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寅面色当即僵住,不大自在地说:“你怎么知道?是不是那个大嘴巴平南郡王跟你说的。”
闫欣道:“锦衣卫要查这个案子,你是瞿家的人自然不可能落下。”
瞿寅当即泄气,无奈地挠头说:“你一开始都认不出我,我还以为能在你面前多装一会。”
闫欣道:“能说说吗?”
瞿寅看着她。
“不怕我骗你?”
闫欣道:“不怕。”
就像尤乾陵说的那样,这案子的真凶到底是什么人,对她来说其实并不重要。
她不过就是在找祭天台相关的线索,以及……给瞿青一个交代。
瞿寅还真认真思索了一会,慎重地开口说:“我哥生病之前,来盛京找过我爹。这事你肯定也知道。不过你肯定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现下两个当事人都已不在,到底这两人之间为何争吵,确实没人能肯定全都清楚。
“瞿青和老员外一向因为祭天台的事翻脸,难道那次不是?”她试探问道。
瞿寅嘟囔道:“也不能说不是,只能说不全是,……其实也有我的事。我哥还在祭天台当值的时候,我曾经去找过他一次,让他帮我跟我爹求求情,求他别逼我还家里钱了,我真还不起。”
闫欣不解。
“你哥和你爹不是关系不好吗?你让他给你求情有什么用。”
在她这个外人来看,这就像个激化两人矛盾的蹩脚借口。
“有用的,”瞿寅忽然神秘兮兮地往四周看了一会,随后伸手拉住闫欣的手腕,带着她进了一旁偏僻的角落里蹲下,悄悄说:“我只跟你一人说,你可不要学锦衣卫那些大嘴巴到处去说。”
闫欣点头。
“我不会说的。”
瞿寅低声说:“我爹曾经在宅子里见过一只莺雀,像极了真雀。他私底下让我哥把莺雀给他,我哥不肯。为这个事,我爹放下了自己的面子,甚至出了三个铺子的价,要出钱买。”
“我事我偷听到的,也没瞒着我哥。你说一只破鸟,有我这个亲儿子重要吗?我爹都肯拿三个铺子换一只鸟,怎么就不能为了我,不要那几个铺子。”
闫欣:“话是这么说,但我觉得你确实不值三个铺子。”
瞿寅不高兴了。
“你也看不起我。”
闫欣失笑说:“等你能挣得了三个铺子的钱,你就值了。”
瞿寅噘嘴。
“你怎么也说这种话,不像你了没意思。”
闫欣扯住他,低声问:“继续说,那莺雀倒是什么样的,能值三个铺子。你见过吗?”
瞿寅摇头。
“没见过,我也好奇,缠过我哥一阵。我哥一开始嘴硬说没见过那玩意。后来给我松口说,那是我嫂子的东西,和宅子一样,不能给任何人。”
闫欣诧异道:“和宅子一样?户部邹大人给的嫁妆?”
瞿寅茫然道:“那就不知道了,不过我觉得不过就是个玩物,哪里值这么多钱,我爹还跟我红脸。”
假如这真的只是一件玩物,对经商的瞿老员外来说,自然不是什么值钱东西。可若是对老员外来说,不止如此呢?
她想起来了元硕说起锦衣卫所查线索中,提到的老员外。说他对外人和气友善,却对家人十分苛刻。
她爹在教她做偃偶的时候,会让她仔细观察人的姿态和神情来推测这是个什么样的人。那样做出来的偶,不管是静止不动还是随机关启动,才会像真实的人一样。
父亲身亡的三年后,她也学会了反过来利用这个人的神情和姿态来推测这个人性情。以此获得了袁九章的青睐。
后来,随着她接触的案子越来越多,也让她明白了——一个人有异常举动,必定是因深根于他内心的本性在作祟。
她拉住瞿寅站了起来,说:“走,我们去找邹氏问莺雀的事。”
瞿寅踩着小碎步跟在大步朝前走的闫欣身后,不安地问:“现在去找人不好吧,天都这么黑了。万一……”
闫欣回头看他。
“万一什么?”
瞿寅捂住嘴摇头。
闫欣便继续往前走。
瞿寅小跑了两步跟到她身侧,压低了声音说:“昨天夜里宅子不是刚闹过鬼吗?我们现在这样走在屋外,说不定又会碰上那种东西。这宅子本来就阴森可怖。我们明日再去找嫂子吧。”
闫欣可等不到明日。瞿寅说的没错,这个宅子里晚上比白天更容易出事,因此有问题必须马上问,而不是等出事了什么都来不及了再去问。
两人快步越过前厅门前,没几步便拐到了前往西院邹氏住处的那条小道上。今日月色依旧亮堂,清清白白地落在宅子上。
闫欣刚转身,便见小道尽头站着人,那人一身黑衣,面对着西院的门站着。
瞿寅跟在后面,随即也看到了对方。他愣了下,忽然一把抓住了闫欣的衣袖,拽在手里。
“那……,那是……”
“是鬼。”闫欣忽然大喊了一声,“有鬼啊!”
身后忽然一阵衣物随风翻飞,有黑影掠过了她,直朝那黑衣人飞去。那黑衣人,却是头也没回便往左迈出一步,扭身往小道的尽头奔去。
闫欣几乎在那道掠过他们的黑影出现的同时追了上去。
瞿寅追在她身后。
“哎,又跑?!”
但等他们追到方才黑衣之人站着的地方的时候,追人的黑影侧头面对他们说:“不见了。”
正是身穿鱼龙服的元硕。
“搜。”尤乾陵的声音突兀的出现。
在这个清寒的深夜当中这一个字显得异常冷冽,她回头看向迈步而来的人,问:“你跟着我?”
尤乾陵走道她面前,侧头往院内看了一眼,说:“看你们匆匆而过,本王以为遭贼了。”
这话说的……
好像也没什么不对。
她又回过头看元硕,发现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她沉默地看了一会那个空荡荡的方向,忽然大惊失色,抬脚就往前跑。
尤乾陵眼明手快地伸手拽了她的后领,将人提回来,说:“急什么,有事就说。这宅子谁都比你脚程快。”
闫欣指着黑衣人消失的方向,说:“管家,管家被关在后院!”
尤乾陵顿时明白了,微微压低了下颚,说:“听到了吗!”
黑暗中,几条黑影飞掠而过。
与此同时,一直紧闭着的院门开了,珠儿从里面走出来,紧张得问:“怎,怎么了吗?我家少夫人刚躺下,又被吵醒了。”
闫欣砖头看到珠儿,忽然转身大步地跨进去,急切地说:“你家少夫人真的在里面?”
珠儿皱眉。
“自然在的。”
闫欣转身越过她。
这会珠儿却没有拦他,看着她进去之后才扬声道:“哎,你这个人怎么这么不懂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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