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面上还是带笑，心里的怒火却已经燃起来了。 真是迫不及待啊！来请罪，这一句话还没完，就急着训斥他了。 他按下火气，缓声道：“大哥的是，今儿就差点出了事。” 康王世子一愣，忽然想起康王府的内侍指着皇帝喊野男人…… 他想冷笑，胸中隐隐埋着一股怒火。 这都算不上指桑骂槐了，分明当面挑他的不是！ 这子…… “这都是臣的错。”康王世子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地。 “朕都了，不怪大哥，大哥就别自责了。”皇帝轻描淡写，“今出了一趟门，许多奏章来不及看，朕就不留大哥了。” 康王世子挤出笑容：“是，臣先告退。” 他跨出殿门，又回头看了一眼，却见皇帝埋首批阅，已经不理会他了。 康王世子深深吸一口气，转身大步离开。 …… 当晚，康王府。 “世子饶命，世子饶命！”板子打在人身上，沉闷的敲击声里，夹杂着凄厉的喊声，叫人发怵。 康王世子逗弄着笼中的雀儿，面无表情。 “不是本世子不饶你，而是陛下亲口过，要杖毙你这个犯上的贱奴。” 内侍哀声叫道：“世子，陛下只是一时着急，已经收回成命了，您饶了奴婢，饶了奴婢吧！” 康王世子冷冷一笑，抓着那只雀儿，忽然一用力，刚才还亲昵讨好他的雀儿，已是脖颈断裂，口溢鲜血。 “陛下金口玉言，怎么能出尔反尔。你这个贱奴，要坏陛下的名声吗？” 内侍大急：“没有，世子，奴婢没迎…” 康王世子再不理会，只听求饶声越来越弱，终于一声也不出了。 “世子，已经死了。”侍卫来报。 康王世子摆摆手，抽出一条帕子，慢慢擦着自己的手。 一人一鸟，两条性命，并没有让他的心情变好。 偏在这时，又有人来报：“世子，陛下封那位柳姑娘为婕妤了。” 康王世子顿了一下，忽然抬脚，狠狠踹翻一张椅子。 “打脸还打上瘾了！婕妤！还敢封婕妤！宫里已经有个玉妃了，他就不怕被人嘲笑！” 一个伎子，他真没放在心上，皇帝想要他可以让。 但是，有了位份，就不一样了。 抬举柳丝丝，不是打他的脸吗？ “好！真好！”康王世子冷冷道，“忘了自己的皇位哪里来的了？本世子就让他回忆回忆！” …… 柳丝丝接了圣旨，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皇帝不但带她进了宫，还马上给了名分。 婕妤，从此以后，她不再是长乐池上唱曲卖笑的花娘了，而是宫里的婕妤娘娘！ “恭喜婕妤，婕妤大喜。”大宫女香雪领头，跪下来向她道喜。 柳丝丝连忙伸手：“快请起，快请起。” 又问香雪：“陛下赏赐的金银，我可以用吗？” 香雪笑着回道：“您当然可以用。” 柳丝丝点点头，柔声吩咐：“那你拿一百两来，大家分了，算是同喜。” 宫婢们大喜，再次道谢：“多谢婕妤赏赐。” 传旨的太监也得了东西，笑着叮嘱一句：“陛下晚上会过来，婕妤早些准备为好。” “是。”香雪领着宫女们，忙碌起来。 …… 皇帝新封了一个婕妤，这消息很快传遍后宫。 皇后收到谕旨，怔了一下。 “这婕妤哪里来的？本宫怎么没听有这么一号人？” 身边的嬷嬷回道：“是这么回事……” 皇后听罢原委，皱了皱眉。 嬷嬷劝道：“娘娘莫要生气，陛下也就是一时贪个新鲜……” 皇后淡淡截断她的话：“本宫生什么气？陛下对本宫又不轻慢，这些，无事也来相陪，本宫没什么可求的。” 嬷嬷笑道：“您这样想就好了。您是正宫娘娘，犯不着跟这些人争。” 皇后默了默，道：“早几年，本宫还真咽不下这口气。那时候他只宠着玉妃，想跟他多句话都难。为了这个，本宫跟贤妃、宸妃时有龃龉。后来想想，真是闲的，我们争来争去，他对玉妃一如往常，我们反倒得不偿失。” “娘娘当时年纪。” 皇后叹道：“可不是吗？当时年纪，想得太真。结果闹到现在，贤妃把自己作没了，本宫总算明白过来了。宸妃大概也想通了吧？自贤妃去后，长福宫也安静了。” 嬷嬷怜惜地看着她：“娘娘莫要伤怀，贤妃娘娘是自己作的孽。” “本宫也就是这么一。”皇后摇了摇头，“陛下就算不封这个婕妤，时间也多半耗在玉妃那里。他封不封，对我又有什么影响？只要该来的时候，来我华春宫就行了。” “是。”嬷嬷道，“陛下心里还是敬重娘娘的。” “现在该着急的是玉妃。”皇后讽刺地笑笑，颇有些幸灾乐祸，“本宫还真想看看，玉妃现在是个什么表情！” …… 长福宫里，宸妃听这事，反应和皇后差不离。 “民间来的婕妤？咱们这位陛下的喜好，还真是……不同常人啊！” “娘娘！”大宫女急忙提醒，“心隔墙有耳！” 宸妃似笑非笑：“本宫又没对陛下不敬，几句还不成了？” 她伸手接过酒酿圆子，吃了两口，继续道：“所以，陛下的痴心终于动摇了？本宫还真是好奇了，这位柳婕妤，到底哪里打动了陛下？连他心爱的玉妃，都抛到脑后了。” 大宫女看了外头一眼，轻声道：“听弹得一手好琵琶。” “可陛下不爱听曲啊！”宸妃越发纳闷。 大宫女道：“您明不就知道了？她既封了婕妤，明日定要去华春宫谢恩的。” 宸妃点点头：“的是。咱们早些安歇吧，明可不能错过这出好戏。” 停顿了一下，她又道：“对了，不知道玉妃明会不会称病呢？要是她不出来，可就没意思了。” 大宫女无奈：“您管她做什么？咱们顾好自己就行了。” “深宫无趣，你还不兴我消遣消遣。”宸妃嘀咕一句，吃下最后一口酒酿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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