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霆裕没再说话了,可他面上的神情,分明充满了不信任。
“大哥,陆清婉究竟给你下了什么迷魂药?”陆淮安怒极反笑,“都到了这般田地,你竟还护着她?”
他与陆霆裕颇为相似的一张脸上,浮现出了截然不同的情绪。
“事情还未有定论。”陆霆裕冷冷的一句话,直接让陆淮安心情彻底沉到了谷底,“淮安,你心却乱了。”
陆淮安不可置信的看向他,沉默片刻,他咬着牙道:“大哥,既如此,我们也没有相谈的必要了。”
他说罢,就要往前走。
陆霆裕却在这时叫住了他:“清婉纵然有错,可她与你是多年的情分,你当真舍得……”
沉默片刻,陆淮安转过身,眼中满是失望:“大哥,我也曾给过她机会。”
“当日我不过是听见了她们的对话,心中存了疑,还未等我多问,她便对我下了毒手。”陆淮安神情平淡极了,像是在说着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大哥,山崖上的风凛冽极了,纵然我随军在漠北,也不曾吹过那样凛冽的风。”
“我被我信任的亲人亲自下毒,被人扛到了山崖上,像是扔着一块不要的破布。”陆淮安说到这,顿了顿,“若非知微姐出手相助,我早已死在了山崖下。”
“你们所瞧见的,就是我的一具尸体,而这一切的秘密,也会被我的死所掩盖。”陆淮安越是说着,神情越是坚定起来,“我从未想过要害陆清婉,在此之前,我将她当做我最喜爱的妹妹。”
“可我对陆清婉所有的信任,都成为了她刺向我的一把利刃。”陆淮安望着对面的三人。
这三人与之前的陆清婉一样,都是他最信赖的家人。
可到了现在,他们明知是陆清婉设计害了他,他们却要装作不知道,还妄图护着陆清婉。
当真是可笑。
陆淮安低低的笑了一声,再也没有任何留恋,毫不犹豫的离开了这里。
见着他的背影远去,逐渐消失在了门口,陆霆裕叹了口气。
“怎么会这样?”方氏无措地在两个儿子之间来回打量,她想要说些什么,但说出口的,却是一声哽咽。
事情怎会到这般地步?
她幸福美满的家,全都毁了!
心爱的女儿如今还在大理寺的牢里,小儿子愤而离家。
短短几日,这个家竟是分崩离析!
“都怪陆知微!”方氏喃喃道,“都怪她这个丧门星!当初我就不该让她回来!”
若是陆知微不回来,陆家又怎会到今日这般田地?
陆侯爷听得这话,皱了皱眉。
但看到方氏神情仓皇,他到了嘴边的话,终究是咽了下去。
罢了。
陆侯爷心中想着,不过是嘴上说说而已。
而一旁的陆霆裕神情莫测,他低着头,似是在沉思。
……
夜深了,大理寺中的官员们几乎都走光了。
除去留守在这的官员外,就是一队队来回巡逻的禁军。
原本大理寺的大牢并没有这样严苛的巡逻,然而陆清婉的罪名是与叛军勾结。
禁军直接派了一百多人,与看守大牢的狱卒一块,在这巡逻起来。
陆清婉闭着双眸,似是在沉思。
这时候,门外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十分平缓,与狱卒的脚步别无两样。
陆清婉听不出来,但她余光瞥见一旁的犯人神情自然,便也松了口气。
如今她待在这,担心的并非是被定下通敌叛国的罪名,她担心的,是有人……杀人灭口!
陆清婉的眼眸顿时睁大了,她定定地看着出现在面前的狱卒。
这狱卒正拿着一把钥匙,在开着锁。
此时此刻,陆清婉的警惕达到了最顶峰。
她目不转睛的盯着狱卒的动作,手更是紧紧地捏住了藏在草垫下的瓷片。
这个狱卒不对劲!
陆清婉几乎是瞬间就意识到了,她浑身紧绷,随时准备发出声音。
然而,她并未从此人身上感受到杀气。
于是,她暂时忍耐住了。
这时候,狱卒打开了牢房门。
他抬起头,露出了一张普通却陌生的脸。
陆清婉稳住心神,沉声道:“你是谁?”
她留意到,附近的几个犯人已经察觉到了不对,正朝着这边频频看来。
狱卒笑了笑:“皇后娘娘命我过来,将您救出去。”
陆清婉一喜,正欲站起身。
但片刻,她神情便冷了下来:“你是要偷偷摸摸的救我出去?”
狱卒愣了愣,看了眼四周,不可置信道:“难不成我还要光明正大的带你出去?这可是劫狱!你知道外面有多少禁军吗?”
陆清婉冷着脸,连连往后退:“不可能!我绝不同意……”
“由不得你!”狱卒神情逐渐不耐,他大步上前,直接抓住了陆清婉的头发。
而后,他一个手刀劈在了陆清婉的后颈。
陆清婉昏死过去前,脑中的最后一个念头就是刘皇后。
狱卒的动作,早已是引起了其他犯人的注意。
其他犯人纷纷朝着这边看来,但狱卒不慌不忙,直接将陆清婉扛在了身上,然后快步跑了出去。
在明明暗暗的灯烛下,还有许多道人影若隐若现。
趁着夜色,一行人飞快地从暗门离开了大理寺。
……
“追上去。”
同样有一行人隐藏在夜色中。
裴慎的脸上扣着半张精致诡谲的面具,他目光沉沉,望着前方几道快速逃离的身影,手指往上轻轻一抬,追风等人便迅速出现。
他们的身影如同鬼魅,迅速地跟在了这些人的背后。
裴慎背着手,像是闲庭信步,但他的速度,是所有人中最快的。
这伙人身手出众,即便是扛着陆清婉这样一个累赘,他们依旧在房檐上如履平地,目标明确地朝着外城的那一片民房掠去。
远远地瞧见那片区域有着几道黑影,裴慎停了下来。
追风等人也立刻停下。
夜色虽深,但他们眼力极好,将这伙人的动静看得一清二楚。
只见他们将陆清婉扛进了一处民房,而后再也没了动静。
“主子。”追风低声道,“咱们现在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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