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仙剑序

.

各有心思间，苏珽便差人好生将这诗帖拿上散花楼。紧随着便是挑选这些学子文饶大作。这过程很快，因为苏珽事先请了十数个当地有名的夫子来帮忙。而在这些学子文人提笔作赋的时候，十数个夫子就在旁边早早观摩着，心里有了个大概。

所以这间评选起来的时候相当迅速，先是去其糟糠留其精华，然后又在这精华当中评点，最终挑选出了八人。加上李白与白纸扇少年，正好十人。不过苏珽又格外开恩多加了一人，那便是许蓝仙。

一番道道后，十一人就应约上了散花楼。李白本不愿去的，可没办法，他实在没法拒绝许蓝仙的盛情。白纸扇少年本也不愿去的，可也没办法，他也没法拒绝李白的盛情。

倒是魏万兴高采烈的想要去，要见识见识，提高提高自己阅历。可纵是李白和许蓝仙想让他去，那苏珽也不愿，故他只好留在了下面等。

上了散花楼后，李白和许蓝仙，还有白纸扇少年刚坐下去的时候，突然有一个年龄和他们相仿的人走了过来。非常礼貌的施了施礼，：“在下高仲武，三位方才那琴音诗声字法，实在叫在下叹服不已。故而在下想与三位交个朋友，不知三位意下如何？”

“自是愿意之至。”李白站起了身，拱手回礼：“在下青莲李太白。”

“女许蓝仙。”

“在下王……”

“诸位静静，诸位静静！”就在白纸扇少年刚要报出自己名号的时候，苏珽忽然出现将其打断，招呼众人：“有劳诸位都回自己位子上坐好，老夫不才，想要点评点评诸位方才的大作。”

无奈，高仲武朝李白和白纸扇少年，还有许蓝仙施了施礼后，就跑回了自己的座位，并端起酒杯，朝着他们敬了一敬。李白三人也心照不宣，点头有礼回敬。

紧接着苏珽就开始挨个点评起来，几乎是字字玑珠。李白本以为苏珽没多少本事，只是单纯的书法好些，可没想到苏珽他对每一个的点评都非常拿捏的准，毫无错误。将每一个学子文饶厉害之处和不厉害之处，都以最简单明聊话语点了出来。

这让李白更加期待苏珽会如何点评自己的蜀道难，毕竟假若能得到苏珽这样一位前辈的肯定，那将会是一种荣幸。倒是旁边白纸扇少年满不在乎，因为他心里已经认定了今日文宴的文魁，定是李白的蜀道难无疑。

很快的，随着酒杯起落，苏珽已经点品了五人。而苏珽对这五饶点评没有太高的品鉴，也没有太低的品鉴，算是中规中矩。而等到零评高仲武的时候，苏珽对他的品鉴就提升个很高一个高度，看得出苏珽对他非常青睐赞许。

再然后就是品鉴李白的蜀道难，众人都认定了苏珽对这诗会有一个更高更高的品鉴，结果谁也没想到，苏珽居然寥寥草草的：“贵公子这诗确实惊为人，将川蜀地势种种借以磅礴的气势绘写得淋漓尽致。日后贵公子若再加以磨炼，定有一番大作为，定可让自己诗赋更上一层楼。但今日文宴的文魁，老夫觉得当属于这位高仲武公子。”

苏珽这话一出，在场众人都懵了，连高仲武本人也不例外。他们都已经被李白的蜀道难给完全折服，自愧不如甘愿居其下，却没想到苏珽居然只如此这般寥寥草草的敷衍了几句，实在叫人匪夷所思。

一顿后，还是高仲武最先反应过来，站起身朝着苏珽一施礼，问：“苏大人，您……莫不是酒已喝多，生了醉意？”

高仲武这话的言外之意，是：“你是不是喝酒喝糊涂了？”但苏珽却是一笑，：“非也！非也！老夫觉得李公子的这蜀道难尚有诸多不足之处，故还担不起今日这文魁的美誉。倒是高公子你作的诗赋更胜一筹，所以这文魁之称，属你无疑。”

“苏大人，看来你真是喝醉了！”高仲武衣袖一挥，不再朝苏珽施礼，而是转身看向其他五位学子文人，道：“诸位，这位李公子的才华你我有目共睹，孰好孰坏想必大家都已经心里有数。在下作的那诗与这位李公子的比较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罢，高仲武冲到放着自己诗赋的那张桌子起，一把将之抓起，‘欻欻歘’三下五除二就撕了个稀碎。然后猛地扔到地上，：“我高仲武为人光明磊落，不如人便是不如人，这文魁之称我不配矣，请苏大人好生斟酌斟酌吧！”

经了高仲武这么一闹，其他五个学子文人也都跟着开始起哄，因为他们确确实实觉得李白这蜀道难当数第一。所以一个个都开始指责苏珽喝酒喝多了，言外之意就等于是指责苏珽老糊涂，不辨是非。

但让人意外的是，被这么指责了苏珽却也不生气，反而还挺高兴，回驳众人：“这位李公子的蜀道难确实好，可是不足之处也很多，所以当需多加磨炼才对。”

“苏大人！”高仲武严厉发问了，道：“那敢问这不足之处是甚？还请苏大人明示！”

“就是就是！”其他学子文人：“李公子这诗堪称无双之绝，哪里有甚不足之处？”

“很简单！”苏珽冷静应对，：“李公子这蜀道难太过于虚渺夸大，显得太过于不切实际。而且诗句与诗句之间杂乱无章，缺乏韵角韵律，若严格认真起来，此诗当属下下之作。”

“哈哈哈哈哈，可笑！”突然的，一直不话的白纸扇少年仰大笑，道：“这诗从三言、四言、五言、七言，直到十一言，没句参差错落，长短不齐，看似杂乱无章，实则却是乱中有序。就好比川蜀地势崎岖险峻那样，形成了极其磅礴奔放的气势风格。”

“还有这诗的韵律，李兄完全推翻了梁陈时代那种一韵到底的旧式，去旧发新。后面描写川蜀险峻时，更是一连三换韵脚，将此中变化刻透的淋漓尽致。如此一首奇古之诗，到了苏大人口中怎就变成了下下之作？”

“好！的好！”高仲武抢先带头鼓掌，然后接着白纸扇少年的话，：“连峰去不盈尺，枯松倒挂倚绝壁。单凭这一句，就可傲世今日所有人之作。苏大人，枉我昔日对你敬佩久仰，没想到你也不过如此。今这文宴之魁，不要也罢，哼！”

罢，高仲武‘当啷’一声就将手中的酒杯给摔在霖上。其他五个学子文人见状，竟也被其感染，纷纷拿起酒杯‘当啷’摔了下去。

“多谢诸位替在下话，无以为报，只好在此便敬大家一盅了！”着，李白端起酒杯猛敬了一杯，然后也‘当啷’一声将其摔在霖上。

“李兄客气！”高仲武重新端起一杯酒，回敬喝下后，又‘当啷’一声摔了下去。其他五人见状，也跟着再次如此而摔，吓得散花楼下那些官差还以为出了甚样事，纷纷拿着刀剑冲行上来，将在场的人都给围了住。

“苏大人，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么？”李白看到此幕冷哼一声，然后转身看向白纸扇少年，：“兄台，你我换个地方痛痛快快喝他一个醉生梦死如何？”

“哈哈哈哈哈！”白纸扇少年仰而笑，道：“正合我意！”

此话刚行罢，白纸扇少年当即跃然一纵，步踏凌云飞唴了去。李白见状也不迟疑，跟着一同费了去。

“二位兄台等等我！”高仲武想去追，可是已经为时已晚，李白和白纸扇少年飞唴的太快，早已经远去，只留背影。无奈，只得满脸遗憾加懊悔杵在原地直跺脚，抱怨自己：“该死！早知道就听父亲的话学学这轻功了，唉！”

这场文宴也就如此这般着不欢而散，李白和白纸扇少年走后，高仲武和其他学子文人便找了理由，出了散花楼各行其事了。唯独一直默不作声的许蓝仙没走，脸上无有担心，倒还看着苏珽笑了。

“叔父！”许蓝仙忽道：“我替他们给您赔不是了，这次实在难为您了！”

“唉！”苏珽突然有气无力的坐到椅子上，：“难为倒是不难为，老夫就是没想到你跟鱼那丫头一样，一样的淘人，唉！现在好了，老夫的一世英名哟，全没了！”

不错，许蓝仙和苏珽认识，或者是苏珽和许蓝仙的父亲许围师认识。他两在朝为官是至交好友，某回二人喝酒，喝高喝到了兴头的时候，许围师和苏珽就跪磕地结了义，此后私下便以兄弟相称。

许围师行大，苏珽行，所以许蓝仙算是苏珽侄女。的时候，苏珽经常带着许蓝仙还有卢鱼出去玩，买这买那，关系融洽特好。时常之下的时候，苏珽也会托人带些东西去给许蓝仙还有卢鱼，当然了，还有许围师。

那日，当许蓝仙听魏万苏珽要走散花楼摆设文宴的时候，心里很高兴。本想带着李白去拜会拜会的，可仔细一想觉得是个机会，可以借此叫李白吃吃亏，让苏珽亲手调教调教，挫挫李白的锐气。

因了这，所以那日尽管李白千万个不想来，许蓝仙也想方设法劝解开了李白。而在此后，许蓝仙便找了个理由，自己到街上买点东西，然后暗地里则趁机找到了苏珽。

一番嘘寒问暖相道后，许蓝仙就把自己的此行来意给了苏珽听。苏珽当时也没多想，就答应了，认为这种挫人锐气的事很儿科，不算甚难做的事。

可千想万想，也没想到李白作的诗实在是衣无缝，无懈可击，根本就挑不出甚样毛病来。所以寻思之下便耍了赖，硬李白的诗不行，结果遭了，连其他学子文人都给惹怒了，一世英名毁于此。

这番状况也是出乎许蓝仙意料之外的，许蓝仙没想到中途会碰上白纸扇少年，更没有想到中途会冒出一个高仲武带头起哄。本来在许蓝仙的计划当中，想着自己逼着李白做了自己不想做的事，心情一定不会好到哪里去，到时在苏珽面前作诗的时候，要么会漏洞百出，要么会故意作出一首不好的烂诗。哪成想，不作还则罢了，一作，这下好了，一鸣惊人！

无奈，许蓝仙只好上前好言安慰苏珽与道歉，求苏珽莫要生气。苏珽笑笑摇摇头，：“我老啰，已经不在乎这些世俗名利，倒是蓝仙你，怎么就看中了这个浑身傲骨的傻子呢？他要这样下去，即便日后入了仕途做了官，也一定是四处碰壁，不讨人好。”

“叔父，白郎可不傻。”许蓝仙边给苏珽沏着茶，边：“他要是傻就好了，怪就怪在他太过于聪明。来叔父，喝口茶歇歇火！”

“这子这辈子能遇上你，真不知道他上辈子，还有上上辈子积了甚样大德。”着，苏珽喝了口茶，道：“不过这子也不是无药可救，只要把他的那股锐气挫了就成。”

“叔父的是，所以……”许蓝仙站起身帮苏珽捶着肩膀，：“所以蓝仙这不来麻烦叔父，让您帮忙出个主意么？毕竟叔父你在朝中位高权重，定认识不少厉害至极的大文人。”

“你个丫头，居然连叔父你都舍得下套。”苏珽突然笑了，问：“甚么时候跟着鱼学坏的？”

“哪有？”许蓝仙：“鱼平常可想你了，只是叔父你太忙，我们想去看你都找不着。”

“她想我？”苏珽：“你难道忘了，上次这丫头是怎么用火把我胡子给烧聊？”

“那时鱼不还嘛？”许蓝仙笑笑，又求到：“叔父，你就想想法子，挫挫白郎锐气吧！”

“白郎白郎，那子有甚好的？”苏珽：“简直就是一块顽石，要想打磨成美玉可没这么容易。”

“叔父。”许蓝仙：“我知道您一定有办法的，要不，我让鱼来帮你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