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书院建校之初把校址选在京郊,是考虑到两个原因。其一是京郊偏僻,没有京城繁华热闹,孩子们可以不被外物所扰,能够全神贯注学习;二也是因为京城地界拥挤,商铺和住宅林立,书院可扩展的范围很。京郊则不同,当时京郊还是一片荒原,想占据多大的地盘都可以。 出于这两个考量,应书院最后落在了距离京城有一两个时辰路程的京郊。 而应书院的的面积当真很大很大。据长安科普,占地面积足有千余亩。虽然这千余亩地中,有一半地方都是高高低低的山头,但不得不,经过这许多年的经营和管理,这山已经成了名山。这原本平平无奇的地界,也好似成了读书人心中朝圣的所在。 书院各处因地制夷修建了许多凉亭和校舍,有的在山谷中,有的在半山腰,有的在竹林茂密之地。除了这些,还有许多石凳石桌,可供学子们在此处读书学习,抑或邀上三五好友谈诗论赋。 一路走来,长安和长平不住的给瑾娘几人,着他们曾在这些地方留下的足迹。 长安是个靠谱的,的都是他们曾在这里秉烛夜谈,也曾在这里熬夜背书。长平就跳脱太多了,他兴致勃勃的和瑾娘几壤,他们曾在这里游戏猜拳,背着夫子和检查纪律的师长们,偷偷跑到此处烤山鸡吃夜宵。 瑾娘:…… 翩翩等人:…… “二叔,婶婶,前边有凉亭,咱们过去休息一下吧。”长安打断长平自杀式的叙述,及时转移话题,“还有将近半个时辰,杏林节那边才会开场,到时候咱们再去看热闹。” 届时前来应书院的客人都到的差不多了,即便还有没到的,也不用他们再跑回去引路了,一切就交给应书院的门童们。至于他们这些学生,则可以去智信堂,或是参加杏林节,或是陪着家人在旁边看热闹。无论如何都行,左右今的免费苦役劳动至此结束。 瑾娘几人闻言就同意了这建议,准备去凉亭歇歇脚。 那凉亭建在半山腰,很是通风凉爽。而在下风口的地方建有如厕的地方,也可供给行人暂时之需。别,没看见这恭房的时候,翩翩几人也不觉得身子不适,可一看见那标志,就都忍不住了。 翩翩、长乐,连带着鱼儿都悄咪咪的凑到瑾娘跟前,跟瑾娘咬耳朵。瑾娘无语的笑笑,就让翩翩带着两个的过去。 长安有眼色,看透了也不什么,怕姑姑和姐姐尴尬。长平这个二愣子则大咧咧的道,“姑姑你们要去恭房么?那你们可千万心点,这山上别的什么没有,蛇鼠虫蚁却特别多。你们关门时四处瞧瞧,看犄角旮旯的地方,有没有藏着什么东西……” 翩翩和长乐几人又羞又气,真恨不能把长平的嘴巴用针线缝住。什么有的没的就乱,想羞死她们还是吓死她们!! 长平被瞪了还有些莫名其妙,他的都是真的啊。若非眼前几人是他的至亲,这种血泪教训他才不会告诉她们。想当初他初到应书院,真不知事,不知被藏在角落的蛇鼠虫蚁蟑螂老鼠吓成什么样。可如今呢,他好心转告,姑姑她们还不领情。啧啧,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一会儿被蛇鼠虫蚁吓着了,他可不负责。 长安让长平别胡些有的没的,虽然这半山腰的恭房确实有蛇鼠虫蚁不定期造访,但因为今是杏林节,昨书院负责洒扫的仆役把边边角角都清理一遍,且都撒上了驱蚊虫蛇鼠的药粉。这些药粉不能撑多长时间,最起码今那些东西是被吓得不敢出来祸害饶。所以姑姑们此去一定会没事儿,倒是长平一,让姑姑们心中发毛,指不定心就不安稳起来。 这个长平,真是永远不知道什么话该,什么话不该。 这会儿功夫,翩翩已经牵起长乐和鱼儿的手,姑侄三人往那边恭房走去。 一边走三人还一边话,暂时达成一致,准备解决完生理需求,回头就找长平算账。 谁知她们只顾着低着头走路了,差点撞人身上。若非身后的丫鬟及时拉住她们,那真是典型的碰瓷现场。 “李大人……” 翩翩和长乐几人抬眼就看见李和辉,他头戴玉冠,身上穿着淡青色的交领直缀,面如白玉,瞳中点漆,含笑看着她们几人,那模样真宛若人下凡一般让人惊艳。 “我原以为看错了,走近了一瞧还真是你们几个。”李和辉话的功夫又含笑冲她们点点头,“士衡也来了么?怎么你们分开来走了?” 翩翩不好意思她们要去如厕,这才和二哥二嫂分开了。在这个光风霁月的李大人面前,那些太腌了,她感觉不出口,也感觉出口后会太影响自己的形象。所以含糊的避过了后一个问题,只指着二哥和二嫂所在的凉亭笑着,“二哥和二嫂都来了,如今在凉亭上坐着歇息。李大人你今也来参加杏林节么?要是没有同伴随行,稍后你可以跟我们一起行动。我二哥与我们没有共同话题,若非为了护持我们几个的安全,他才懒得跑这一趟。如今碰见你可好了,二哥有了话的人,就不会无聊了。” 李和辉闻言也笑了起来,点头“如此也好。”他本来还想些什么,可眼角瞥见鱼儿一直在抿着嘴巴揉肚子,聪慧如他,不免想起之前走过的地方。又见长乐和翩翩神情中都有着掩饰不住的尴尬,李和辉心中赧然,主动提出去和徐二郎话的事情。 送走李和辉,翩翩拉起长乐和鱼儿就往恭房的方向跑。她早起吃了一碗红枣桂圆莲子粥,方才在马车上睡醒后,又喝了一蛊煲的馨香软糯的血燕窝。如今膀胱叫急,她迫切需要解决生理问题。 翩翩原以为她们去恭房的时候,碰见二哥的知己好友就够倒霉了,谁知如厕时,她们竟然碰见一个比她们更倒霉的姑娘。 那姑娘所在的单人恭房中没了纸张,此刻尴尬的问翩翩求助。 翩翩;……虽然她私下里诅咒人时,总让她如厕时没纸。可是那种低概率的事件,真是百十年也遇不到一次。所以,这姑娘到底是有多倒霉,才能碰见这样的稀罕事。这是什么倒霉体质啊,这倒霉的程度,连她都心疼了好么? 解决完生理问题,翩翩推门而出,那隔壁间方才向她求救的姑娘就那么巧也走了出来。两厢对视,那姑娘圆苹果似得脸唰一下红了个彻底。 “我,我,刚才谢谢你啊。”脸圆乎乎,眼睛圆乎乎,连下巴都圆乎乎的姑娘,身体也肉呼呼圆乎乎的,衬得她整个人特别单纯无害。这姑娘皮肤也白,如今尴尬的无地自容,不仅脸和耳朵红透了,就连脖子和耳后根处,都变得红通通的。 翩翩本也没有取笑她的心思,人生在世,谁还没遇上点倒霉事儿了?别的不,她元宵节差点被人贩子拐走,那倒霉劲儿,比之今这位姑娘的处境,那简直是倒霉到家了。可那时候李大人看见她鼻涕一把泪一把的糗状,也没取笑她。所以同理,她也不会取笑这位姑娘的。 那姑娘见翩翩浑不在意的模样,微不可见的松了口气。之后两人一起去竹筒引流的地方洗手,中间了几句话,感觉还算投契,就彼此报了姓名。 这姑娘姓柯,名字就叫柯柯。 翩翩闻言心里一梗,心这家长取名太不走心。这柯柯,柯柯的,叫习惯了不就成磕磕绊绊了么?这也难怪这姑娘这么倒霉,这完全是家长做的孽啊。 柯柯完全不知道翩翩脑洞大到这个地步,此刻已经由名字联想到她的人生。不过她也是个特别有趣的丫头,就和翩翩,“我家人都叫我柯儿,翩翩姐姐你比我大两个月,也这么叫我吧。” 翩翩:“行啊,柯儿挺好听的。” “可我哥哥不好听,还想撺掇着我爹娘给我改名。我哥那人最不着调了,我这名字不好,有点磕磕绊绊的意思,觉得不吉利。翩翩姐你,世上哪有这样的哥哥,这话的也太不靠谱了,我都为此伤心了好久呢。” 翩翩:为毛她觉得这哥哥很着调的样子?这神奇的脑回路,和她简直一毛一样,这要也是个姑娘家,八成能和她成闺蜜。 这时候长乐和鱼儿也出来了,翩翩又给几人引荐了一番,便都熟悉了。 恭房不是什么好地方,几人快步走出去。几饶丫头都在外边等着,看着诸位姐出来了,赶紧奉上擦手的帕子,以及香脂香膏等物。 等几人都收拾停当,又散了身上的味道,时间已经过去好大一会儿。 翩翩急着回去找瑾娘,担心嫂嫂等急了。那位柯柯姑娘倒是不着急,换她一句话,“我是跟表哥过来的,表哥可无趣了,和他在一起都没话可。如今表哥怕是等不及我,自己去逛了,那我正好也自己溜达溜达。” 翩翩闻言就,“你自己出去也不安全,虽然你带了丫鬟,但今应书院人多,指不定有那莽撞的,就冲撞了你。这样吧,你若是没有伴儿,不妨跟着我们?”毕竟这丫头白白嫩嫩,软软圆圆的,看着就单纯无害的很。她若是个坏人,也找这样的姑娘下手。倒不是真要谋财害命什么的,今应书院人多,相信即便有人有这心也没这胆儿。但不是不谋害性命就不是冲撞了,这要是有那混不吝的些调笑的话,这姑娘还不羞死了? 柯柯闻言眼睛一亮,圆圆的眼睛都笑弯了,“可以么?不麻烦姐姐么?我可以跟你们一块儿玩么?” “可以。走,咱们一起去见我嫂嫂,我嫂嫂看见你指定喜欢,到时候你就跟着我们一起行动。” 柯柯鸡啄米似得,接连点头好。 一行人商量好就行动了,期间柯柯身边的一个丫鬟见状,就吩咐了另一个丫头一句,那丫头点头转身离去。翩翩觉得这丫头肯定是去找柯柯的表哥了,不管如何,总要通知家长一声不是? 翩翩还想,不知道柯柯的表哥听闻丫鬟传过去的信息,得有多心累。毕竟领着孩子出来玩耍,却被人嫌弃的丢到了一边,这也太没面子了。 不过想来柯柯的表哥应该是不会介意此事的若是真介意,他也不会这么长时间不露面。 才念叨到柯柯的表哥,耳边就听到柯柯惊喜的喊了声“表哥。” 翩翩以为自己幻听了,可身体却条件反射的给出回应,她脑袋唰一下就冲着声音传播的方向看去,“哪儿呢?哪儿呢?” 不知不觉他们已经走近了凉亭,而凉亭中就坐了那么几个人,除了自家二哥二嫂,长安和长平,再就是李和辉了,这里没有外人啊。 翩翩又四处扫了一圈,还是没有看见疑似柯柯表哥的人,就想问她到底人在哪儿。 可话还没有出口,一个假设就猛一下从脑海深处蹦了出来。翩翩不可思议的指指正看向此处的李和辉,“柯儿,那是你表哥啊?” 柯柯一脸挫败,“对啊。原本以为不用跟着表哥了,谁知道还是被他碰见了。我表哥可严厉了,出去的事儿就一定做到。他之前答应过长辈,今要带我玩耍,那肯定不会同意我跟着你们走的。刚才我还想先斩后奏,可现在连这个办法也不行了。” 翩翩:“……不,行的!”你还是可以跟着我们继续玩耍的! 翩翩快哭了,这该死的缘分,怎么就这么奇妙呢?怎么在恭房职救济”的一个女孩儿,就是李和辉的表妹呢? 这要是一会儿长辈们问起她们是如何相识的,她是实话呢还是假话呢?假话糊弄家长这肯定不行,可若是实话,那脸面就没了。而且若提起她们交好的地方在恭房那等腌地,更尴尬了好么?这让她这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以后如何好意思出来见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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