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寸山河

那人脸色一变，正想有进一步的动作，却突兀地发现，自己的身体突然变得有些僵硬。

“你！”

那人的声音突然之间变得有些惊恐！

姜宁并没有说什么，但是他已经意识到了问题的所在。

下一瞬，姜宁那再度开始变得有些僵硬的身体再一次恢复了正常，而他的身形已经在倏忽之间出现在了原本的世界隔膜之外，出现在了那人的背后。

明知徒劳，那人还是疯狂地操控着自己所掌控的小世界的力量不断地冲击着自己当下所在的位置。

但是那些原本应该瞬息之间就会抵达的力量，却是过了短暂而又漫长的几个呼吸的时间，竟是都没能够到来。

“你的脸色有些差呀！”姜宁一把抓住那人的肩膀，将他原本站着的身躯扑通一声扯倒在了地上，居高临下地望着对方那糅合着不甘心，痛苦，迷茫，愤怒，悔恨，怨毒的眼神，抬起右脚，踩在了对方的胸膛之上。

姜宁用力一踩，那人胸膛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破碎了开来，嘴巴圆睁，一道乌光从那人的喉咙之中飞射而出，似乎是想要逃脱姜宁的掌控，进入到原本那个小世界的掌控范围。

只可惜，它只是将将飞出了十几丈，就像是落入了粘稠的泥沼之中一般，速度越来越慢，越来越慢，最后倒飞而回，来到了姜宁的手心之中。

“想必在对我出手的时候，你就已经想到了失败之后会有什么下场了吧？”姜宁平静地道，居高临下地望着对方，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

“一死而已。”那人道：“但我并不后悔，成王败寇而已，我自问已经做出了最万无一失的准备，只可惜终究还是低估了你，不单单低估了你的实力，而且还低估了你的智慧！”

姜宁看了看手中的那颗黑色的珠子，笑道：“布置一个覆盖了整个小世界的练成阵法，将阵眼藏在自己的身体之内，借助小世界的位阶和力量，强行炼化我身体之内的真一源质，不得不说，你很聪明也很疯狂！”

“但我终究还是输给了你！”那人狰狞而复杂的表情渐渐地松弛柔和了下来，似乎是放弃了挣扎，已经接受了自己即将死亡的命运，又似乎只是觉得这些年太累了，休息一下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平心而论，你也是一个很聪明很厉害的人，”姜宁道：“在不知道我也和你一样，拥有小世界的前提之下，被我先将了一军，居然能够在一瞬间想出那种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办法来，属实不易，若不是你漏出了一些不是破绽的破绽，也许我现在已经被你彻底控制住，那些源质此时就已经是你的囊中之物了！”

“破绽？”那人皱眉道：“我自问计划天衣无缝，到底是哪里出现了破绽！”

“如果换一个人来，你的计划可以说是几乎完美，”姜宁笑道：“就像你说的那样，你低估了我的实力，灵力共振，本就是我十分擅长的手段，这世界上，以音波作为介质，操控别人活着影响别人的手段有很多，但是，破解的方式其实也不是没有，除了绝对的实力和相应的防具之外，其实修者只需要让自己身体的振幅变得和那音波处于同一个频率，那么他就可以像是在那音波之中隐身了一样，根本就不会被攻击到，就像是水不会把自己溶解，火不会把自己烧死一样，在你的铃声传入我的世界之力范围的时候，小心起见，我本能地就操控着身体，将振幅调整到了和铃声相同的频率，所以，不管那铃声是什么，都绝对不会影响到我！”

“所以，当你自作聪明地站在我的世界之力隔膜之外，装模作样地和我交谈，想要拖延时间，并且在暗中操控炼成阵，借助我脚下这片原本属于你的小世界的土地和原本世界之间的联系作为通道，直接彻底炼化我体内的源质的时候，我也没有闲着，一方面，我时刻都在关注着自己身体之内的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我也一直在思考着，除了那铃铛之外，还有什么东西可以作为操控我身体之内源质的媒介，我几乎第一之间就想到了你的说话声，但我立刻就意识到那太明显了，你根本就不会那样做，因为人说话是有间隔的，只要那个间隔和我体内源质被外力影响的间隔出现重合，我立刻就会意识到问题的所在，所以，你一定会选择更加隐蔽的手段！”

“你真是个可怕的家伙。”那人被姜宁一只脚踩着，看向姜宁的目光之中，已隐隐有些恐惧！

不是那种因为害怕死亡而产生的恐惧，而是一种自己精心谋划，筹谋万全之后，却被对方一眼识破，自己的一举一动，自己的所有心思，似乎都赤裸裸地暴露在对方面前的恐惧，那是一种被人看透的恐惧。

“多谢夸奖！”姜宁笑了笑，接着道：“如果我本身不是一个天阶的阵法大师的话，也许我根本就不会意识到那个阵法的存在，如果我没有意识到你用来影响我的真正的媒介是我脚下的那片土地的话，我也一样不会意识到什么，因为那个阵法实在是太大太大了，能量均匀地布置在整个世界上，会让进来的人第一时间就认为这是这个小世界应该有的能量强度，是一个比较正常的状态，根本就不会意识到有什么问题。”

“但是，当我意识到那片土地的异常的时候，配合起这段时间在彭城还有其他地方的感受，我几乎立刻就察觉到了那一丝隐蔽的阵法的气息，继而注意到，这整个小世界的范围之内，都被你布置了练成阵，一切就豁然明了了！”

“正如我之前想象的那样，你的修为不可能比我高，我的体内还有源质能够放大我各方面的能力，正常情况下，即便我站在你的面前不反抗，你也根本无法对我体内的源质造成任何的影响，更不用说是夺走他们，继而被你利用了！”

“所以，你唯一的办法就是借助小世界的力量影响我，只是在那之前，我根本就没有想到，你利用小世界炼化我体内源质的方式，竟然以天地为炉，苍生为火！”

说到这里，姜宁皱眉道：“你应该清楚，这样会害死很多人，很多很多的人！”

那人咧嘴一笑，满不在意地道：“蝼蚁而已，死了就死了，他们生活在我的世界上，原本就是我的子民，我要他们生，他们便生，要他们去死，他们便只能去死，而且，若我成功，这些人只会死掉一小部分，等我成为真一，小世界进一步扩张，他们就会有更加广阔的空间和更加富饶的土地来生存，人口很快就会恢复甚至是反超，可若是我行动失败，死掉了，小世界崩解之后，他们中的绝大部分也一样会死，既然横竖都是死，那不如为我而死，为了这个生他们养他们的小世界而死，也算是做了些贡献！”

“他们是生活在你的小世界中，但他们有自己的生命，有自己的想法，并非你的所有物，你觉得，如果让有选择，他们会选择死么？”姜宁似是不想多数，话到一半，突然就闭上了嘴巴。

“他们不会，”那人满不在乎地笑道：“但是我也不会在意那些蝼蚁的感受。”

那人似乎是嗅到了一丝生的气息，突然语气有些揶揄地笑道：“看样子你应该比较介意，可你若是介意的话，那你就杀不了我，因为我死了，他们也一样会死，我知道你有一个更加强大的小世界，但是，这么大的世界，这么多的人，即便是以你的实力，又能够在短时间内救得了多少呢？”

“不得不说，你真的太聪明了，借助我自以为在拖延的时间，暗中扩大的你那世界的世界之力的笼罩范围，在悄无声息之间扩大了炼化范围，将我的身体包裹在了其中，一瞬之间就反败为胜，即便再来一次，我也十分怀疑自己究竟能不能赢，但是，如果你是真的在乎那些人的死活，你就不能杀我，不是么？”

姜宁冷笑，“你想太多了，如果我想杀你，至少有一百种办法，而且完全可以保证不会影响到在这里生活着的人，最直接有效的，先行炼化了你的小世界，等到炼化完成之后，再杀掉你，你应该知道，对于我而言，这并不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

那人的脸色先是刷的变白，继而又变得红润了起来，笑道：“可你还是不打算杀我，不是么？”

“虽然我暗中早已布置了后手，即便你真的有什么动作也不会有任何的收获，”点了点头，姜宁笑道：“但，既然你之前没有拿我那几个朋友来威胁我，那么这一次，放你一马也不是不可以！”

“说出你的条件！”那人毫不掩饰自己对于死亡的恐惧，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接着道：“说罢，你想让我做些什么？”

“把你那个笼罩整个小世界的练成阵的布置方式和材料的清单给我，”姜宁一边说，一边松开了脚，似乎完全不怕对方反悔，接着道：“你的身体挺强悍的，一个弦动巅峰，居然可以和我差不多，把你的肉身修炼法门也交给我，咱们就算扯平了，如何？”

“可以，”那人很爽快地道：“咱家叫做左修，你以后要是缺少帮手了，尽可以来找我，当然，条件吗，自然是放我出去，或者帮我成就真一！”

说着，那人站起身来，一道真元挣开了身上沾染的灰尘，一翻手，不知从什么地方弄出来两枚古代宫廷款式的玉简，递给了姜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