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听闻楚千凝的话,洪崖明显一怔。
对呀
他怎么没想到这个问题呢
如此想来,殿下应当是原本就打算去南凉的。
“太好了有您坐镇朝中属下便放心了”一想到楚千凝是心甘情愿的去到南凉,洪崖不知为何表现的很高兴。
见状,楚千凝不觉扬眉。
有必要这么开心吗
“南凉朝中如今是何情况”若平静无波,他应该不至于这般急切的让自己回去。
“启禀殿下,因为陛下失踪和国师重伤这两件事,导致朝中缺少主事之人,三位长老便有监国之心。”提及此事,洪崖的脸色不禁沉了下来。
闻言,楚千凝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他话中提到的“三位长老”身上。
在此之前,她从未听闻南凉朝中还有这样的存在。
“长老是怎么回事”娘亲也从未提到过。
“您不知道”洪崖明显惊讶。
“嗯。”
“陛下没有与您提过吗”
眸光微寒的扫了洪崖一眼,楚千凝语气微凉,“你的问题有点多。”
现在是她在问他,而非她给他答疑解惑。
对视上楚千凝寒凉的眼神,洪崖不禁呆愣住。
方才那个瞬间,他险些以为自己看到了陛下
初时相见他还觉得这位殿下是个极好说话的人,毕竟她看起来娇娇柔柔的,而且还怀着孕,更加给人温柔的感觉。
说句实在话,洪崖本来还在担心她去南凉后震慑不住朝中的那些人,这下倒是不担心了。
果然
他们陛下的孩子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单膝跪倒在地,洪崖的神色明显比之前更加恭谨,“属下知错了。”
顿了顿,他又道,“朝中的三位长老乃是宗亲,按照辈分,殿下您还应当唤他们一声舅姥爷。先帝在位时,当时的长老手握重兵,权倾朝野,但自从陛下登基后,便大改朝中格局,分散了他们手中的一部分权利给国师。”
“三权鼎力”楚千凝若有所思的追问道。
“那倒不是”洪崖摇头,“陛下在朝中的权势和地位自然是无人可及的,是三位长老和国师大人分庭抗礼。”
恐自己没有说清楚,他便继续补充道,“当年三位长老原本建议先帝立大殿下为帝的,后来是国师力保,这才将陛下扶上了皇位。”
话至此处,楚千凝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怕是如今娘亲一出事,那三个老东西便有些不安分了。
漂亮的眸微微眯起,楚千凝的手一下下轻抚着自己的小腹,明显陷入了深思。
“殿下”洪崖还欲再说什么,却在黎阡陌的示意下及时住了口。
微微挥手,黎阡陌示意他们退下。
作为南月烟的亲信,南凉皇室有名的护卫大人,洪崖并不想听从眼前这人的吩咐,可随即想到,他虽是北周的世子,却也同样是他们殿下的夫君,于是他便率领剩下的几人心不甘情不愿的退出了房中。
待到屋内只剩下了他们夫妻二人,黎阡陌才搂着楚千凝起身往内间走,“凝儿,夜已深了,有何事明日再想吧。”
“嗯。”
点了点头,楚千凝乖顺的应声。
可再次躺在榻上,她却根本没什么睡意。
心里乱糟糟的想着近来发生的事和洪崖方才说的话,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慢慢梳理过于混乱的思绪。
眼下可以确定的是,那三位长老必然已经生出了异心。
不过
他们有没有和南月烛勾结这就不得而知了。
察觉到她始终没有入睡,黎阡陌轻叹了口气,最终将人拥进怀中,薄唇贴着她的耳侧,温柔的声音轻轻响起,“他们和南月烛应该没有什么牵扯。”
“你怎么知道”楚千凝惊愕道。
“我们一路到此,沿途遇到了两拨截杀,鹰袂与对方交手时发现,他们当中有些人是女子,武功与乐敏很像。”
也就是说,他们背后的主子是南月烛。
对方得知了他们要去南凉,是以便沿途设下了埋伏,若那三位长老同南月烛是一伙儿的,那他们不可能让洪崖等人离开南凉来找凝儿。
所以,他们是各自为营。
听黎阡陌这般一说,楚千凝最先关注的不是他的结论,而是别的。
“咱们在路上遇到了刺杀”怎么她毫不知情。
而且,他说鹰袂
从他们离开沂水城后,她就没有见过鹰袂的踪影,这又是怎么回事
“鹰袂与咱们不同路,他扮作为夫招摇过市,吸引对方的注意。”如此看来,这个洪崖也不似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愣头愣脑的,至少他找对了地方。
“原来如此。”轻声叹了一句,楚千凝想到什么又继续说,“既然曾经三位长老属意南月烛,那她应当去找他们帮忙才对,可她没有这么做,便说明这当中必然有何原因。”
“凝儿以为是什么”
“瞧着他们如今这打算,大抵还是不能接受女子为帝的,因此才想取而代之。”这么想,才能解释得通南月烛的行为。
“为夫也是这般想法。”
“看来便是到了南凉,也尚有一场硬仗要打”
轻声同黎阡陌聊着自己心底的想法,楚千凝的声音越来越低,直到最后,彻底没了声音。
转头看向她的睡颜,黎阡陌不觉伸手抚过她微蹙的眉头,目露忧色。
之前恐岳母大人心存芥蒂,是以他便未将手伸的那么长,不想南凉的情况竟如此复杂
或许是为了印证楚千凝和黎阡陌心中的猜想,他们方才踏入南凉地界,传闻中的那三位长老便现身了。
只是,相比起洪崖的恭敬和之前玄微的淡漠,这三人的反应完全可以算得上是大不敬了。
彼时楚千凝一行人方才下岸登船,看着立于船头神色倨傲的三人,她微微眯眼,笑容中掺了一丝冷意,“居然不请自来了”
“你就是南月烟的女儿”为首之人虚发花白,瘦骨嶙峋,乍一看很是有些仙风道骨的感觉,可出口的话却令人生不出什么好感。
闻言,楚千凝挑眉。
南月烟
他难道不该称娘亲一声“陛下”吗
挑衅般的勾起红唇,楚千凝学对方轻蔑的语气说道,“你便是那三位长老中的一个”
“好生无礼的毛丫头”南月森皱眉喝斥道。
“要说无礼,也是您老人家更无礼才对。”漫不经心的扬了扬唇,楚千凝幽幽道,“我娘亲是南凉的女帝,你既为人臣便该遵循臣子之礼,竟敢当众直呼君主的名讳,这可是死罪。”
南月森的眉心猛地跳,大概没想到楚千凝会直言反驳。
“伶牙俐齿”他目露不悦。
“多谢夸奖。”
“你”
被楚千凝油盐不进的态度给刺激到,南月森气的脸色发青,本欲再言,却被身边之人拦住,“罢了,何必与一个女人做口舌之争呢。”
楚千凝转向说话的那人,发现他的年纪稍小一些,眉宇间与方才那人有些像。
想来,他们应当是兄弟。
听他这话便不难发现,他挺不将女子当回事的,可想而知娘亲党政的这些年,他必是不满极了。
视线缓缓滑过,楚千凝最终将目光落到了第三个人身上。
从他们出现到现在,唯有他一句话都没有说过。
而且,比起其他两人的长身玉立,这人胖胖的,肉呼呼的双下巴将他整个人都显得和善了不少,看起来倒不似那两人那么讨厌。
微微侧过脸,楚千凝低声朝身后的洪崖问道,“这个胖胖的长老为人如何”
“回殿下的话,这位是三长老南月垚。他是这三位长老中武功最高的,为人不怎么爱说话,待人虽有些冷漠,但却比其他两位长老好相处的多。”
“知道了。”
见楚千凝和身后之人嘀嘀咕咕的,南月森不禁皱眉,“洪崖你这个叛徒”
“长老慎言”洪崖凶神恶煞的反驳道。
让人从船舱中拿了一把椅子出来,楚千凝悠闲的坐在那,淡定的不得了,“还未请问几位长老,今日来此何干”
若为找她“闲聊”,她倒是可以奉陪一会儿。
但若是打算动武,那就别怪她“仗势欺人”了。
“我奉劝你,莫要听信了洪崖这小子的话,以为进了南凉皇位便唾手可得,你的身份还有待考证,我们可不承认你是皇室的血脉。”
“呵”楚千凝掩唇冷笑了一下。
“你笑什么”南月森被她笑的满心茫然。
抬眸对视上南月森充满疑惑的双眼,楚千凝却恶趣味的笑道,“你猜呢”
施施然的站起身,她意有所指的拍了拍洪崖的肩膀,“接下来就是你表忠心的时候了。”
“啊”
“把他们打出去。”楚千凝简单直白的说道。
闻言,不要说是洪崖,就连南月森他们三个当事人都愣住了。
这臭丫头说什么把他们打出去
便是她娘也不敢说出这种话,她竟然如此大胆
见洪崖面露难色,南月森不禁露出得意的笑容,可还没等他高兴完,就只听得洪崖嘟囔道,“属下不是他们的对手”
言外之意便是,他不是不敢向他们动手,而是担心自己打不过。
想明白他这句话,南月森的鼻子差点没气歪了。
而更令他气愤的是,随着洪崖的话音落下,便见从水中跃起了数名黑衣人,满身杀气,眨眼之间便将他们包围了。
一瞧楚千凝是动真格的,这三人的脸色不禁一变。
临近船舱前,楚千凝脚步微顿,声音冷然的说道,“若我是娘亲,便在登基之初就除掉你们,免得日后徒生事端。”
话落,她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楚千凝这话说的随意,却令南月森等人上了心。
她这是在向他们宣战
要么他们现在就将她弄死,否则一旦让她顺利继任帝位,她第一件事就是对付他们。
意识到这一点,南月森的心里不禁升起一股寒意。
“撤”思虑再三,他们最终还是选择先走为上。
单单是洪崖一人,他们自然不放在眼里,可若是再加上黎阡陌身边的这群护卫,那就委实没什么胜算了。
一旦交手,怕是会难以脱身。
眼睁睁的看着他们飞身而走,转瞬间便落到了距离甚远的商船上,洪崖转身进舱朝楚千凝请示道,“殿下,要追吗”
“让他们走吧。”
“可”
“穷寇莫追,难道你从未听过这句话吗”神秘的笑笑,楚千凝似乎并不把那三位长老放在心里。
如此作态,自然又是令洪崖佩服的不行。
不愧是陛下的女儿,这般胆识可不是人人都有的。
洪崖满心骄傲的看着楚千凝,可视线落到一旁悠闲品茶的黎阡陌身上,他的眼神便充满了挑剔。
这世子爷虽有本事,可到底不是他们南凉的人,他也就罢了,只恐三位长老会揪住此事不放,那就真的麻烦了。
留意到洪崖的欲言又止,楚千凝淡淡道,“有什么话,直言便是。”
“是。”
犹豫的应了一下,洪崖硬着头皮说道,“殿下有所不知,南凉极重血统,皇夫的人选均是本国人,从来也没在其他国中选过。”
端着茶杯的手一顿,楚千凝好笑的看着他,“你的意思是,若我想要稳住朝中局势,便得休夫再嫁”
“娶是娶”
话音方落,便闻“砰”地一声,只见黎阡陌重重的放下了茶杯。洪崖本以为他是生气了,不成想他却笑的温润。
只不过
眼底却透着些许凉意,令人不寒而栗。
失笑着摇了摇头,楚千凝对洪崖坦言,“我与你交个实底,南凉的帝位根本勾不起我半点兴趣。我之所以千里迢迢赶来南凉,只是为了来寻爹娘而已。”
“但陛下她”
“一日未见娘亲的尸身,我便无法相信她真的遇害了,此事我定要调查清楚。”而且,爹娘皆遭遇了不测,接下来便该轮到她和黎阡陌了。由此引南月烛出来,她才好为爹娘报仇雪恨。
不止为这次的事情,还为了曾经
若非南月烛,他们一家人怎么会无端分开那么多年。
好不容易团聚了,她又要出来捣乱,这笔账定要好生与她清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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