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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觉相思不露,原来只因入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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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低沉的嗓音有些喑哑:“喂我。”
花瓶弧度的碎口,扎破皮肉,锋利的边缘与血肉相连,看上去鲜血累累宛若烙印。

宋秘书听到动静,连忙打开门,却没成想竟然会看到这么惨烈的画面,“裔总……”

他慌忙上前去扶,却在跟前堪堪停下脚步。

裔夜在倒地的瞬间,两只手掌同时着地,除了手腕的割伤,手掌还被碎片穿透,宋秘书一时之间连搀扶的位置都找不到。

等裔夜缓过劲儿来,他自己慢慢的站起身。

单只手掌按压在地上,即使看不见,却好像能听到瓷片穿进皮肉的声音。

宋秘书看着他惨白的脸色,再看到他几乎直不起的腰,担忧的以为不言而喻,“裔总,我现在送你去医院。”

然而,他搀扶的动作,裔夜却好像没有看到,只是目光灼灼的看着盛夏站立的方向。

盛夏看着他幽芒一片的眼底,撇开视线。

“太……karen,裔总伤的很重,我一个人恐怕没有办法把他送到医院,宴会已经要结束,麻烦你也一起去一趟?”宋秘书虽然口气和缓,但是话语里的意思却不似以往的柔和。

宋秘书看得出,如果自己不开这个口,盛夏绝对不会主动提出去医院的事情。

毕竟,从他进来以后,就没有看到她有试图上前帮忙的举动,就算是一个陌生人伤成这样,身为目击者或者说……动手者,最起码的姿态都不做一下,难免让人觉得有些心寒。

尤其……他们还并不是陌生人。

盛夏抿了抿唇,理智告诉她不应该去管这件事情,就算是说破天去她这也能算是正当防卫,充其量是个防卫过当,“我有……”

“盛总经理。”在裔夜扯着嘴角,身形一阵踉跄后,宋秘书没有忍住拔高了声音。

“滚!”裔夜削薄苍白的唇细微的掀了掀,将身体的力量都压靠在宋秘书的身上,半敛着眉眼,如同困兽。

盛夏脊背僵了僵,就在宋秘书准备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她蓦然转过了身,以背对着的方式,语气平缓的说道:“既然如此,我就祝……裔总,早日康复。”

说完,脚步不停的,离开。

宋秘书完全没有想到她竟然会就这样离开,连丝毫的犹豫和迟疑都没有。

这一刻,即使再不愿意去相信,也不得不去相信……眼前的这个女人,不负众人口中那个玩弄证券金融的女魔头,早已经不再是裔氏集团曾经的那个,盛总经理。

三年的时间,的确能改变很多事情。

宴会还没有结束,裔夜自然不能就这样满身鲜血的出去,将袖口放下里,擦干净手背上的血,将外套脱下搭在伤势最重的左手上,右手手心攥着一团纸巾防止血水的蔓延。

转瞬间他又是那个孤高在上的裔总,不负方才的狼狈。

只是那脸上的苍白却是掩盖不住的,经过宴会现场的时候,不少人来询问他的情况,宋秘书只是笑笑:“裔总,这两天胃疼的毛病犯了。”

众人见裔夜的背部确实有些弯曲的模样,也便没有多疑。

只是陈闵红在看到工作人员处理破碎瓷片的时候,眼神闪了闪,因为她在上面发现了血迹。

出了宴会厅,宋秘书紧急将人送去了医院。

医生先处理了伤势最严重的左手,从手心的位置用镊子拿出两小块碎片,其中一块以一种弯曲的弧度扎进了掌心,为了防止拿出的时候扯掉皮肉,医生只好动刀割开被勾连住的肉。

虽然割开的地方不是很大,但所谓十指连心,疼痛感可想而知。

宋秘书偏过了头,不忍去看。

反观当事人的裔夜,则是一瞬不瞬的看完了全程,甚至在医生询问需不需要局部麻醉的时候,他都神色不变的摇头拒绝。

医生诧异的看了他一眼,确认不是自己幻听以后,用刀在他的手心割开了一道口子,取出了碎片。

缝合的过程,裔夜的额头上溢满了冷汗,医生瞥了他一眼。

原先,医生见他面不改色,以为他的痛觉神经要比一般人迟钝一些,现在看来并非如此,只是一个的男人好端端的竟然会被花瓶的碎片伤成这样……

虽然心中有些奇异,但身为医者,他并没有多嘴的去问。

原以为左手的伤势已经够惨烈,当打开他右手的时候,真的是没有忍住,说了句:“你们现在的年轻人,就是喜欢胡来,这伤口本身就不浅,怎么能随意拿卫生纸攥在手心里,你这是不想要这只手了是不是?”

宋秘书对于这样的指责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有些担忧的朝着裔夜看了看,敢这么斥责裔总的,还真是……少之又少。

裔夜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不知道是听没听见。

医生见此,轻叹了一口气,没有再说什么。

等一个多小时后,手臂上和掌心的伤口都处理完了,医生这才摘下口罩,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

宋秘书点头,走到裔夜身边,“裔总,伤口已经处理好了,您看咱们是现在回去,还是在医院再观察观察?”

紧闭着眼睛的裔夜没有任何的反应。

宋秘书拧了拧眉头,“裔总?”

他连喊了两声都没有任何的动静,不由得脸色一变,“裔总?”

医生也察觉了不对劲儿,连忙走过来,伸手查看了一下他现在的状态,“高烧,马上带他去输液。”

宋秘书也在这个时候反应过来,“……应该是胃穿孔导致的。”

医生闻言,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真是一点都不拿自己的身体的当一回事。”

从诊室直接被送到了急救室,左右不过几分钟的功夫。

宋秘书坐在急救室外面的长椅上,颓然的叹了一口气,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两人只要是撞见,就是一场悲剧。

前期是盛夏的悲剧,后期……是裔夜的悲剧。

他们之间的步调,似乎从来就没有完美合拍的时候,不是你快,就是我慢。

裔夜的这场病来势汹汹,胃穿孔的情况下喝了烈酒,再加上近期饮食休息的不规律,在急救室里救治了三个小时才被推出来。

宋秘书的心七上八下的追问医生,“情况怎么样?严重吗?”

医生一边指挥着护士将人先行送去病房,一边说道:“穿孔后剧烈的化学性刺激引起的休克……细菌性腹膜炎加重,病情又趋恶化,再严重下去可能发生感染(中毒)性休克……”

宋秘书听着眉头深深的皱起,他在上任总裁秘书的那一天起就知道裔夜有些症状不清的胃病,只是后续的时间却很少见过,原以为已经好转,却没有想到,在盛夏消失的这三年里,病情会急转直下。

她爱他吗?

你说爱,可即使在知道她的死讯时,他的神情表现都没有太大的变化,依旧是裔氏集团那个雷厉风行的总裁。

说不爱,可他的种种举动,又昭示着,他对盛夏的不同。

宋秘书在等待裔夜转醒的过程中,接到了公司的电话,匆匆出了病房的门。

裔夜在神志尚未清醒的时候,隐隐的似乎感觉有人站在了自己身边,她的身上带着某种熟悉的味道。

她到底还是来了,他对自己说。

他几乎是想要在一瞬间睁开眼睛,却没有办法做到,他的眼皮很沉,脑子也有些沉重。

他似乎隐隐的听到,她叹了一口气,却什么都没说。

他想,这个时候不睁开眼睛也好,如果她知道他已经有了意识,多半……不会再留下。

他听到那道轻柔的女声向医生询问了他的情况,全程不变的是定格在他脸上的视线。

在医生走了以后,有双轻柔的手抚上了他的面颊,带着浓浓的暖意,女人身上的馨香传来,发丝落在了他的侧脸上,痒痒的麻麻的。

他能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僵硬和心跳的速度。

她对他,并没有表面上展现出来的那么不屑一顾,是吗?

“karen既然来了,怎么不进去?裔总如果知道你来了,一定很高兴。”宋秘书接完电话回来,就看到门口站立着的盛夏,有些诧异也有些欣喜的说道。

然而他却不知道,他的话对于裔夜来说是怎样的晴天霹雳,如果盛夏站在门口,那几乎趴在自己身上的女人,又是谁?

裔夜猛然睁开眼睛,目光凌厉的看向凑近自己的女人。

陈闵红原本在宋秘书的声音响起的那一瞬,就有些做贼心虚的想要起身,但是想到门口站着的盛夏,脑袋一转,就选择了保持原姿势不动,甚至想要直接吻下去。

只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医生说手术后要两三个小时才能醒过来的裔夜,会突然睁开眼睛。

她来不及反应,就被裔夜眼中的凌厉骇住,继而被一把狠狠的推倒在地上。

裔夜没有顾及倒在地上的陈闵红,他的视线直直的朝着门口的位置去看,却发现那里早已经没有了人影。

就在他心中怅然若失的时候,脚步声传来,他的呼吸都变得清浅起来,结果……出现的却是宋秘书。

“她呢?”裔夜沉声问道。

宋秘书看了眼从地上起身的陈闵红,“走了。”

在他出声的那瞬间,就离开了。

只是这话,他没有直说,但说与不说似乎也没有什么区别。

裔夜闻言眼神一凝,扯掉手背上还正在进行的输液,掀开被子,踉跄着从床上起身。

宋秘书在被他的举动吓得呆愣了数秒以后,连忙去阻止他疯狂的举动,“裔总……你这是要干什么?你这刚做完手术,还不能乱动。”

“松手。”裔夜将手掌搭在他的肩上,沉声道。

宋秘书抿了下唇,“抱歉裔总,医生说了,你现在的身体不能再这么肆意放纵下去,你想要见karen,我去把她找回来。”

人非草木,多年的相处下来,宋秘书对裔夜从一开始的上下级关系,慢慢的演变出了上司之外的情谊。

不再单纯是言听计从的下属,很多时候更多的像是朋友。

“你现在的身体状况,支撑不了多久。”见他缄默,宋秘书又说了一句。

裔夜闭了闭眼眸,“把她一并带走。”

这是,答应了。

宋秘书点头,“陈小姐,请跟我离开,裔总需要静养。”

陈闵红自然是不愿意就这样离开,她好不容易才有了亲近裔夜的机会。

宋秘书这些年,对于想要接近裔夜的女人,见过的没有成白也有几十个,怎么会看不出她心底的算盘。

刚才如果不是她的突然出现,盛夏既然已经到了病房门口,怎么会过而不进。

裔夜现在是没有心情理会她,等他腾出了精力,怎么会这么轻易的饶过她。

她在这里犯蠢,宋秘书却不想被她连累,“宋小姐是名人,想必被安保人员轰出去的新闻,你并不想发生在自己身上。”

陈闵红怒目圆睁,“你!”

宋秘书弓腰伸手,指向门口的位置,“请。”

他的态度找不到任何的纰漏,陈闵红就算是想要发火都找不到理由,尤其……她也不敢在裔夜面前展露出真实的一面。

一跺脚,转身离开。

宋秘书在出去以前,朝着裔夜的方向弯了弯腰:“是我考虑的不周全,保镖很快就会到,不会再有任何人打扰到裔总休养。”

裔夜摆了摆手,没有再多说什么。

从病房出来以后,宋秘书看了看时间,将车开到了澜湖郡守株待兔。

他不知道盛夏的行程,只能用这种最笨拙的办法,但是好在,老天对他不错,让他在半个小时后,看到了盛夏驶过来的车。

盛夏看着站在车前的宋秘书,眼神顿了顿,握着方向盘的手指绕了一个圈,白皙圆润的指尖在黑色真皮的方向盘上弹跳了一下,这才慢慢的滑下了车窗,“宋秘书这是专门来找我的?”

宋秘书对于她的明知故问,没有过多的反应,单刀直入的说明了自己今天的来意,“太……karen裔总想要见你。”似乎是怕她会直接拒绝,又补充了一句,“不管怎么说,他的伤都是因为你受的,两只手上缝了四针,不久才醒过来。”

盛夏随意而慵懒的托了下下巴,“他想见我?可是我……没时间啊,至于他身上的伤,我觉得……这是正当防卫不是吗?谁让你们裔总,每一次见了我,就像是……见了腥味的猫,怎么,以裔总的身份地位,这么缺女人?”

宋秘书被她一句“见了腥的猫”给惊住,用手背掩盖着唇角的位置轻咳了一下,这才道:“裔总他只是……”

“行了,我对他在发什么神经不敢兴趣,既然你说裔总的伤是因为我,那我就把医药费给付了,剩下的事情,恕我爱莫能助。”她从包里掏出一张银行卡,透过车窗递给他。

宋秘书自然不可能去接,“karen,你以前并不是这么铁石心肠的人,不管怎么样,你们都是夫妻。”

他没有用曾经是夫妻这样的字眼,无形中是在为自己的劝说增加筹码。

只是,他忘记了,眼前的这个女人,不止一遍的说过,她是karen,不是盛夏。

盛夏的柔软,她没有。

他不接银行卡,盛夏也就收了回来,“既然如此,家里还有爱人和孩子,就不请宋秘书过去坐了。”

宋秘书看着她下车的动作,想到自己在裔夜面前立下的军令状,一时着急脱口而出一句:“你难道不想知道这三年里,裔总为什么不在帮扶盛家?”

盛夏的脚步一顿,却没有回头。

宋秘书知道她这是给他继续说下去的机会,筹码得当,她便会答应。

如果他抛出的消息,她看不上眼,那一切就不会再有谈下去的机会。

想明白了这一点,宋秘书咬了咬牙,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说了出来,“三年前,你被绑架,芳止被强奸的始末,裔总已经知道了,只要你开口询问,裔总手里有王虎和盛媛雪认识的证据。”

证据?

她查了那么久都没能查出的蛛丝马迹,他都知道……

然后现在拿着这些证据,来让她服软?

是不是,如果她在三年前真的就那么死了,这些证据,盛媛雪连同王虎做下的罪孽就那么被掩埋了?!

裔夜,你够狠。

每一次,当她以为她已经足够了解他的时候,他总是还能时时刻刻给她惊喜。

盛夏攥紧了手中的车钥匙,慢慢的缓转过了身,垂眸弯了弯唇,“他还知道些什么?既然说了,怎么不把底牌全部亮出来?”

宋秘书看着她身上的寒意,有些忐忑自己这么做究竟对不对,但是转念想到把自己已经折腾到胃穿孔休克的裔夜,他很快就抛弃了心中的这股子忐忑。

不管怎么样,见面把话说清楚,总比这样你猜我猜来得好。

“这些事情,你不妨亲自去问问裔总,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秘书,能知道的事情有限。”

这样的托词,显然不足以取信于人,毕竟谁不知道,整个裔氏集团最靠近裔夜的位置就是他这个秘书,裔夜不管是公司还是私下里的事情多数都会交付给他来做。

盛夏在裔氏集团待了多年,对于这一点怎么会不知道,只是他口中所说的事情,是她目前最为关心的事情,即使前方是虎踞龙潭她都要闯一闯,更何况只是再去一趟医院。

“我跟你去。”她很快就下了决定。

宋秘书闻言不禁长舒了一口气,亲自替她打开了车门,“请。”

盛夏晃动了一下自己手中的车钥匙,“我自己开车去。”

对于这一点,宋秘书并没有多说什么,毕竟她能去,已经实属不易。

路上,宋秘书给裔夜打了个电话,将自己见到盛夏所说的话简单的叙述了一遍,包括他手中所掌握的证据。

裔夜听后,半晌没有说话,就在宋秘书心中七上八下,忐忑自己是不是说太多的时候,他这才开了腔,“无妨,她早晚要知道。”

他手中握着这些,不就是私心里希望,她能来找他?

如今,不过是把筹码提前放出罢了。

见他没有斥责自己的意思,宋秘书这才微微安下了心。

半个小时后,两人抵达医院。

靠坐在床头的裔夜,在听到病房门口传来的脚步声后,放下了手中的文件。

盛夏进来的一瞬间,看到的就是他紧紧被沙发缠绕着的整个掌面,露在外面的只有几根手指。

宋秘书站在病房门口,并没有进来,而是贴心的替两人关上了门。

寂静的病房内只有两个人,四目相对的瞬间,两人眼中都是浓如点墨。

盛夏几步站到病床边,“裔总手里的东西,可以拿出来了。”

“给我倒杯水。”他将文件阖上,放到一边,说道。

盛夏朝桌上的水杯看了一眼,缄默着,给他倒了一杯水,然后递到了他的眼前。

她来是为了他手中所谓的证据,并不打算因为这点小事情跟他起什么冲突。

裔夜抬眸看了她一眼,却没有伸手去接,低沉的嗓音有些喑哑:“喂我。”

“砰”的一声,盛夏将水杯放到桌上,“看来,裔总并不渴。”

“手疼。”他深邃的眸子看向她,削薄的唇吐出这么一句示弱的话来。

盛夏因为他这两个字顿了顿,从认识他的十多年里,这是她第一次从他的口中听到类似于示弱的话语。

是做戏还是……

只是,不管是什么原因,都有些迟了,经历过那般的痛彻心扉和无望,她怎么会再蠢到被他两个字的示弱欺骗,“裔总手边就是呼叫器,需要我帮忙吗?”

她将一个陌生人的角色扮演的很好,进退得宜,亲疏得宜。

裔夜黑渗渗的眸子看着她,“喂我喝水。”

他口中所说的手疼不过是借口,他不相信她会看不出来。

“裔总,我有丈夫的,你这样会让我觉得很困扰。”她就那么站在病床边,微微弯了弯身,白皙的手指轻轻的碰触了下他的面颊,呵气如兰,高傲却也妩媚,“不过如果裔总真的对我痴情不已的话,男小三,试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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