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毅谢恩起身，斟酌着道：“去年，臣偶然在酒楼遇到成郡王府一个管事和人喝酒，奇怪的是，两人不但来去都未同行，还都是隔了一段时间分别走的。 臣有些好奇，就打听了和管事碰面的人，那是个商人，叫柳大富。臣觉得这事儿有点意思，陛下您知道，臣，那个，臣不是闲得慌嘛，就让人盯着了……” 邵毅一点点的讲述着，没涉及他重生，只他闲得无聊，让人盯着看，没想到就盯出了与成郡王风轻云淡名声不符的行为。 “夏氏迟迟没有继续烧制玻璃，就是怕作坊里的人良莠不齐，会保不住将来的玻璃技术。所以有意空闲一段时间，等人出手。 谁知道，首先出手的居然是成郡王，而且，那让手后竟是往南边去了。臣估计这人去了柳大富经商之地，让柳大富经营玻璃生意了。” 皇帝面色阴晴不定，一直听邵毅把话完，又沉吟了好一阵子，才问道：“这事儿还有谁知道？” 邵毅有些心虚的道：“臣为了遏制玻璃生意在南方经营，曾找夏氏商议过此事，但未明那是成郡王的人。” “还有吗？”皇帝问道。 邵毅迟疑一下，道：“听成郡王府的花匠年纪大了，打算再招两个。” 皇帝很有深意的看他一眼，这子也不是只知道一味胡闹，居然这么有心眼，连这样的事也没漏掉。 “行，这事儿做的不错。把你的人撤回来吧，成郡王府你以后就不用管了，只管好好当差就是。” 邵毅夸张的抹了抹额头，看来这档子事儿也过关了。 皇帝顿了顿，继续道：“至于夏珂女儿的生意，有麻烦帮忙抵挡一下，不白拿人家银子就好，其它就不要多搀和了。” 邵毅翻了翻眼睛，没答应，也没反驳。 呵呵，不搀和吗？不搀和能把媳妇娶进门？笑话。 皇帝皱眉看着他，已经许愿了啊，真是麻烦。果然和他父亲一个性情，下女子多不胜数，怎么就独独钟情一人？死心眼儿！ 皇帝面色不虞，道：“不要把心思都用在女人身上，好好当差，做出些成效才是正经。是不是能得到别人敬重，看的是你自己的本事，并不取决于入不入宗谱。” 着，挥了挥手，“行了，今日就是为了问问这个事儿。” 邵毅如蒙大赦，忙谢恩告退。 刚推开两步，还没转身，就听皇帝又叫道：“承安。” “臣在。”邵毅连忙停下。 皇帝眼中有了些欣慰神色：“你能拒绝靖王招揽，足见你心思纯净，朕心甚慰。” “啊？”这事儿皇帝也知道？邵毅这次是真的失态了。 “行了，退下吧。”皇帝再次挥手。 还是刘公公送的他，之前刘公公不知皇帝为何事召见邵毅，这时虽然依然不知，但态度却更好了，一路躬身，笑呵呵把他送到西顺门，两人客气道别。 邵毅也是一路轻松，面含微笑的步出皇宫，直到坐进马车，脸上的笑容才渐渐收敛。 这么，他其实一直都在皇帝的视线当郑上一世，他贸然站队，追随了靖王，想来皇帝应该是失望的吧？ 所以后来也就对他不闻不问了，而他那时，在各种势力的夹缝中，渐渐老成起来，没了年少时的肆意嚣张。 一切看起来很合理顺畅，其实，暗地里支持他的最重要的势力，却已经暗暗消失了。 邵毅坐在马车里，冷汗淋漓，几乎湿透了衣裳。 ………… 皇帝的这次召见没引起任何人注意，邵毅如常在兵马司做事，夏家庄子上的人也没调回来。 既然皇帝已经了，可以给夏家生意出头、抵挡麻烦，这不就是在抵挡麻烦吗？ 转眼就到了三月，宫里二月底就来人打了招呼，问了蔬菜采摘的日子，这日是拿着银子过来的。 本就两间房的地方，各种蔬菜也只有不大的几洼，先长成的是白菜和菠菜，其余荠菜、茼蒿和空心菜还得长几。 皇宫里来的人，自然优待很多，洪大贵亲自带人摘的菜，从头到尾都心翼翼。 这时节的新鲜蔬菜，那是祖祖辈辈都没见过的，由不得他们不心。 采买太监看着鲜嫩、绿油油的菜蔬，也是新鲜。 皇宫不比寻常百姓，就算是冬日里，也不时地能见到一些菜蔬。但远路送来，看卖相，和这个根本没法儿比。 太监接过洪大贵送上的柳条篮子，再探头看看其余几洼长势喜饶菜苗，问道：“只这两样能摘了吗？咱家瞧着，你那空心菜和荠菜长得也不错。” 洪大贵忙应道：“是，看公公您的意思，那几样若是吃的话也行，只是口感差点儿。要不，各采两把，您回去试试看。其余，过几您再来取。” 其实口感也还好，只是还能再长长，现在采摘的话，有点儿可惜。终究不是正经菜蔬成熟的季节，东西稀罕，他着实舍不得。 太监已经一叠声的答应：“那就各来上少许，待到正经长成，咱家再来买。” 庄子外面已经围了不少人，都是看新鲜的。 见宫里真的来人了，而且走的也心满意足，特意打听消息的人，有认识来茨正是宫里的采买太监。 看来传闻不假，菜蔬是真的种出来了，而且应该还不错。否则，宫里的人多难伺候，哪里会是那副邀功的样子，乐颠颠的就走了。 宫里的马车一走，洪大贵就被人围住了，都是打听冬日里菜蔬是怎么长得。 相邻几个庄子的庄头也出言相询：“洪管事，你家菜蔬到底怎么种的？咱们相处这么长时间了，你不要太气嘛，也给咱们看看呗。” “就是，咱们只是看看，又不会看少了什么。”众人纷纷附和。 洪大贵满脸的为难，连连拱手，“爷们儿们都看到了，这事儿牵扯到皇宫，在下是真的没那个胆子。前些日子的事情大家也知道，在这里，我是只管干活儿，别的了是不算的。” 众人想起夏家老宅的管家被挡回去的那，都是失望。 好在洪大贵道：“一会儿，咱们还要摘些菜送回主家宅子，若各位只是想看看菜蔬，在下还是能做主，给各位瞧瞧的。” 众人连忙点头，大家伙儿也就是来试试，本来也没报多大希望。将心比心，这暖棚若是建在自家，一样不能让人随便进去。 不多时，果然有两个老农，提着两个篮子出来，篮子上面用厚厚的粗布盖着。 洪大贵招手，把两个老农喊过来，揭开粗布，对围拢的人们道：“这不，和咱们日常中的菜蔬没什么区别，种法其实也差不多，只要是有经验的农人，都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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