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看着那片灰雾深思的时候,祂是否也在我体内思考着?
——祂和我,是谁?
考虑到克莱恩降生时那一连三行的“痛,好痛,头好痛”,或许,这位存在在苏醒时也发出三行类似的疑问:“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干什么”,那也并不会显得突兀。
可事实是祂就在那一刻,没有任何异常的一刻,突然就醒来,有了自己的意识。
这位存在,祂没有固定的形体,仿佛只是一团混沌中的虚无。
祂与无尽的灰雾融为一体,难以分辨。
然而,当你穿行于其中,有时会有一种奇异的感觉,仿佛穿过了某种无形的屏障。
祂头顶悬挂着数百个仿佛亘古不变的透明蚕茧,清醒时祂会无意识的清点蚕茧的数量,也会给蚕茧们取一些或直白或戏谑的名字。
比如拿着手机的叫低头族,拿着书本的叫阅读者,还有拿着银色薄片的,祂戏称其为小银崽。
当然,日子虽然无趣,但祂也并非没有在做正事。
祂遵循着本能,不断地侵蚀着这片灰雾的权柄。
既然这是本能的行为,那祂也无需投入太多的心力。
所以更多的时候祂是在回忆,尽管那些记忆断断续续、模糊不清,但祂依然在破碎的记忆中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这片灰雾祂很熟悉,应该使用过很长时间。
祂曾和另一个人一起利用这片灰雾创造、制定、参与过一些有趣的事情,也曾独自用这片灰雾和别的几样东西一起经历过一些很刺激的冒险。
然而,这些记忆对于祂来说却是如此的模糊和遥远。
有些画面清晰如昨,有些则如同隔着厚厚的毛玻璃。
让人疑惑的是,那些清晰的画面包括且不限于:卷毛狒狒抱着电脑哭得稀里哗啦、人偶缩在病床上似乎是病入膏肓、月季花盛开时泼洒在上的鲜血、电脑上一行行如预言般的话语、隔着猩红布料隐约看见的热闹场面。
这些混乱的记忆让祂感到困惑和迷茫,但祂对此提不起任何兴趣去仔细拼凑。
当然,即使记忆连续不断,祂也懒得去深究。
毕竟对于祂来说,似乎一切都没有意义。
直到快被祂数烂了的透明蚕茧中,有一个突然破裂了。
那一刻,祂感到了自己的注意力完全被吸引了过去。
祂从未想过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所以祂难以遏制的,让自己的注意力随着那从破裂蚕茧中流淌出来的灵体,一起在灰雾中裹了一圈,然后,
啪叽,
掉下去了。
?
好在,在这不知多少年的侵蚀中,祂几乎完全掌握了这里权柄。
祂的视线得以穿过厚厚的灰雾,继续盯着那灵体,一同穿越色彩鲜艳光怪陆离的区域,抵达了现世。
然后祂目睹了一场属于野兽的,血腥的降生,或者说是非凡特性的排出。
随即祂似乎又想起了什么,祂开始感到疑惑,这可真是個好消息,祂终于又有了情绪。
祂很快意识到“情绪”这种东西是祂曾经拥有过的。
祂感觉如果自己的状态可以靠近那个灵体的状态,或许能给祂带来更多的恢复。
于是祂的这部分注意力化为一个残缺但勉强可以维持存在的灵体,一头扎进了那头野兽的身体里。
但是那里并没有一个新的胎儿为祂准备。
于是那头野兽,更疯了。
祂感到那头野兽似乎想吃掉那个新生儿,我们姑且将这位落地天使的半人半魔狼生物称为新生儿。
祂感到那头野兽似乎想吃掉那个新生儿,祂不理解辛辛苦苦排出的非凡特性为什么要吃回去,于是祂愚弄了那头野兽。
所以后来在魔狼国度有这么一个传言,伟大的魔狼之王弗雷格拉在厄运女神阿曼妮西斯诞生的那天,高兴的吃掉了一整块巨岩。
又过了一段时间,在疯狂而嗜血的魔狼之王已经受够了吃土的日子之后,终于决定将那疯狂的灵体和一份多余的非凡特性一起排出身体。
这份被排出的,被命名为安提格努斯的,携带着奇迹师非凡特性的小魔狼,非常有自知之明的在脱离母体的一瞬间便奔逃出了魔狼之王的视线范围。
弗雷格拉也不是很清楚,那坨飞奔的毛团子到底是用了奇迹师的奇迹还是命运木马的窃取距离,不过可以肯定不是门途径的传送,因为没有坐标。
但弗雷格拉感受到了一丝源堡的气息,和阿曼妮西斯一样,很淡,但是确实存在过。
虽然祂并不知道那气息来自名为源堡的源质,但是体内非凡特性的共鸣让祂特别嘴馋。
以至于后来阿曼妮西斯和安提戈努斯这姐弟俩随时面临着被父亲吃掉的危险,只有努力展现出自己的作用,才能取得一线生机。
自此,这位存在拥有了苏醒以来的第一个名字——安提戈努斯。
祂的意识来自灰雾之上的那位存在,祂并不知道自己顶替了另一个本来应该降生的魔狼。
祂只是觉得这个名字的发音有些冗长,祂不太喜欢。于是祂便让与祂较为熟识者称呼祂——安提戈。
拥有了身体之后,安提戈努斯可以想起更多的事情了,比如终极三问的第二问——我在哪?
祂发现自己身处诡秘之主世界的第二纪元。
在这个时期,祂的父亲是魔狼之王弗雷格拉,姐姐是世纪棋手阿曼妮西斯,自己身上绑定了源堡,脑子里装着小说内容(部分),落地天使奇迹师,看配置仿佛低配版阿蒙。
但是是克莱恩唯粉。
回忆起这一切时,祂的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不能单纯的苟到第五纪去,要给未来的愚者先生,把非凡特性准备好。
还有唯一性。
还有源堡。
尽管关于愚者先生的记忆并不完整,但祂仍然记得克莱恩与安提戈努斯笔记的千丝万缕的联系;塔罗会的部分片段;克莱恩所在的值夜者小队付出巨大代价阻止邪神子嗣诞生的英勇与悲痛;贝克兰德大雾霾事件得以终结的关键;克莱恩对海神信徒的救赎;在神弃之地完成蜕变的艰辛;以及三年成神当天半步旧日然后陷入沉睡的种种事迹。
这一切都如同破碎的珍珠,散落在祂的记忆深处。
祂心怀庆幸,因为克莱恩那熠熠生辉的品格并未在祂那破碎的记忆迷雾中丢失。
在这个底层逻辑混乱、疯狂肆虐的世界,在这个哪怕是低序列的非凡者稍有不慎便会失控的时代。
伟大而仁慈的愚者先生——克莱恩的存在,成为了祂心灵的庇护所,是祂在这混乱世界中的坚实锚点。
“若不设定一个遥远而崇高的目标,”
祂感受着内心深处那蠢蠢欲动的疯狂与毁灭一切的欲望,暗自想到:
“我恐怕也会沦为这世界灾难的推手吧。”
为什么不现在就把愚者先生放下来呢?
好问题。
祂不会。
那透明蚕茧终究是那位天尊留下的复活后手,无论安提戈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只要不是完全掌握了源堡,就无法触动那里。
而且,祂的这部分灵体已经无法回到源堡了,无论是逆走四步还是心念亿动,源堡丝毫没有接祂回去的意思。
不给进家门,但是力量倒是想借就借。
虽然这可能并不是源堡主动给予的,这得益于祂留在源堡内的那部分思维,依然可以正常运行。
甚至在祂获得安提戈这个身体与身份后,获得了比先前更多的自由。
思维上的自由。
祂不再受困于先前那种对什么都没有兴趣,连转脑子都觉得没必要的懈怠中。
祂与安提戈,形成了两个似乎完全不同,但又紧密连接着的个体。
在源堡之上,安提戈的能力就是祂的能力。而当安提戈需要借用源堡力量时,祂便可以主动调动源堡的力量以及位格加持给安提戈这个分身。
当然这需要安提戈主动联系源堡上的那部分思维,我们暂且将其称为“本体”。
于是在这连时间的记录都很模糊的第二纪元,安提戈这条小魔狼很快就摸熟了诡秘三途径序列二及之下的非凡能力。
自己的挂摸索好了,就要开始给愚者先生提前开挂了。
或者说,提前刷逼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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