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韫继续问：“她们为什么回来这么迟？” 絮儿回道：“青玉仙姑，最近派给她们的差事有点多，做完就这个时辰了。” “是什么差事？” “打扫五松园。” 池韫若有所思。 五松园是一座祭园，朝芳宫的真人们会定期打醮，所以许多人会花些香油钱，在此供奉一个牌位。 “现在五松园里，都供奉着谁？” 絮儿想了想：“真不少呢！京城有头有脸的人家，大多供有灵位。前几年，咱家老太爷也在这里供奉。不过后来，二老爷心诚最好，就取消了。” “身份最高的呢？” 这回絮儿没犹豫：“那应该是先太子。大长公主怜惜他死于非命，特地在这里供了一个牌位。” 池韫目中闪过一丝怅然。 “他啊……” 絮儿听着，总觉得姐这语气，听起来怪怪的。 “先太子的灵位，是另外供奉的吧？” 絮儿点头称是：“应该是吧？反正我们来五松园，从来就没有见过。” “这也是她们需要打扫的地方吗？” 絮儿讪讪：“奴婢没有细问。” 池韫点点头，吩咐：“回头你去问一下，再提醒她们，不要随便进先太子的供堂。如果需要打扫，最好让别人去。” …… 刚蒙蒙亮，青玉涵玉便起身梳洗，打扫庭院，然后去做早课。 涵玉的心情很好，一路带着笑，跟青玉话：“絮儿姑娘人真好，明明是她帮我们，却得好像我们帮她似的。” 青玉笑着：“她是挺好的，不过，没有主子发话，她也不会这么。” 涵玉冲师姐做了个鬼脸，道：“师姐你不用明示暗示，我知道该感谢谁。” 师姐妹俩又是一阵笑。 虽然今还是有很多活，但在绝境之中，有人伸出援手，就好像拨云见日一般。 看，这个世界没有那么坏的。 有人对她们怀有恶意，也有人善心相待。 “早就跟你了，不要心存偏见。是师父带她走的，跟她又没有关系。便是师父，又怎么会想到，她走后我们是这样的处境？” 提到凌云真人，涵玉的神情变得落寞：“我记得的，师父以前对我们很好。走的时候，也交待过旁人照应我们。” 只是人走了，这情分又能记多久？掌权的是凌阳真人，得势的是华玉，慢慢的，就不再有人提起了。 看她这样，青玉转开话题：“对了，絮儿姑娘给的避虫药丸，你带上了吧？” “带上了。”涵玉解开腰间香包，“看！” 想想她又纳闷：“师姐，絮儿姑娘还叫我们，不要去不该去的地方，这是什么意思啊？” 青玉道：“她们能看出我们受了欺负，自然能猜出我们的处境。大户人家这种事见多了，这应该是叫我们避开风险。” “哦，”涵玉有点明白了，“要是出了差错，华玉师姐肯定会把罪名推到我们头上。” “嗯……” 大殿到了，师姐妹俩不再话，入内安坐，专心做早课。 华玉看到了，叫来个弟子到殿外偏僻处话。 “她们俩怎么这么高兴？” 那弟子也很奇怪：“昨回去的时候，还哭丧着脸。莫不是后来有什么好事？” 华玉就道：“你去打听一下。” …… 早课过后，两人仍旧去五松园收拾。 埋头干到黑，才收拾了东西回去。 絮儿果然给她们留了饭菜，香喷喷的，比斋堂好吃多了。 经过这两，彼此熟悉一些，涵玉也愿意跟她们多几句。 回屋之前，絮儿又交待了一遍，让她们带好避虫香丸，别乱走动。 第三中午，涵玉清理完桥头堆积的乱草，直起身擦了擦额上的汗。 “终于差不多了，剩下的都是细活。师姐，我们先去吃饭吧？” 青玉笑着点点头：“好。” 别涵玉，她的心情也很好，感觉有了盼头。 可意料之外的事情，再一次发生了。 她们正在斋堂吃饭，忽然有几个打扮严整的道姑进来，喝问：“青玉和涵玉在哪里？” 诸多女冠纷纷将目光投过去。 青玉和涵玉拿着筷子，懵懵地看向她们。 为首的道姑冷声道：“你们打翻了先太子的灵位，还无事人一样？带走！” 青玉大惊，叫道：“掌事师叔，你们是不是误会了？我们没有打翻先太子的灵位啊！” 对方却冷笑：“还敢狡辩！到住持面前去吧！” 涵玉跳起来：“我们真的没有！都没有进过英灵堂，怎么打翻灵位？”她忽然想到絮儿再三交待的话，嚷道，“你们这是诬陷！” 那道姑脸色更沉，喝道：“是不是，自有住持做决断，不是你们叫唤几句，就能洗脱嫌疑的。如果真的不是你们，就到住持面前自辩去！” “你们……” 不管她们再什么，几个道姑已走过去，将她们扭往正殿。 青玉和涵玉被按在凌阳真人面前，听掌事道姑禀道：“住持，就是她们两个负责打扫的五松园。” 不等凌阳真人开口，涵玉已喊了起来：“住持，我们是冤枉的！是我们负责打扫五松园，但我们并没有进英灵堂，根本没动过先太子的灵位！” “你是就是？”那道姑指着她喝道，“今五松园只有你们两个人，不是你们还有谁？若不是方才我们进去准备打醮事宜，还不知道你们做出这样的事！” 罢，一名弟子提着水桶上来。 青玉看到那水桶，大惊失色。 这正是她们先前用来擦洗的水桶，此时污水里泡着一个漆金牌位，写的便是先太子的名字。 掌事道姑将牌位捞出来，擦干净了，禀道：“住持，我们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个样子。” 凌阳真人看向青玉涵玉，启口：“你们有何话要？” 青玉叫道：“住持！我们真的没做过。何况，便是不心打翻灵位，也没有人瞧见，又是什么大不聊事？只要擦干净了放回去，别人都不会发现。我们有什么理由留着罪证让别人发现？” “当然有！”掌事道姑冷笑着道，“因为你们怀恨在心，故意用这个方法出气。你的没错，只要没人发现，这事便不会有任何后果。等你们吃完回去，捞起牌位就能当什么事也没发生。正因如此，才见恶毒！吃着皇家的供奉，却拿先太子灵位出气，真是其心可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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