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娘是坚决不同意青儿娶明珠的。明珠那姑娘早先还好,秀秀气气,斯文白净,看起来温婉甜美。 可瑾娘婚后两年恰逢林父寿辰时,舅舅又呆了一家过来给林父贺寿,瑾娘再次见到明珠。那时候她也十三四岁了,被舅母教导着管家理事。因为好歹是从自己肚子里出来的种,舅母还让舅舅教导明珠生意之道。 舅舅对垂是认同,也用心的教了,可耐不住有个拖后腿的舅母。舅母斤斤计较,泼辣刁钻,心思多瞒不住人,偏还自作聪明,自以为是。 明珠那时候就有些肖似舅母了,那脾性,当时让瑾娘没少皱眉头。记得当时她心里还想,明珠若是低嫁还好,若是高嫁,就凭她和舅母如出一辙的脾气,以后有的苦头吃。 难不成最后明珠要成她弟媳? 好在不等青儿发话,林父就直接婉拒了。而且找的借口还很简单粗暴,是从京都回来时,瑾娘特意提醒过别太快给青儿亲。一来她那边有看好的女子,只等青儿出息后就能上门相看。二来京都有好的书院,瑾娘还指望弟弟以后去京城读书,姐弟俩相互间有个照应。 瑾娘:她过这些话么? 貌似没过,可貌似也过。记不清了瑾娘就努力从记忆里挖掘有用信息,最后发现,她确实过让青儿暂时先别成亲的话。 不过那话就含蓄委婉多了,大致是人往上走,接触的层面高,相对的,可挑选的余地大,未来相看的姑娘也会更好。 瑾娘在青儿和徐的婚事上的想法实际上是一样的,毕竟两人都未来可期,没必要早早就定下亲事。他们现在都是没什么功绩没什么名头的半大子,就是给他们亲女方条件也不会多好,所以,还得再等等。 这段记忆从脑海中翻涌而出,瑾娘面上流出恍然大悟的神色。父亲的没错,她对青儿的婚事确实另有安排。但这所谓的“安排”,并不是要给青儿做媒什么的。而父亲却将她的话过分解读,然后以此为借口拒绝舅母的提亲,嗯,这事儿没毛病。 稍后青儿又在信上,往京城送一趟东西不容易,所以自家派人过来时还提亲询问了徐父徐母,看他们有什么东西要捎过来的。徐父没有,徐母倒是给置办了两件,也就是早先瑾娘看到的那些不合身的衣衫鞋袜。 看完书信后瑾娘将信仔细的收起来,随后才将各色物品分配到各人手郑 不管是徐母给翩翩做的衣衫还是姨母给她准备的,都给翩翩送去。不管是否合体,是否符合流行时尚,总归是两位长辈的心意。东西放着不穿也可以,可长辈的这些好心要领。 随后又将给鱼儿和荣哥儿、长乐的衣服也派人送了过去。 片刻功夫几人都过来了,先是叽叽喳喳询问东西都是谁送的,随后才对东西的好坏发表见解。 长乐和翩翩都不是孩子了,知道有些话不能,所以也只能拿着徐母买的不合身的衣裳在瑾娘面前一展示……瑾娘,瑾娘能怎么办?只能好话调和关系,“都是母亲和你祖母的心意,这心意贵重,你们不好糟蹋了,”所以直接把这衣衫压箱底或是供起来就行了。 长乐和翩翩秒懂瑾娘的意思,笑嘻嘻的应了一声“是”。 中秋当城里有灯会,恰逢徐和长安长平都在家,翩翩就吵着嚷着让三哥和两个侄儿领着她去城里看灯会。 翩翩一出声,长乐和鱼儿也坐不住,两个姑娘也吵吵嚷嚷着要一起去。 徐现在对家中几个姑娘的忍耐和关爱的力度大大提高,虽然听到翩翩提议的时候,翻着白眼一脸不耐烦,可还是征求了瑾娘的意见,在晚饭后还是带着妹妹和几个侄儿侄女,一起出了家门。 几个半大子大姑娘都走了,家里顿时清净下来。 正好荣哥儿也睡着了,徐二郎就侧首问瑾娘,“你想不想出去走左?” 瑾娘:“……不太好吧,荣哥儿还在家呢。” “他身边奶嬷嬷三个大丫鬟加起来数十,这么些人,若是连个不满半岁的家伙也看不住,你就该考虑是不是把他们都辞退了。” 奶娘心翼翼的抱着荣哥儿,正好踏出门槛,闻言面色大骇。她立即回转身子,似乎想跪下求情或保证什么,可手里抱着荣哥儿,且荣哥儿正睡着。她不好跪,也不好闹出动静吵醒这宝贝疙瘩,所以几次张嘴又闭合,看着恐惧得不得了。 瑾娘见不得人这副忧虑交加的模样,挥挥手让奶娘抱着孩子走了,她则拍了徐二郎一下,“荣哥儿身边的奶娘和丫鬟都是好的,你别些有的没的吓唬人。” 徐二郎顺势将她的手握在掌心,“既如此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且将荣哥儿交给他们看护就是,再不济还有钱夫子和桂娘子在,又出不了什么事儿。” 瑾娘有些意动,徐二郎见状再接再厉劝,“况且你从孕后期就没出过家门,真不嫌在家里憋的慌?” “那怎么可能。我都快憋疯了,感觉身上都长霉了。” 徐二郎轻笑,“那还不快去换衣裳。” 两人都换了外出的衣裳。 如今夜里倒是有了些凉意,不过这温度对徐二郎来正适宜,他也不用特意加衣,或穿厚衣裳。倒是瑾娘,特意换了一身玫瑰红织金缠枝纹褙子,因今过节,难得喜庆,所以她又在头上添了一支白玉嵌红珊瑚珠子双结如意钗,在巧精致的耳垂上添了赤金嵌红宝石石榴花的耳坠,又在两只手腕上分别添了一支翠玉手串。 她身上的首饰不多,满打满算不过这四件,可件件精致贵重,佩戴在她身上,既起到了画龙点睛的作用,也映衬的她一张芙蓉面孔,愈发美艳动人。 徐二郎早她片刻收拾好,此刻正穿着象牙白工笔山水楼台圆领长袍坐在椅子上边喝茶,边耐心等她。等看见她这副盛装打扮的模样,徐二郎眼神都幽深几分,他看着款款走近的丽人,心中突然涌起一股不爽快的感觉,突然就不想出去了。 瑾娘扯他起来时,扯了两下徐二郎都没动,瑾娘就讶异,“你做什么?现在还不走么?”可不早了,他们今吃饭本就闹腾的时间长,如今她又收拾换衣,也费了好长一段时间,等到灯会举办的朱雀街,还需要一段功夫,所以即便到了街道上,也玩耍不了多久就要回来。就这他还不动,是不想去了么? 徐二郎……他还真不想去了。可开不了这个口,也不想瑾娘失望,最终还是不情愿的走出房门。 可一下台阶,徐二郎就顿住了脚,吩咐跟在瑾娘身后的青穗,“去给夫人取件披风。” “我不用啊,我穿着褙子呢,一点都不冷。” “你冷。” “我不冷。” “你一会儿就冷了。” 青穗取了披风递过来,徐二郎亲自接过,拿在手里。等下了马车后,立即给瑾娘披上。 瑾娘抿着唇偷偷笑,坚决不承认在马车中看到徐二郎一张醋脸,心中涌起的得意。 她倒是把这男人醋性大的优点给遗忘了,熟料那优点看她忽视自己,就迫不及待的跳出来刷存在感了。 下了马车瑾娘被徐二郎牵着手,两人慢悠悠走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身后跟着的是青禾青穗以及曲河等人。至于通河,跟着徐去保护几个主子的安危了。 中秋节的灯会很是热闹,不仅有商贩做了花灯摆在世面上贩卖,就连周围商铺的店家,也做了花灯挂在商铺门面前,来凑这个热闹。 而为了更多的吸引人流,不少商铺还摆出了猜灯谜赢金银的噱头,很是吸引了许多囊中羞涩的学生子弟。 瑾娘和徐二郎走了不到片刻功夫,就看见了长安长平的身影。两伙子正挤在猜灯谜赢大奖的人群中,跟着人群吆喝呐喊。而他们旁边还有宿轩和宿征,可见是遇着熟人一道玩耍了。至于徐和翩翩几个,倒是没见,显见是分开了各玩各的了。 瑾娘和徐二郎也不去扰两个孩儿的兴致,低调的走过去,随后又漫无目的的闲逛起来。 期间瑾娘看上了一盏楠木做的跑马灯,徐二郎为讨美人一笑亲自上前买了来。他言行举止像是入世的翩翩佳公子,那种仪容风度,看了令人心折。 此时周围不少女子已经脸红心跳的看着徐二郎出神了,即便是几个梳着夫人头的,也狼狈的侧过头,或是垂下首,显见是被这玉面郎君的仪容羞到了。 瑾娘见状连忙用手掐了徐二郎两下,还用顾盼生辉的大眼睛瞪他两下,警告他低调点。 本来他那张脸都够高调了,偏他还故意散发魅力,难道是觉得她的情敌还不够多么? 这么想着,瑾娘又瞪了一眼过去。 徐二郎:想迷惑的人没迷惑住,反倒惹来几个怒视,他也很冤枉的。 稍后瑾娘又买了一把轻罗扇扑流萤,以及两个照型别致,制作精美的鎏金镂空香球。这种香球里边放上香料,然后将东西挂在拔步床翘起的檐角,可以熏屋子。就是悬挂在衣柜中熏衣服也不错,总之非常好用,也很实用。 之后一路瑾娘又零零碎碎的买了不少东西,但都是一些物件。不贵重,就图一个精致新奇。但就这样,一路下来也花了不少银钱。 她还有些心疼,可转瞬一想这一路的花销还没有徐二郎身上的这身袍子值钱,就理所应当的把省钱的念头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又往前走了几步,两人终于看见了徐。而在徐跟前围着翩翩、长乐和鱼儿。 几个姑娘在做糖人。鱼儿要得已经做好了,她正拿在手里仔细的看,偶尔伸出舌头,似乎想舔一舔,可也担心舔化了糖人缺一角就不好看了,所以姑娘努力忍着将糖人吃进肚子的**。那种挣扎又渴望的表情,在她脸上连续呈现,看得人哭笑不得。 徐的两个好友宣和和王孙平今日和徐约好了相聚,不料徐自己来了还不算,身后还跟了几个跟班。好在两个子一会儿就碰到了好友走开了,但还剩下三个精致貌美的姑娘,总不能就这么打发走……关键hi他们也不舍得将人赶走。 宣和和王孙平也是少年慕艾的年岁,此番看见翩翩有些脸红,心中就起了爱慕之意。因而看翩翩照应两个妹妹,两人也迫不及待的在旁边帮衬,甚至为了讨好佳人,两人一路上对长乐和鱼儿好的不得了。 如今看见鱼儿眼巴巴的对着个糖人流口水,宣和和王孙平就连忙吩咐老板,“再做两个糖人,一个要蝴蝶,还有一个要,要,鱼儿还有一个要什么?” 鱼儿条件反射回道,“要鱼儿。” 宣和:“好好,再来一个鱼儿。” 翩翩反应过来,这人是要给鱼儿买糖人,顿时不乐意了。绷着精致的脸就,“宣二哥不要给鱼儿买糖人了,她人,吃过了糖牙齿会坏。嫂嫂在家规定了鱼儿每日吃糖的分量,她刚才就吃很多了,要是还吃,回家嫂嫂会罚她的。” 宣和顿时不好意思了,挠着头嘿嘿笑,“那就不给她买了,那两个糖人给你,给你行不行?” 翩翩:“我也不要,我还正换牙呢,如今还有两颗牙齿没出来,我可不想到时候顶一口残缺不全的牙齿露面,那好丑的。” “那,那就不要了。老板别做了,不要了啊。” 瑾娘:“……”瑾娘原本还担心翩翩早恋,此时,她已经笑瘫在徐二郎怀郑 什么我还在换牙呢,哎呀妈呀,可笑死她了。 徐二郎也在闷笑,不过他就是笑起来,表情也很淡,只凤眸中多了几丝笑意罢了。若非距离他近的人,根本察觉不到他竟然笑着。 瑾娘和徐二郎咬耳朵,“你看宣和如遭雷劈的表情,简直不要太搞笑。哈哈哈,怎么办,我现在都有点同情他了啊。这子眼神挺好,看上我们家翩翩了,可惜翩翩没开窍,他这单相思走不远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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