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量与荣耀

天好像突然间漏了个窟窿一样，萨尔预测到的大雨倾盆而下！

布莱克摩尔暗色的头发顺着雨水紧紧贴在脑袋上，脚则在城堡中庭一片泥泞的地上打着滑。大风把他吹得东倒西歪。他强迫自己不停地挪动着双腿，只有一条路可以让他逃离这个血腥而嘈杂的地狱——他的密道！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布莱克摩尔的心中不住的狂吼。那些在另一边震撼着大门的绿皮兽人应该是他的军队！他们的首领，在那里一遍又一遍地咆哮着布莱克摩尔名字的家伙，应该是他被驯服的忠心奴隶！

一路上，布莱克摩尔根本没有回头，他不敢！他怕回头的下一刻就看到萨尔抡起的战锤，他怕回头的下一刻就让他失去逃亡的机会！而布莱克摩尔是幸运的，在他狼狈逃窜的一路上总会碰到零散的人类卫兵和看守。这些对当前状况不够了解的士兵，见到他们的领主被一个“兽人狼骑兵”追赶，全都一个个奋不顾身的蜂拥而上，妄图以此表现自己的忠心，来获得领主大人的赏识！

可惜面对暴怒中的萨尔，只有死路一条！毁灭之锤上下翻飞几乎每一锤都能带走一条生命，这些人类看守的实力在萨尔眼里，完全不够看，可即便这样，有了这些人前赴后继的干扰和阻挠，还是为布莱克摩尔拖延了不少时间……待到大开杀戒的萨尔解决了沿途的麻烦，亡命逃窜的布莱克摩尔终于进入了自己的府邸。来不及喘口气，这位被死亡的威胁压抑的不住颤抖的家伙，就猛地冲到书桌边用颤抖着的手指摸索着钥匙。在够到隐藏在壁画后的暗道门之前，惊慌失措的布莱克摩尔两度把钥匙掉到地上，泪水毫不受控地滚下，他终于把钥匙插进了锁孔。

暗门被拉开，布莱克摩尔不管不顾猛的跳了下去，全然忘记了下面是楼梯，害的他一路向下滚去；然而在酒精的作用下他像一只旧洋娃娃般绵软地就势而下，不过这大大地帮了他，使他最终仅受了一丁点的擦伤。从他书房里照来的光仅能照亮密道门口几码的地方，再往前那微弱的亮光就仿佛被密道吞噬了一般，布莱克摩尔的眼中已经是一片黑暗。

他应该带上油灯，逃亡中的布莱克摩尔突然间在脑海中蹦出了这样一个看似荒唐的念头！但是现在想到已经太晚了，很多事都已经太晚了！甩了甩头，把这些毫无意义的念头甩到脑后，布莱克摩尔拔开腿拼命的狂奔着。隧道尽头的暗门应该还没锁上，他可以跑出去，逃到树林里！等到这里的杀戮平息后再回来，他还可以……他不知道，无边的恐惧让他的大脑一片浆糊！反正他还可以再做点别的什么就是了。

突然间大地又一次颤栗起来，夺命狂奔的布莱克摩尔猝不及防摔倒在地，细碎的石块和泥土落到他身上。当突如其来的震颤过去后，空气里浮着厚厚的尘埃，布莱克摩尔不住地咳嗽着。他缓了缓情绪，撑起身继续伸手向前冲去。他的手指突然撞上了前方几码处的一块大石头。这条隐秘的隧道在他前方崩塌了。布莱克摩尔疯狂的地试图用双手把它挖开，但是仅仅一会儿之后，他便浑身汗湿、双手鲜血淋漓地颓然倒下。

“怎么办？埃德拉斯*布莱克摩尔，你该怎么办？你究竟都做了些什么！才会得到这样一个结局？”陷入恐惧的布莱克摩尔，死死地揪着自己早已被雨水和汗水浸湿，一缕一缕贴在脑门上的头发扪心自问。绝望已经占据了他的内心，隐隐的还有一丝愧疚不停的浮现。

大地再一次震颤了起来，内疚和恐惧终究敌不过求生的**，布莱克摩尔本能地跳起向着书房折返而去。空气中弥漫着可怕的嘈杂，随着一下令人心悸的晃动，布莱克摩尔身后的隧道整个坍塌了下来。恐惧驱使着他一路狂奔，隧道的顶部纷纷砸在他身后仅一两码的地面上，就像一只对他穷追不舍的野兽。

当布莱克摩尔爬上最后几级楼梯、像一个皮球一样滚出隧道时，他身后的隧道彻底坍塌。脚下的大地不停的颤动着，仿佛永远都不会再停下来。终于，地面安静下来。布莱克摩尔一动不动的趴在地上把脸贴在奢华名贵的地毯上上，像一条死狗一般不住的喘息着。

而就在这时，不知道哪来的一把剑，“铛啷”的一声扎在他鼻子前几寸的木质地板上，发出嗡嗡的声音，颤动不已。仰起头，布莱克摩尔见到了那个他此刻最不愿意碰见，令他恐惧绝望的身影——萨尔！

圣光在上，布莱克摩尔几乎忘记萨尔有多么高大了。身穿乌黑板甲，手持毁灭战锤的萨尔俯视着他，就像群山俯视脚下的地面！他以前真的……真的曾经辱骂折磨过这个强大魁梧的兽人吗？“萨尔，”望着这个他一手培养调教的身影，布莱克摩尔结结巴巴地说，“我可以解释……”

“不，”萨尔用一种比愤怒更令布莱克摩尔胆寒的冷酷语气说到，“你没法解释。根本没什么可解释的。我们之间只会剩下一场战斗。一次生死较量。拿起你的剑！像个男人！”

布莱克摩尔竭力拽着不听使唤的腿，身体后仰一边在地面上拖拽着自己的身体。一边颤抖的说道“我……我……”

“拿起剑！”萨尔重复道，他的声音低沉厚重，“或者我现在将你这个懦夫宰掉！”

在追击过程的最后，萨尔请求大地之魂的帮助，召唤来地震封死了那条隧道，让布莱克摩尔只能被迫原路返回。在等他回来的时间里，萨尔怀着满腔怒火踹开房间里的摆设，清理出一块可供他们最后了断的狭小区域。

布莱克摩尔伸出一只筛糠似的手，摸索着抓住剑柄。

很好，萨尔看到眼前这一幕想到。至少布莱克摩尔打算满足他战斗的**，如果只是杀掉毫无抵抗意志的布莱克摩尔，会让萨尔蒙羞，让萨尔失去复仇的快感！萨尔凝视着布莱克摩尔跌跌绊绊的步子。这真是他年轻时崇拜着畏惧着的那个人吗？他难以相信。这个男人的精神和躯体都虚弱不堪。一丝悲悯黯然掠过萨尔心头，但是这些都不足以洗刷布莱克摩尔曾犯下的暴行。

“来吧，让一切终结！为你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萨尔咆哮道。

布莱克摩尔喘着粗气站了起来，事到如今布莱克摩尔的心中的凶姓也被激发，他决定拿出一个主人的样子好好的教训教训这个不听话的奴隶！。他的动作比萨尔所期望的更快，精力也更为集中，手中的大剑出其不意一个下劈带起呼呼的风声，逼得萨尔不得不快速反应来躲避攻击！战斗似乎唤醒了这位敦霍尔德的领主。他的脸上渐渐显出愤怒和果断的神情，脚步也更有条不紊。他向左虚砍一剑，然后猛攻萨尔的右身。然而，萨尔有效地封住了这次颇有威胁的猛击。

毫不犹豫萨尔持锤挺身而上！令萨尔惊奇而略带喜悦地是布莱克摩尔依然还有招架之力，毁灭战锤被大剑勉强的招架住，这一击只令布莱克摩尔身形踉跄。仿佛察觉到自己的弱势，布莱克摩尔开始寻找一个可以拿来当盾牌的东西。

“像个懦夫一样藏起来吧！”萨尔咕噜一声，用力扯下房门递给布莱克摩尔怒吼道。

这扇门若是用来给老唐这样的牛头人当盾牌倒是正好，但是对人类来说无疑是太大了。布莱克摩尔愤怒地一把推开。

“现在还不算太晚，萨尔，”布莱克摩尔还在尽最后的努力来试图说服他面前强大的兽人，“我们还可以联手协作。我可以释放那些兽人，只要你保证他们会像你一样听我号令为我而战！”

听到布莱克摩尔死不悔改的可笑言语，萨尔愤怒了，而布莱克摩尔抓住时机猛然刺向萨尔的前胸。被愤怒影响了情绪的萨尔没能及时躲闪，只得翻转了一下毁灭战锤险之又险的招架来袭的利剑。

“你还没清醒吗，布莱克摩尔，如果你以为只费唇舌就能让我和我的子民所经历的磨难？”

萨尔眼前再次一片血红，回忆的画面令他不堪重负。他曾经努力克制并决定给布莱克摩尔一个公平决斗的机会，但现在他把这些念头都丢到了九霄云外。怒气如同风雨中狂暴的无尽之海，潮水般漫溢上来。萨尔一声大喝，向着布莱克摩尔发起了最后的猛攻。他的每一下攻击，每一声愤怒的咆哮，都让那面前的男人曾施与他的痛苦鲜活地宣泄出来。

只是几下，萨尔的战锤重击就让匆忙招架的布莱克摩尔虎口崩裂，手腕脱臼，再也无力握紧利剑。长久以来腐朽奢华的贵族生活，早已将这位层亲历战场的男人的身体掏空，让他虚弱的不堪一击！而当最终萨尔把布莱克摩尔逼进角落时，这个绝望的男人从靴下抽出一把匕首朝着萨尔的脸猛刺过来，险些就要刺进萨尔的眼睛里去。萨尔发出复仇的怒吼，一脚将布莱克摩尔踹翻，然后拾起布莱克摩尔脱落的长剑，狠狠地深深地对准这个男人的胸膛刺了下去！

鲜血飞溅！

被利刃刺穿胸膛身受致命创伤的布莱克摩尔没有马上死掉。他倒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息着，口中向外喷吐着暗红色的血液。布莱克摩尔手指无力地攫住正往外喷涌着红色的口子。抬起头紧盯着萨尔，眼睛闪动着最后的生命光芒，令萨尔出乎意料的是，这个在萨尔的记忆中如同噩梦一般的男人挤出了一个满足的微笑。

“你是……我培养了你……你令我骄傲……”布莱克摩尔吐着血断断续续的呢喃道，然后就瘫软地铺到了地毯上，他身下白色的天鹅绒地毯，瞬间就被鲜血染红。

布莱克摩尔死了！被他曾经的“宠物”、奴隶，被他亲手培养出来的部落大酋长亲手击杀！

怔怔的望着眼前的一切，萨尔有些茫然。他人生到现在为止最大的敌人就这样死了……这个和他的人生产生了无数纠缠的男人……被他亲手击杀了……这一切都让萨尔感到不真实。

“手刃仇敌的感觉怎么样？”

一个低沉厚重的声音在萨尔的脑后响起，瞬间让陷入茫然的萨尔恢复了清醒。“唰”的一声转过身，举起战锤摆出防御姿态的萨尔在下一秒看清来者容貌后，放弃了警戒轻轻松了一口气。刚才击杀布莱克摩尔之后的恍惚状态，在战场实在是太凶险了！如果刚才在他身后的不是这个人，而是换成任何一个敌人，也许自己就要重蹈毁灭之锤的覆辙！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赶到此地的老唐。此刻的老唐正叼着一根巨大的雪茄倚在门框上吐云吐雾，浑身上下溅满了鲜血和粘稠的污秽，看得出来为了赶到此地支援萨尔，这一路上老唐并不清闲。

萨尔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仔细思索了一下才回应了老唐的问题。“我必须那么做，咳咳！”萨尔接过老唐递过来的雪茄深深地吸了一口后呛得咳嗽不止，片刻后皱着眉头的萨尔低声说到，“布莱克摩尔就像一座活监狱，不仅是对我而言，对其他很多人也是！”他犹豫道，“杀死他之前，他……他说他为我骄傲。我是他一手培养的。古德，我的朋友，他这种想法让我震惊！”

“毫无疑问你是布莱克摩尔培养起来的！”老唐凝视萨尔的双眼认真的回答道，而老唐的回答令萨尔感到一阵惊讶和恶心！老唐走上前轻轻的拍了拍萨尔的肩膀，一脸庄重的说道：

“而同时你也是塔雷莎培养起来，还有中士，还有地狱咆哮，还有毁灭之锤，还有德雷克塔尔，甚至还有雪歌！你是由你所经历的每一场战斗和每一场磨难所培养起来的，是你培养了你自己……萨尔！部落的大酋长！”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