是,你这是污蔑,往我的师妹头上泼脏水,现在请你跟我师妹道歉。”
温子雅脸色绯红,难堪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然而这时候她又不能立刻离开,更加不能再装晕倒过去,别提有多憋屈了。
“她就是北狄失散已久的公主,不管你信不信。”她跺着脚,一意孤行,眼睛里有着疯狂又执着的光芒。
许沐晴不卑不亢,甚至可以说神情是非常放松了,“仅凭着相似的容貌就说我是北狄人,温小姐,六皇子殿下,如意算盘打得好响啊。你们无非是想要别人觉得我爹娘和北狄人私通,居心叵测罢了。”
“但是,容貌相似除了有血缘关系以外,还可以通过后天改造啊。南越国不就是有换脸术吗,通过捏骨和各种药物的作用,就能够让容貌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只需要脸型差别不是太大,通过丹药的作用变成另外一个人的样子。”
她看向皇上,“皇上,虽然不知道六皇子和温小姐究竟有着怎样的阴谋和打算,但臣女和爹娘对皇上,对梁国绝对没有私心,也从来没有做对不起皇上的任何事情。”
皇上萧冽的视线在她的脸上转了看了一会,直接问起了南越国的太子霍书敬,“霍太子,你们南越国真的有换脸术吗?”
霍书敬把手里的酒杯放下,露出了一个邪魅又迷人的笑容来,“没错,我们南越的确有换脸术,长则需要两三年的时间,短则半年八个月,就能够将两个人的容貌改造到一致,只是过程嘛,稍微有些痛苦罢了。”
“所以,六皇子和温小姐说许沐晴小姐是北狄的公主,其实孤是不怎么相信的。毕竟在我们南越国,会这种医术的大夫少说也有十几个吧。”
这是明目张胆地拆慕容定和温子雅的台了,慕容定失望地看着所有的算计竹篮打水一场空,心疼得跟什么一样,他明白再挣扎下去也没有用了。
于是他只好说道,“皇上,既然许沐晴小姐她的生辰八字和那位夭折的公主不一样,那可能她不是我们要找的公主。很抱歉啊,许小姐,你的容貌实在太像吾皇的皇贵妃了,所以我们才会出错的。”
许沐晴看他态度诚恳地道歉,然而她的心里还是气得不行,恨不得将一杯冰冷的茶水泼到这两个当着众人的面污蔑她的北狄人脸上去。
要不是有那么多宾客看着,她都想出手了,而现在她只能硬生生地将屈辱和怒气咽回了肚子里。
“希望六皇子和温小姐以后认清楚人,也打听清楚了所有的事情再认亲人,我爹娘可经不起你们这样的污蔑啊。我明明是爹娘的女儿,和你们北狄人没有半点关系,被你们说得,好像我爹娘和你们北狄有见不得人的勾搭一样。”
温子雅被她这样数落,气得眼睛都红了,充满怨恨地瞪了她一眼。
慕容定面色不变地说道,“那是一定,以后再遇到容貌相似的人时,在下一定要调查清楚了再相认,绝不会像今天这么莽撞了。”
萧霖烨略带清冷的声音响了起来,“六皇子,你还应该向父皇道歉,好好地寿宴被你和温小姐整得,父皇难得过一次寿辰呢。”
慕容定和温子雅被众多责备的目光看过来,脸上火辣辣的,狼狈及了。
“皇上,真的很对不起,扰了您的雅兴。在下的表妹不懂事,我也没有拦着,才会引起这么多的误会。但是,吾皇想要求和之心绝对是千真万确的,没有半点虚假,请皇上明察。”
人家都道歉了,萧冽也不好当着那么多使臣的面给慕容定和温子雅难堪,只能说道,“无妨,朕不会将这等小事放在心上,诸位尽情地品尝美食和美酒,今天宾主尽欢,大家不醉不归。”
许沐晴的身世被温子雅指控这件事情不了了之,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回到座位上的许沐晴被娘亲和妹妹拉着衣袖,眼底布满了担忧和关切。
“姐,北狄国那些人真是太坏了,我好讨厌他们!”沐嫣快要被温子雅整出的那一出气死了,为了害她的姐姐真的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没事,假的不可能是真的,真的也不会是假的,他们有再多的阴谋诡计,我们也见招拆招。嫣儿,不用心疼我。”
杨瑶光看大女儿笑得镇定又若无其事,心疼得都想掉眼泪,她眼眶红红的,握住了许沐晴的手,“晴儿,你受委屈了,今天娘不应该带你进宫的,让你承受了那么多的怀疑和委屈,都是娘的错。”
许沐晴怎么可能责怪她的娘亲,“不关娘的事情,他们想要将脏水泼到我的身上来,想要借着我的容貌和身世大作文章,哪怕今天不成,也会再寻找一个人多的,合适的时机发难。娘和爹这些日子已经把我保护得很好了。”
大女儿越是通情达理地表示理解,杨瑶光的心里就更难受,愈加觉得对不起她。
“娘,你别难过,也别愧疚,我觉得这些菜肴和果子酒都挺好喝的,我们要多尝尝才好呢。”
杨瑶光只好将满腔的泪意给逼了回去,直到现在她仍然感到一阵阵后怕,幸好沐晴反应快,头脑清楚,不然可能真的洗不清了。
她不知道的是,许沐晴虽然脸上没看出愤怒和耿耿于怀的情绪,然而她心里已经彻底地将季莹月和温子雅给记恨上了,并且暗自下定了决心一定要狠狠地反击回去。
距离不远的角落里,季莹月心里就像是吞了黄连一样,又苦闷又生气,连精致的菜肴都半分不能引起她的兴趣来。
许沐晴这个贱人反应竟然那么快,不光是短命的病痨鬼萧霖烨在暗地里帮她,就连南越太子都站出来帮她说话,彻底地打消了众人对她身世的怀疑。
这个女人运气怎么就那么好,她是有九条命吗,不然为什么想要她的命怎么就那么难?想要她生不如死地活着,她滑得就像是泥鳅一样,逮着小小的缝隙就钻走了,让人都反应不过来。
季莹月头痛得要死,她想到温子雅在宴会散去以后,一定会找她算账,心里就升起了强烈的恐惧感来。
害怕和担忧在她的心里交织着,让她魂儿都快要飞走了,她索性不想了,指甲用力地掐着大腿的位置,剧烈的疼痛感让她清醒了过来。
她在心里默默地告诉自己,不要害怕,季莹月,没能算计放倒许沐晴,至少还有方雯容你能够算计,不能再失手了,不然方雯容就真的成了睿王的妻子,有她在,整个睿王府就再也没有你的立足之地了。
季莹月终于没有像之前那么慌乱了,她在心里默默地计算着时间,没过多久,方雯容忽然蹙起了眉头,眼睛里流露出了隐忍的痛苦,她捂着肚子的位置,尽量不让自己失态,若无其事地站了起来,让丫鬟扶着她,从旁边的侧门悄悄地退了出去。
没过一会,她旁边坐着的董夫人在盛鸡汤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回事,手一抖,还很烫的,油腻腻的鸡汤一整碗地倒在了她的浅粉色的裙子上,污渍沾染了一大片。
那位董夫人脸色一变,手忙脚乱地拿出了帕子帮她将裙子上的污渍给擦掉。
“对不起啊季小姐,我不是故意的,不知道怎么搞的,我的手忽然滑了一下,抖得厉害,对不起啊。”
季莹月好看的脸因为疼痛皱成一团,眼睛里有盈盈的泪意洒了出来,然而她不敢发出很大的惊叫声,不想要引来旁边人的注意,只好忍着疼痛,勉强地说道,“没关系,董夫人你也不是故意的。不过这些鸡汤很烫,我真的很疼,我需要去换衣服了。”
“那我陪你去玉贵人的宫殿里换套干净的衣裳回来,顺便把被烫到的地方用冷水冲一冲,别把皮肤烫坏了。”
季莹月温婉地笑了笑,“那就麻烦董夫人了。”
“是我不小心打翻了鸡汤,要说对不起的人是我啊。”
于是,董夫人就拉着她,让两人的丫鬟陪着,从宫殿的侧门走出去,直奔董夫人的小姑子,玉贵人的宫殿里去了。
玉贵人也在皇上的寿宴上陪着皇上呢,所以整个宫殿就只有一些宫女和太监守着。
季莹月她是自己带了有备用的裙子应急,只是借用了玉贵人的宫殿来换衣服而已。
她将脏了的裙子脱下来以后,白皙的腿上被烫得通红一片,丫鬟心疼不已,立刻打了井水过来给她冲洗,反反复复地冲洗了好几次。
“夫人,我还是觉得好疼,能不能麻烦你帮我去叫一个医女拿着烫伤的膏药过来,我真的好疼好难受。”
董夫人也觉得不好意思,只好愧疚地说道,“那你稍微等会,我这就去太医院给你拿烫伤的膏药,季小姐,真的很抱歉,是我连累了你。”
季莹月善解人意地摇了摇头,“夫人又不是故意的,谁都有失手的时候,我都明白。不过要麻烦夫人帮我跑一趟了。这里是宫里,丫鬟去拿我担心那些医女不买账。”
她被烫伤的皮肤上已经冒起了好几个水泡,看起来触目惊心,肯定疼得很厉害。
董夫人不敢耽误,直接就带着丫鬟离开了。
季莹月选择的是玉贵人宫里最偏僻的房间里休息的,她让两个丫鬟在门外守着,换好了衣服的她立刻躺到了床上去,弱不禁风,像是随时都能昏迷过去的模样。
等丫鬟将门关上以后,她从里面将门栓上了,立刻变得凌厉了起来,身手利落地从窗户那里翻了出去,秘密地沿着人少的路线,躲避开了穿梭的宫女和太监,直奔女茅厕。
季莹月是从窗户秘密地翻进去茅厕的,她拿出事先藏在腰带里的黑布蒙住了脸和头,只露出一双眼睛来。
还在低头解决着生理需求的方雯容感觉到身边有人进来了,并没有任何防备,下一刻,季莹月将锋利的,淬了剧毒的簪子发狠地朝着方雯容的咽喉上刺进去。
以此同时,她用左手捂住了方雯容的嘴,不让她发出声音来,用力地捅着,簪子拔出来以后,她又发狠地捅了两刀。
因为闹肚子身体虚弱得连站都站不稳的方雯容虚弱地挣扎了两下,脖子上温热的鲜血四处飞溅,她好像觉得性命在飞溅了。
季莹月的眼睛里流露出了狠厉的杀意,幽幽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了起来,“贱人,去死吧。”
她用力地将方雯容往茅坑里推下去,昏迷过去之前的方雯容趁着这个时候一把拽下了她脸上的蒙面黑布下来,露出了季莹月的脸来。
气急败坏的季莹月没想到最后一刻竟然暴露出了她的真容来,更加生气,发狠地将她脸朝下地推进茅坑里,冷眼瞧着说不出话来的方雯容被污秽之物所覆盖。
她冷笑一声,身手敏捷地从茅厕上面那扇小窗子里爬出去,顺着原来的路返回了玉贵人的宫殿里,很快又变成了那个弱不禁风的受伤的姑娘。
董夫人回来的时候,她还虚弱地躺在床上,强忍着疼痛,没哭也没闹地涂了药膏。
“我被烫伤的地方已经没有那么疼了,董夫人,真的很谢谢你替我拿了药膏过来,我们出来的时间太久了,一起回去吧。可能寿宴都快要散去了呢。”
“你真的没事了吗?这件事情我会负责到底的,等回家以后,我让医女到你们府上给你每天检查伤情,你觉得如何?”
“没事的,不过是起了几个水泡而已,涂两天的药就好了,我没事的。”
话虽然这么说,季莹月在离开玉贵人的宫殿时,走路的姿势都有些一瘸一拐的,速度也很慢。
方雯容的侍女在外面等了很久,都没看到小姐出来,实在是不放心了,硬着头皮派人进去看了。
眼前的情景让两个丫鬟吓得差点昏死过去,只见她家小姐整个人在坑里,全身都被恶臭包围着,两只手撑在茅坑的边缘,露出了一个头出来。
方雯容的丫鬟被吓哭了,也顾不得脏和臭,手忙脚乱地将小姐从坑里给拽了上来,将她侧身躺着,微微倾斜,将不小心咽进去的脏污给吐出来,也防止她家小姐有窒息的危险。
她们不太敢惊动那些宾客,也担心她家小姐会成为别人茶余饭后嗤笑的对象,硬生生地去找了方夫人带了几个丫鬟过来。
方夫人得知女儿遭遇的苦难时,心疼得眼泪都飚出来了,她不敢声张,很小声却也很急切地说道,“还愣着做什么?快点让人去打几桶热水过来,把容儿身上的脏污洗掉。还有,派人把守住门口,在小姐还没有清理完毕的时候,一定不要让人进来。”
若是那些别有用心的千金和贵夫人看到她女儿这么狼狈这么脏,她女儿也不用再混下去了,恐怕现在所拥有的这门婚事都要被毁掉。
好几个丫鬟领了命令,一刻都不敢耽搁,以最快的速度去打了好几桶热水过来,手忙脚乱地替方雯容清洗身上的污渍了。
折腾了将近两柱香的时间,总算是将方雯容身上的污渍都清理得干干净净,不再有一丝一毫的恶臭味了。
然而方雯容的脖子上被刺了好几针,鲜血汨汨地流着,颜色还是暗红色,她的呼吸也很微弱,脸色乌青,一看就是中毒了,怎么都醒不过来。
“夫人,小姐她好像中毒了,流血也很多,奴婢刚才试了下,她的脉搏跳动得很微弱,再拖下去是不行了,还是想办法让御医过来吧,不然小姐可能会撑不住。”
其中的一个丫鬟红着眼睛说道,真的很害怕自家小姐就这么没命了。
“不行,绝对不能请御医,容儿在茅厕里被人算计,这件事情要是传出去了,你让她还要不要做人了?睿王要是知道在她身上发生的事情,你觉得他还会娶她吗?”
满身都是恶臭,沾满了污秽之物的女儿出现在众人的面前,只会成为别人的笑柄罢了,哪有人会真正地同情她。
丫鬟急得眼眶都红了,忍不住说道,“可是小姐再拖延下去,性命可能会有危险。夫人你看小姐脸色乌青的样子,她的呼吸也很微弱,再这样下去,真的不行的。夫人,请您早做决断啊。”
方夫人看到女儿变成这个样子,她的心都在滴血,可是事关女儿的名声,哪怕行事再严峻,她也不能让这封信泄露出去半分。
“这样,你们把容儿带回去,我这就让人去请许沐晴到我们家去,许沐晴的医术很好,她的口风也很紧,应该比那些御医靠得住。”
最重要的是,许沐晴她也是女人,这些年她偶尔也去那些达官贵人家里出诊,却从来没有从她的嘴里听到过那些人家的任何不好的事情。
“那奴婢这就去请许姑娘。”
方夫人眼睛通红地命令丫鬟们将方雯容从僻静的小路给扶到了马车停放的地方,很快就上了马车朝着家里赶去。
没过多久,许沐晴就被方家的小丫鬟找到了,丫鬟带着祈求地说道,“许姑娘,求你救救我家小姐,她现在的情况很危险。”
许沐晴心里还在怨怪方雯容上次算计她的事情,脸色不怎么好看,语气更是冷淡至极,“你家小姐的死活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是亏欠了你家小姐吗?”
要不是方雯容趁着她没有防备的时候启动了机关,她会被萧霖策算计,差点丢掉了性命吗?
是太子萧霖烨不顾及危险地闯进了重重埋伏里面救了她,不然她现在恐怕已经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许姑娘,奴婢求求你了,我家小姐她现在真的性命垂危,你要是再不救她,她可能就真的没命了。我家小姐现在只有许姑娘能救了。夫人说了,诊金不是问题,请许姑娘跟我们回去一趟吧。”
方雯容的丫鬟急得跟什么一样,低声下气地说道。
然而许沐晴就当做是什么都没有听到一样,气定神闲地喝着酒,吃着香甜可口的菜肴,丝毫没有把方雯容丫鬟的话当成一回事。
她是个很记仇的女人,对于萧霖策算计她的那件事情,她不知道方雯容究竟知不知情,但她不管怎么开脱,都改变不了方雯容是个帮凶的事情。
丫鬟看到许沐晴一副铁石心肠,不为所动的样子,急得眼泪都飙出来了,“许姑娘,奴婢给你跪下了好不好?我家小姐的情况真的很凶险。”
她想了想,将方雯容被人陷害,被扔进茅坑里企图淹死的事情告诉了许沐晴。
“小姐她现在的情况真的很不好,还被人在脖子用淬了剧毒的的暗器刺伤了,随时都会有性命危险。”
许沐晴听了丫鬟的话,震惊得跟什么一样,那个害方雯容的人,未免也太狠毒了吧,不管方雯容侥幸捡回一条命,还是被淹死,她的人生就算是彻底地毁掉了。
萧霖策是尊贵的皇子,怎么样都不会要一个掉进茅坑里的女人做妻子,哪怕明面上不嫌弃,他把人娶回家了,也绝对不会和她有夫妻之实,更别说是让她生儿育女了。
这么恶毒的害人手段,光是用脚趾头想,许沐晴都能想得到究竟是谁做的。
虽然狠毒,但是却一劳永逸啊,季莹月这个女人狠起来,就没有男人什么事了。
“你先回去在马车那里等着,我很快就过去。”她终于松口了,言下之意是愿意救方雯容了。
方雯容的丫鬟感动得差点就给她跪下了,奈何这是皇宫,又是在皇上的寿宴上,她不敢弄出太大的动静,只能硬生生地忍住了。
等到丫鬟离开以后,沐嫣满是好奇地问道,“姐,方尚书家的那个小丫鬟找你究竟有什么事情?”
许沐晴温柔又耐心地解释道,“睿王的那个未婚妻方雯容身体不舒服,她想叫我过去看看,嫣儿,你和娘在这里好好吃饭,我去一趟方家。”
杨瑶光经过上次的事情以后,说什么都不愿意她单独去方家了,立刻站起来说道,“不行,娘要陪你去,不然谁知道她会不会又想点子来害人。”
她女儿上次被掳走就是在方家发生的事情,杨瑶光再也不敢大意,也不敢轻举妄动了,坚持一定要跟着她的女儿。
“这样,娘,我让师父陪我去,这样总可以了吧?一会娘陪着爹回家去该多好,我吸取了上次的教训,一定让白薇和茱萸两个丫鬟寸步不离地跟着我的。”
实在是方雯容现在的情况太过狼狈,越少人知道越好。
“那好吧,晴儿,你一定要带些毒药防身,先回家去拿药,再去方家。”
杨瑶光强忍着心底的不情愿,对于方雯容,她其实是不愿意让女儿去救的,有时候她甚至不明白女儿,明明脾气泼辣得很,受不得一点委屈,有时候心里又善良得不行,能够不计前嫌地去救人。
她哪里知道,许沐晴这次愿意去救方雯容,其实是带着目的去的,除了跟方家索要巨额的诊金以外,还想要借着方雯容的手狠狠地收拾教训季莹月这朵白莲花,看她还敢这么肆意嚣张地陷害人不。
许沐晴从偏殿的门离开了,带着白薇和茱萸朝着宫门口存放马车的地方走去,没过多久,一道邪魅又深情的男声在她的身后响了起来。
“宴席还没有散去呢,许小姐这是想要去哪里啊?”
她都不用回头,就能够猜得到有这么风骚的声音的,除了南越国太子,再也没有其他的人了。
并没有理会霍书敬的搭讪,许沐晴加快脚步朝着前面走去,霍书敬的眸光变得幽深了起来,足尖点地,施展着轻功,没过一会就拦在了她的面前。
“许小姐,冰山美人可是不讨人喜欢的呢,你总是这样给孤甩脸色,难道就不害怕孤告状到皇上的面前去?你们梁国的待客之道就是甩冷脸子吗?”
“今天参加皇上寿宴的女眷里,许姓的姑娘多得是呢,我怎么知道你在叫谁?你又没有叫我的名字,我干嘛要应你,我也没给你甩冷脸子啊,我天生就是长了一张冷脸。”
许沐晴脸不红心不跳,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就连霍书敬这个以厚脸皮著称的男人都快惊呆了,得,在厚颜无耻这件事情上,他总算是棋逢对手了。
不过,眼前漂亮的美人浑身是刺的样子,更是激起了他内心强烈的征服欲,暗暗发誓一定要让她折服在他的翩翩风采和魅力之下。
霍书敬手里拿着一把折扇,啪的一声打开了,轻轻地摇了几下,“不管怎么说,刚才在大殿之上,孤可是帮你说话呢,许小姐难道不应该表达你的谢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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