猩红之主

黑暗中，似乎下起了雨。

淅淅沥沥，又啪嗒啪嗒落在他的脸上。

齐迹只感到意识有些模糊，在模糊中那些在回光返照中看到的奇怪画面已经荡然无存。

他只记得自己似乎经历了一场很艰难地生死徘徊，也许到现在这一刻，已经腐朽而死了吧......

时间好像过去很久，又好像只是经过了某个流于指缝的悄然一瞬。

“喂，醒醒。”

幻觉的产生竟还未中断么？

他竟然在这个时候听到有人在耳边说话。

可生死徘徊的感觉是如此的真实。

如果他挺过去了。

那他现在应该还在抢救室里，现在能和他说话的，是医生么？

直到，有人拍了拍他的脸，用手指拉开他的眼皮。

齐迹的视线从浑浊到清明，一对炯炯有神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自己，凑得很近，隐约间他能闻到一些独属于少女的香气。

“我去了，你他妈谁啊？”齐迹吓得猛地坐起来。

而这个时候，他才看清了视线中的一切。

不是理应身处的医院和病房。

他坐在青石地板上，似乎刚下过雨，还能闻到露水落在草木上的味道。

夜幕之下，稀稀疏疏地站着几道身影。

距离自己最近的，是一个蹲着看着自己的黑裙少女，上身穿着黑色皮衣。

而这个时候，他才发现，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些人，全部都是上衣穿着清一色的黑色，仿佛与黑夜融为一体，就像统一穿的制服。隐约可以看到，有几人还背着厚重的背包，一身行头看上去，就像电影里的......

现代盗墓贼？

特别是这个时候有人将手电筒照在他的脸上。

齐迹下意识地往后坐了坐，吞了吞口水，伸手挡在脸上，试图将光线遮住。

“别害怕嘛，我们不是坏人。”黑裙少女向他靠近了一点，笑嘻嘻地说道。

齐迹立马将双手交叉在胸前，壮着胆子喊道：“别过来啊，我可是练过的！”

黑裙少女朝他笑了笑，全然没有在意他的“威胁”，而是笑着问道：“你是叫齐迹，对吧？很有意思的名字呢。”

“你......你怎么知道？”齐迹依旧警惕地盯着她。

黑裙少女伸出手，笑着说：“那以后我就叫你小齐吧。嗯......我叫苏艺余，你可以叫我小鱼姐。”

“呃......好。”

眼前苏艺余热情可爱的样子，让齐迹放松了警惕，伸出手跟她握了握。

苏艺余松开手，往后方矗立的几道人影看去，低声说道：“小齐，我跟你说呀，老大他们都不坏的，就是看着凶，你别害怕哦。”

远处矗立的几道身影似乎在交谈着什么，隐约可以听到谈话声，然后就有人提着手电筒缓缓走了过来。

“喂，小子。你是癌症，对吧？给你个机会，你想不想活？”

迎面走来的似乎是一个中年男人，他叼着一根烟，戴着黑色墨镜。

齐迹仍旧有些慌张，他又吞了一下口水，支支吾吾地说：“怎.....怎么活？”

“以后跟我们混，我罩着你，包能活的。”男人推了推自己的墨镜，笑了笑说道。

齐迹犹豫了一下，颤着声音说道：“我是癌症......”

他想说，哥们你罩不罩的难道还会治病啊？

“癌症嘛，我知道啊，不算什么。”中年男人依旧带着不羁的笑。

齐迹皱了皱眉，面色镇定了下来，轻声说道：“那我要做什么？”

“起来吧。”男人向他伸出了手。

齐迹拉着他的手，从地上站了起来。

“跟我走。”

中年男人毫不拖泥带水地转身往那几道人影的方向走去。

齐迹一头雾水，但只能跟着他的脚步走，于是一步一步走得有些沉重。

这个时候，男人转头对着那个在齐迹身侧蹦蹦跳跳的苏艺余说道：“妹子，开个门。咱今晚人太多了，就这么去恐怕不方便。”

开门？

齐迹愣住了，下意识地转头看向旁边的苏艺余。

少女只是又对着他笑了笑，说：“小朋友，你过来。”

齐迹木头似地点了点头，往她身侧靠近了一些。

苏艺余将右手高高抬起，手掌自然打开，与黑夜中的那一轮残月交错在一起，她口中默念着什么。

这个时候，齐迹才清晰地看到，在少女的小手上戴有一个银环，时不时地亮起血色的光，将上面雕刻的图案逐一映照。

而下一刻，齐迹只觉得自己眼花缭乱了，努力拍了拍自己的脸，试图确认自己是否还在梦中。

一道道血色光点出现在前方那几道身影，也包括他们二人的面前。

随着苏艺余口中的默念，光点开始不断在空气中跃动，直至硬生生在面前的空气中裂出一道光门。

齐迹看得目瞪口呆，而前方的几道人影却是轻车熟路地走了进去。

“走啦，傻小孩。”

苏艺余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放下了举起的手臂，趁他不注意拉住了他的手臂。

在齐迹还没有回过神之际，就被这苏艺余拉进了那光门之中。

黑夜中的身影逐一消失不见，光门悄然而逝，仿佛在这个地方从不曾出现过什么。

......

只是跨越进了那光门之后，只过了很快很快的时间，齐迹的视线便再度清晰，已经置身在了一个无人的广场上。

看样子，这里应该是在城市的某个郊区地段。

而原本零零散散的几道神秘莫测的身影，此时齐齐落在地面上，借着广场年久失修的灯光，他看清了矗立在这里的每一个人的面貌。

之前有些模糊的身影，在这里也有了数量。

包括苏艺余在内，一共五个人。

“刚刚......小鱼姐，你......”齐迹看着身边已经松开手的苏艺余，惊讶到说不出话，显然还没有从刚刚亲眼看到并且经历的那神奇场面中挣脱出来。

苏艺余咧嘴一笑，伸手敲了敲齐迹的脑袋，说：“是魔法啦！”

“魔法？？？”

齐迹愣了神，世界颠了还是我颠了？

在这个科技如此发达的时代，竟有人说自己刚刚用了魔法？

不对，这个看上去这么漂亮的女孩儿真的是人类？

难道是妖怪么？

不是说建国以后不许成精的吗？？？

只是齐迹在惊讶之后，却突然有些恍惚，不知道从何而来的想法，让他竟然隐隐觉得她说的是真的？

是因为濒死时看到的那些场景吗？

当下还是先看看这两人要带自己做什么吧。

很快，齐迹回过神来，主动向苏艺余问道：“到这里来做什么？”

“嗯......听老大的就好啦，我也不确定任务是什么呢。”苏艺余咬了咬手指，视线落在抽着烟的墨镜中年男人身上。

任务？

中年男人坐在长椅上，吸完了烟，将烟头一弹，似乎有一种诡异的劲风掠过，那烟头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燃烧着，待到落地之时，已经变成一滩粉末。

“你过来。”

他取下墨镜，露出长着狰狞刀疤的眼角，向齐迹招了招手。

齐迹看着他这副样子，有一些发自内心的害怕，但到底还是在某种莫名力量的驱动下，走上前去。

中年男人从自己的衣服口袋里把烟盒拿了出来，递给齐迹，淡然问道：“抽烟吗？”

“不抽。”齐迹摇摇头。

中年男人点点头，从烟盒里拿出了一支给自己再度点上，然后拍了拍齐迹的肩头，笑着说道：“我叫莫天行，代号是炼炎，你可以叫我老莫。一会儿要是有什么意外情况，你就找个地方躲着，保护好自己。”

代号：炼炎？

好威武的名字！

保护好自己？

齐迹有些懵，但没有问，只是漠然点了点头。

莫天行放下了拍肩的手，深吸一口烟，然后说道：“就这样，要是出现什么意外，记得替我保护小鱼。”

“到底什么事儿啊？人小鱼姐都会魔法，用得着我保护啊。”

这次，齐迹真的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了。

莫天行摇头笑了笑：“一会儿你就知道了，记住我说的话就好。不是她需要你保护，是在某些情况下，你有能力保护她，就一定要做到。”

“好吧。”齐迹点了点头，然后退了回去。

......

齐迹坐在树下，无聊透顶地打量着站在这片广场上的每一个人，他的心里有很多的疑惑，有很多想问的。

比如，面前的这四人都像苏艺余一样会魔法？

还有对于自己，在回光返照中看到的那些画面又是什么？那个声音所说的“源初之力”又代表了什么？

但偏偏心里头会有一个想法，让他觉得这不太真实的一切都显得合理。

“喂，小齐，你喝不喝饮料？”

机灵古怪的苏艺余不知道从哪冒出来，悄无声息地来到他的面前，将手上的一瓶可乐递给齐迹。

齐迹大梦初醒似的接过了饮料，忙说道：“谢谢，小鱼姐。”

苏艺余俏皮一笑，在他的身边蹲了下来。

齐迹正要准备打开可乐，突然发现面前的几人都没有饮料喝，于是又连忙停下了动作，向苏艺余问道：“这几个大哥怎么都没有？”

“当然不想给他们带咯。就给你买了，嗯......还有我自己。”苏艺余毫不在意，扭开可乐瓶盖就喝了一大口，然后露出满足的笑容。

齐迹这下不敢喝了，忙摆手道：“那哪行？我凭什么有特殊待遇啊......”

“你就喝呗，怕什么，他们不会找你麻烦的。就凭......就凭你叫我姐姐！”苏艺余歪头看着他，甜甜一笑。

齐迹挠了挠脑袋，不敢再推辞，于是借此问道：“小鱼姐，你们在等谁啊？”

“任务对象呀，刚刚老大把信息传给我了，我们一起看嘛？”苏艺余一脸纯真地说。

齐迹愣了愣，指了指自己：“我可以看吗？”

“当然可以呀，你坐近一点。”苏艺余倒是毫不顾忌男女有别，指了指自己的裙边，让齐迹靠过来。

齐迹象征性地靠近了一些，苏艺余将左手上的电子手表打开，一则影像从中投射了出来。

“你看啊，这个长得好丑的人就是我们的任务对象，然后这下面是他的信息......”苏艺余大大咧咧地给齐迹介绍起来。

任务对象：蓝星超凡生命，人类，罗旻。

超凡序列：4592（觉醒日期，2781年11月。）

超凡等级：三阶，地物级。

危险等级：四星。

注意事项：......

齐迹大致看了一下，然后看向苏艺余开着玩笑：“他犯天条了？你们五个竟然抓他一个人？这不是以多欺少吗？”

“嗯......我听说，他好像是偷了一样东西，然后就被我们管理局通缉了。今天老大好像是提前得到消息，就带着我们来这里蹲守吧。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呢......”苏艺余没有在意他的玩笑话，而是认真地给他讲述着。

齐迹却大吃一惊：“不是，小鱼姐。你可是来执行任务诶，这些事情都不了解清楚的吗？”

“呃......我悄悄告诉你吧，我是关系户，你明白吧？平时这些事情都是老大他们都不要我做了，有任务，我只要来帮忙就好了。”听到这话，苏艺余有些紧张，说话的时候语气明显小了一些。

齐迹拍了拍脑袋，总算明白了为什么那个老莫大人要说那一番话了，看来这位小鱼姐和他领导有某种关系啊！

但是！

哥们，我齐迹顶多算个炮灰吧？

让我来替你们保护关系户真的合适吗？

“小齐，我这样是不是特别不好啊？”苏艺余看见齐迹表情变化之明显，低着声音说道。

齐迹：“呃......没事，小鱼姐您开心就好。”

“我以后会努力一点的！争取少拖一些老大们的后腿！”苏艺余给自己加油鼓气道。

齐迹看着她，没来由地想起了姜艺，这两位都是美女，却又有不同。苏艺余是从长相上更加清冷一些那种。

但是嘛，现在小鱼姐这个样子看上去似乎也挺可爱的。

“其实我挺好奇的，小鱼姐，你是怎么学会那种特别绚丽的魔法的？”齐迹鬼使神差地说了这么一句。

苏艺余表情凝重，用手托着下巴，好像脑筋转了二十八个弯，许久才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玩着玩着就会了。”

齐迹：“？？？”

他的表情已经难以言喻，如果非要形容，那就只有吃惊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残影从某个方向掠出，同时伴随着一道阴沉的声音：“炼炎？我就知道你要在这里等我，不过......这次你们全都得折！”

空气之中，隐隐有某种凝重气氛在一瞬间被点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