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扶桑笑盈盈地看着阿辞吃着荷叶鸡,问道:“好吃么?”
阿辞点点头:“好吃。”
此外便没有了更多的话,赵扶桑一听,眼底的笑意夹杂着柔光,饱含深情地看着她。
就在这时,阿辞擦了擦手,喝着赵扶桑倒给她的水,随后就听到阿辞的眉头轻轻一蹙,问道:“杀害赵暮商的凶手是赵栀柔,这件事你知道的吧。”
赵扶桑脸上的情绪微微一顿,那笑容也微微收敛起来,他看了眼阿辞,随后就看到缓缓地垂下了眸。
阿辞看到他这副样子就知道了结果,她不假思索直接说道:“你知道那个人是在利用你吧?”
赵扶桑点点头,眼底是淡淡的哀伤:“我知道。”
阿辞也知道赵扶桑这么做是为了他的生母,可是他的生母在他出生之时就将他送到乡下,也不管他的生死,就算是人微言轻,可是作为一个母亲不是应该为了孩子而变得无所顾忌么?不是应该在自己的孩子的性命遭受到了威胁的时候挺身而出,义无反顾地站在自己的孩子身边么?
为何赵扶桑的生母则是一直受着赵家的威胁,甚至明知道自己的孩子这样下去也只会变成那些权势的牺牲品,还要如此?没有任何的反抗?
要么,赵扶桑见到的那个人根本就不是他的生母,他的生母早就死了,这都是赵怀晋那个老贼设下的计谋;要么,赵扶桑根本没见到他母亲,一直以来这个所谓或者早就不存在的母亲一直在左右他的思绪。
反正不管是哪种猜测,赵扶桑一定会有危险。
于是她说道:“赵扶桑,你信我么?”
赵扶桑看着搭在自己手上的手,眼眸之中带着浅浅的水雾,他缓缓抬眼,明显是怔住的,随后他嘴角浅浅扬笑:“我信。”
阿辞点点头。
那就好。
或者她应该去会一会这个赵栀柔了。
“近日赵家有何动向?”
赵扶桑看着那只手慢慢离开,视线追随着,里面的情绪更是由收敛到最后的决堤而出。
他回神说道:“赵家最近一直在跑水路,和我交接的是赵怀晋身边的老管家,此人心机深沉,疑心特别重,是个跛子,任何事情想要瞒着他,不太容易。”
阿辞听着点点头,然后叮嘱到:“这几日赵栀柔可能会对你下手,你自己小心一点儿。”
听到阿辞的关心,赵扶桑傻呵呵地笑着:“我知道了。”
阿辞看着他的笑脸,不免有些无奈,更多的是不理解:“你笑什么?”
赵扶桑将一切的情绪都尽收眼底,他垂下眸,那眼神开始闪躲,“没,没什么。”
阿辞伸手要拿什么东西,结果,却是空的。
她心中一紧,起身寻找时,赵扶桑疑惑地问道:“阿辞,你在找什么?”
床上,不在;枕头下,不在;床底,不在;袍子里也没有.........
丢哪儿去了?
阿辞听到后回答道:“没什么?”
那个毒药虽然毒性不强,但是解药还没有研制出来,自己也试了很久,仍然查不出解药是什么。索性就专门拿来毒死那些该死的人。
要是被无心之人捡了去,那完了。
看着阿辞神色和动作,赵扶桑起身,也帮忙着她找了起来:“阿辞,你在找什么重要的东西么?”
阿辞随口说道:“有瓶毒药我忘记放在哪儿了?”
赵扶桑问:“很重要么?”
阿辞:“本来想给你防身的。”
赵扶桑一愣,接着一喜,笑着说道:“阿辞,我可以的,最近我的功力可是大涨,我能够保护自己的。”
阿辞一边找着,一边敷衍着他的话:“是是是,我知道你厉害,就怕我和你一起出去,你连我都护不住。”
赵扶桑微微一惊:“怎么可能?”
阿辞扭身随便找了瓶给他,然后十分无奈,毫不留情地说道:“到时候,我肯定会第一个跑。”
赵扶桑笑呵呵地接过:“好。”
阿辞微微蹙眉:“别傻笑了,天色不早了,你先回去吧。”
赵扶桑整理了一番,可是眼底之中还有些徐徐的舍不得,阿辞再次出声说道:“你记住,你不对被人狠,别人就会对你狠。”
赵扶桑如有所思地点点头,他扭身就要走,可是刚掀开帐帘,又扭身对阿辞说道:“阿辞,等我把母亲接出来,我有话跟你说。”
阿辞漫不经心地点点头:“好。”
赵扶桑展颜笑了:“你答应我了!”
阿辞抬眼,不解地看着他。只见少年的脸庞都是笑意,那眼底的笑意就像是有种魔力一样,阿辞看在眼里,明明知道这人是在笑,可是却感知不到他在高兴什么?
阿辞微微抬眉,点点头:“嗯,我答应你了。”
接下来的半个月,风雪一日比一日小,城内的情况良好,好像也慢慢回到了正轨上,赵扶桑还是一点消息也没有。
阿辞也忙的不可开交,在收复了南岳城后,她的名声大噪,甚至就连关城之中也传出了一些谣言,可是当她率领着军队站在关城之内时。
她一身暗红轻甲,坐于高马上,在人群之中穿过,谣言开始不攻自破,除了对西岚军颇有微词外,其他的都很顺利。
李盛年的消息也如同这些化掉的白雪一般,悄无声息,杳无音讯。
就连阿辞都在想,是不是李盛年真的离开了妖域,所以妖尊派来的军队才会如此快的收复了其余的城池。
日子好像就这样平平淡淡地过着。
可是妖都王朝之中却是风云诡谲。
妖尊在一片珠帘后,庄严地坐着。
流光溢彩,华贵的宫殿之内,妖都满朝文武皆俯首叩拜着。
王孙贵胄站在前方,他们只需要微微侧眸,身后就有无数出来说话的文臣。
巳宸上前启奏道:“臣有要事启奏陛下。”
妖尊那上翘的眼尾微微抬起,眼底之中是一片静海,她只需要轻轻一眼,满朝文武大臣纷纷开始汗颜起来,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妖尊眼底的情绪变化,亦或是仔细地听着执法司的人开始说话。
巳宸毫不畏惧:“臣要弹劾三王爷,贪污受贿,草芥人命,私铸兵器,军械走私,证据确凿,请陛下明鉴。”
妖尊并未说话,那珠帘后的眼目微微一动,元川途立即汗颜急忙下跪行礼道:“陛下,儿臣冤枉。”
随着他下跪,身后的那些拥戴着他的人也开始纷纷开始为元川途求情。
“陛下明鉴,此次西荒大军攻城,若非三王爷拼死抵抗,恐怕城池早已失手,陛下,三王爷功不可没。”
“启禀陛下,此次城中大乱,百姓流离失所,是三王爷想尽办法清理山匪,发放救济之粮,此乃仁义之大德。执法司所言之一切在这之前已是谬论,不能当真,还请陛下明鉴。”
“陛下,李大人所言极是,三王爷护城有功,乃万千将士之表率,万民之福,臣听闻,城内百姓对三王爷皆是感恩戴德,巳宸大人所言,有待考量。”
..........
妖尊自始至终也没有说话,那不怒自威的气场,让众人纷纷有些骇然。
沉默了许久后,妖尊才将视线落在槐序身上,然后就听到妖尊淡淡开口道:“槐序,你怎么看?”
槐序一愣,上前一步,行礼道:“各位大人所言皆为事实.........”
人言开始攒动起来,五王的眸色暗了几分,微微侧眸,五王的势力还未出来说话,就见到槐序再次说道:“.....可是,此次所有行动皆是一人之功劳。”
妖尊微微抬眉:“何人?”
槐序微微低眸:“军师,青柳镇阿辞。”
巳宸这时也说到:“启禀陛下,此人有救世之功,不仅医术了得,而且断案之高非常人能及,臣斗胆,请陛下一道旨意,命阿辞入官执法司,有他在,朝中各处贪赃枉案定能解决。”
妖尊扫眼看着元川途:“三王,此事可属实?”
元川途这回也只能顺着台阶往下走,他哂笑着:“王妃殿下所言极是,此人是儿臣的军师,亦是陛下的臣子。”
这时,妖尊嘴角微微上翘:“那也就是说,你的军师,知道你在花锦城的所有事情了?”
元川途明显身躯一僵,那眼底之中的惶恐和担忧,他一时间有些慌了。
妖尊二话不说,直接叫出了刚刚替三王说话的五位大臣的名字,接着就是说道:“.......拉出去,杖责一百。”
元川途顿时膝盖一软,那颗心如同鼓点一般狠狠地撞击着他的胸腔。
殿内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哀嚎声和求饶声。随着黑甲卫进入将那些大臣拉走,三王的身躯在微微发抖着,大臣的求饶声逐渐飘远,殿内也是一片嘘然寂静。
这时五王元川昙上前,说道:“陛下,依儿臣所言,三王是为了替陛下分忧才会招募如此才能的军师。既然是陛下的臣子,那入宫面圣,也未尝不可。而且儿臣听闻,此军师奉了三王之命,特带兵收回南岳,上关等城池,此乃大功一件,有此人,乃是我炙汐域之福泽。”
元川途始终低着眸,他听着元川昙的这些话一时间有些不懂这个人究竟要做什么?
妖尊这时说道:“三王,你意下如何?”
元川途赶紧叩拜说道:“谨听陛下之言。”
妖尊微微颔首:“很好。执法司调查之事本座会考量,在三王军师未到之际,三王禁足府中,非召不得出。退朝。”
一场朝会结束了,元川途有些魂不守舍地走在路上,这时元川昙上前,那眼尾弯弯如同狐狸一般向上翘着,对元川途说道:“恭喜三哥喜得幕僚。”
元川途眼神阴狠,竟然就在人来人往的下朝路上直接攥住元川昙的衣襟,恶狠狠地说道:“你是不是故意的!?”
元川昙眼中毫无畏惧之色,甚至带着浅浅的挑衅,他露出自己的利爪,眼眸森然对元川途说道:“三哥,你说的这是什么话,那李大人他们可是即将到古稀的年岁,马上就要辞官回乡了,陛下也是为你考量。”
“元川昙!”
元川昙浅浅带着冷笑,微微凑近他的耳边,丝毫不顾情面地说道:“你还以为你是以前那个可以随便呼风唤雨的三王爷么?你知道若是妖尊知道长夏其实不是企图谋反,而是被你设计杀害,会如何?”
元川途:“你也参与了,休想赖掉。”
元川昙好像早就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天,于是呵呵笑着:“我的好三哥,不是我,只有你,你觉得参与那件事情的人,只剩下你,还有长赢宫的那位,还剩下谁?”
长赢宫,槐序的住所。
元川昙接着说道:“你觉得他会让妖尊知道长夏真正的死因么?还是说会直接杀了你,毕竟,死人的嘴巴才是最牢的。”
听着元川昙赤裸裸的威胁,元川途眼中喷火,恨不得直接将眼前的人活拧成三截。
可是就在这时,妖尊身边的人拿着旨意正朝着二人走来。
元川途不得不放开,元川昙则是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被攥皱的衣襟,然后笑着说道:“三哥慢走,改日我再去你府上找你喝酒。”
说罢,就带着笑扬长而去。
元川途目中带怒,衣袍下的手攥紧成拳头,咬牙切齿地说道:“元川昙!”
阿辞远在花锦城,听到了元川途被禁足的消息,还有朝堂之上发生的事情,她带着几分讥吁,轻蔑地说道:“三王岂不是恨不得赶紧杀了元川昙。”
听着她的话,巳宸端茶的手一顿,看着她,说道:“你倒是看得开,也不考虑考虑入执法司的事。”
阿辞笑着:“执法司我就不去了,里面规矩太多,不适合我,我还是好好地做三王的军师吧。”
巳宸不明白:“你明明不喜三王,为何还要这样尽心尽力地为他谋划?你知不知道就是因为你为他做这些,我们查到的那些证据很有可能会让他有机可趁地逃脱掉。”
阿辞只是笑而不语。
她当然知道,再者说了,进入那个像炼狱一般的执法司暗狱,还不如落在自己手上,到那个时候元川途真正的炼狱才慢慢开始。
站的越高,得到的越多,到时候失去了,才会最痛苦,不是么?
这时,瑞羽一脸凝重地跑了进来,看到巳宸时,眼神扫了眼她,继而对阿辞说道:“出事了。”
阿辞看着他:“何事?”
瑞羽:“赵家水运的船遭到洪流,船毁人亡。”
阿辞凝眉:“赵扶桑呢?”
瑞羽摇摇头:“死伤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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