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瑞羽带回来一个消息,说三王正在找寻灵医来救治他的妖兽。
阿辞正平静地喝着茶,听到这个消息时,赵扶桑抬眼看着阿辞。
这时阿辞放下茶杯随后说道:“阿寻,我需要你放出一个消息。”
阿寻立即正色:“什么?”
阿辞显然已经有了计划,于是说道:“就说我不仅是个灵医,而且还能活死人肉白骨,反正越夸张越好,而且还需要九和来演场戏。”
阿寻会意了然了阿辞的计划,他笑着应下了:“放心吧小辞哥。”
九和问道:“辞先生,那需要我做些什么?”
阿辞看着她说道:“你们鸟族可以变化大小的吧?”
九和点点头。
“叫来几个,然后演场戏。”
九和一笑:“好。”
两人离开后。
赵扶桑问道:“那我呢?”
阿辞看了眼赵扶桑,继而继续倒了杯茶,却发现茶杯中早就被倒好了。
她说道:“你去查一查小赵公子的死因。”
赵扶桑微微拧眉,想问一下原因,但最终还是应下了,他知道阿辞接下来要做些什么,他垂了垂眸,然后对阿辞说道:“阿辞,你小心,这个,给你。”
阿辞撇眸,就看到赵扶桑并指将一道符文打在她的手心,接着说道:“在你遇到危险的时候,催动这道符文,我就会出现。”
说罢,就起身走了。
阿辞看着自己手心的符文,这三年里几乎是耗费了几千年的灵力就为了修这只能用一次的符文,却是给自己的?
值得么?
她轻叹,继而继续悠闲地将茶喝完。这时瑞羽再次回来时,就见只有阿辞一个人坐着,他问道:“其他人呢?”
阿辞放下茶杯:“走了。”扭头看着瑞羽端来的一盘毒药。
阿辞说道:“这些就是你这三年里制的毒药?”
瑞羽很是自豪:“那当然了,我虽然刺杀能力不及余睿,但是制毒可是翘楚。”
看着他现在能够心平气和地与她攀谈关于余睿的事情,看来也在慢慢走出来,并且接受了余睿已经死了这个真相。
她点点头,也没有再过多说了什么,她挑了几样,正要离开,瑞羽这时说道:“你要小心点,你刚刚拿的几样解药是什么我自己都不知道。”
阿辞却是挑眉:“放心吧,毒不死我。”
随后就负手离开了。
刚上街,街道上各处的角落都陆续有了难民,还有一个县城小官在街角为那些难民施粥,分发棉被。
阿辞静静地看了会儿,然后问道:“那位老人家是谁?”
一个路人先是打量了他一眼,接着才说道:“你是从外城来的吧,林昌林老先生都不知道?”
阿辞点点头,鞠了鞠手:“在下一名游医,刚来此地,这位小哥可否再告知些。”
可是当听到她是从游医时,那路人明显是一惊,接着就左右看了看,凑近她,低声劝诫道:“你是游医?还是从外城来的?我劝你,还是赶紧逃吧,最近死的最多的就是游医。”
阿辞或许是猜到了几分,但是还是故作疑惑和惊讶:“为什么?发生了何事?”
那人说道:“你知道三王爷元川途么?”
阿辞点点头:“略有耳闻。”
“他手底下吃人的妖兽不知怎的,最近病了,于是他就到处抓大夫,不管是治人的,还是治兽的,一律抓进他的军府中,治不好的,直接杀了。”
阿辞眼眸一顿,接着是嘴角扯起一个笑容:“小哥放心吧,我医术不高,不会被王爷发现的。”
可是她却对那个林昌林老先生感兴趣,于是她问道:“不知道小哥能不能再和我说说这位善心的老先生?”
那人立即眼中升起了尊敬之色:“林老先生,是我们花锦城的贵人,自从老城主逝了后,林老先生就辞官,再各个乡镇开办了学堂,不论男女,都可求学。每到夏季和冬季都会在各个地方布施。现如今战火连天,也多亏有他,县衙老爷才答应开城镇大门,给那些难民住所。他是个大善人呐。”
阿辞看着他身上的那件早就已经过时的粗布麻衫,因为洗了许多次,早就失去了原本的颜色,只能依稀推测出他穿的是官服,上面的线头和补丁尽显简朴。这么冷的天里,他身形单薄,可是总给人一种坚毅的感觉。
面色和蔼,那双凹陷进去的眼眶之中的眼睛依旧明亮,精神矍铄,对着那些难民微笑着。
这一刻,阿辞在想,如果炙汐域有这样廉洁之人,或许也不会出现贪腐之事。
她抱了抱拳:“多谢小哥。”
“不用谢。”
阿辞走到粥棚的一旁,挥手就将桌子摆上,挂起了旗幡,上面写着:治病抓药,价钱面谈。
慢慢的,也有些难民半信半疑地过来,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刚开始问道:“看病,多少钱?”
阿辞嘴角扬起和善的笑:“药到病除后,我才算诊费,若是我诊的不好,我来贴钱。”
“这可是你说的。”
大姐生怕阿辞说谎,阿辞倒是呵呵一笑:“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大姐抱孩子坐下,阿辞看着那孩童五六岁的样子,嘴唇白湛,还发着烧,身上还陆陆续续地起了红疹。
大姐带着哭腔和着急:“救救我家孩子吧。”
阿辞先安抚大姐的情绪,然后说道:“大姐您先别急啊,我看看。”
阿辞把着孩子的脉象,接着问道:“孩子可是吃过什么东西?”
大姐说道:“也没什么?就是喝了几口三江的水。”
阿辞的眼色缓缓一沉,这李盛年竟然在三江投毒?!!!
这个竖子!
阿辞飞快地写下药方,然后拿出药丸给小孩服下,然后又拿出一锭金子:“药方我给你写好了,大姐你去前面药铺抓药,孩子的红疹我解决了,只是还有些发烧,这些药三碗水煮成一碗给孩子喝下,明早就好了。”
大姐一脸疑惑,正在怀疑之际,低头看着孩子身上脖子上的红疹果然消退了,她又看着自己手中的金子,一时间竟热泪盈眶起来:“谢谢大夫,谢谢大夫。”
看着她都快要跪下了,阿辞连忙扶起:“不必言谢,不必言谢,快去抓药吧。”
等到她走后,阿辞却迎来了难题。
如果这些难民都喝过三江的水,那么中毒人应该在大多数,但是随着水流而下,大多数中毒的人都会是下游来的人。
就是这个镇上的难民。
那位大姐走后,接连来的人渐渐街上排了长队。
阿辞看着那些红斑,得亏这次的丹药带的足够多,严重的用丹药消退,不严重的只需要几副药喝下去就会好。
等到正午一过,人才缓缓少了起来,可是却在这时,队伍之中却起了争执,阿辞起身查看,就看到那些身着不伦不类,又像官兵,又像土匪的人来了,各个凶神恶煞,周身散发着浓厚的汗臭味。
那些人领头的人扛着大刀,恶狠狠地对拦路的难民吼道:“干什么!干什么!好狗不挡道不懂么!??”
还十分蛮横地将一个老人推倒在地,阿辞跑过去将老人扶起来,对那些人说道:“各位军爷,路道挺宽的,你们是有何事?”
那人眉头瞬间一拧,十分不屑带着蔑视地瞪着面前羸弱的男人:“臭小子,你管得挺宽的!这是你摆的摊么?!交保护费了么?!”
阿辞摇摇头:“没有。”她将那老人掩在身后,自己一个人直视着那那些人。
那些壮汉上前逼近,威胁道:“你是从外乡来的吧?难怪不懂我们这里的规矩。”
阿辞不卑不亢地说道:“我这人最大的缺点,就是不懂什么叫做规矩。”
那人明显怒了,嚷着嚷着就要动手,阿辞负手,催动着瑞羽给的毒药,想试试多久能够放倒眼前的人。
可是人群中有人突然道了声:“住手!”
阿辞身影一怔,扭头就看到人群之中有人出来。
是林昌。
花白胡须的老人脊背挺拔,如同雪地之中屹立着的青松,看着那些人。
阿辞收了手。
那土匪打量了一下:“我说是谁呢?又是一个老不死的,怎么?你要替这个病秧子出头?”
这时,身后的人明显认出了林昌,于是急忙上前,拉住眼前就要挥刀的人。
“大哥大哥,他是林昌老先生。”
“什么林昌?老子不知道什么是林昌?”
“哎呦,大哥,就是大当家的人一直说的那个人,惹谁也不要惹林昌,咱们攻占城镇还需要他的动员。”
那人明显一僵,只见他深吸一口气,扭身时明显变了一个表情,那笑容堆在那满是横肉的脸上,阿辞微微眯眼,只觉可笑。
“原来是林老先生,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既然这位公子是您的人,那咱们也不能乱动,这样吧,这位先生的保护费我们不收了,就当是向林老先生致歉。”
林昌没有弯腰,甚至连头也没有晃动,他那如同老鹰般精明锐利的目光落在那人身上,许久不说话,那些人明显是一愣,眼底之中慢慢有了几分慌张。
“林老先生?”
林昌则是嘴角扬起淡淡的弧度:“你们走吧,不要再出现在这儿,既然要在山上,那就别下山。”
那些人接连点头,带着几分慌乱立即跑了。
阿辞抱拳,笑着说道:“多谢林老。”
林昌则是扭身,抬起手,带着笑意轻轻拍了拍阿辞的臂膀,然后不说一句话走了。
身后的小厮赶紧上前,然后对阿辞说道:“我家夫子邀请先生明日去望亭湖手谈一局。”
阿辞一笑:“好的。”
看着人群之中走的那些寒门学子,他们跟在他们的信仰身后,在阳光下,林老却如同一棵大树一般,为这些难民栖息之所。
阿辞看完了诊,回到宅子后,阿寻笑着走出,然后说道:“小辞哥,你交代的事情都做好了。”
九和也说到:“辞先生,都准备好了。”
阿辞点点头,这时她问道:“你们对林昌了解多少?”
九和这时说道:“他是个好人。”
阿辞哭笑不得:“我知道。”说着,她还笑着摸着九和的头。
阿寻这时说道:“林昌本是花锦城的一品官员,但是在老城主死了后,就辞官了,无妻无子,孑然一人,将自己的家产变卖,在花锦城各乡镇开办学堂,学生满天下,不论男女。不仅如此,为人清廉的同时,还很有善缘,在干旱洪灾战乱之时,还到处布施,在当地,上到达官显贵,下到山匪都对他很尊敬。”
阿辞听着点点头。
瑞羽走来听到他们的谈话,问道:“怎么了?你遇到林昌了?”
阿辞倒是拿出字帖:“明日他邀我去望亭湖下棋。”
瑞羽一笑:“这是好事,你知道林老先生可不是随随便便能够结交的人,我听说山匪的大当家也很想结交林昌。”
阿寻则是眼底是笑意:“小辞哥,你做了什么?”
阿辞将字帖收了起来,耸耸肩:“没什么,就是摆了个摊。”
瑞羽这时想起了什么似的,将一封信交给阿辞:“这是赵扶桑让我交给你的,说什么,你看到了就知道了。”
阿辞点点头,拿过时,阿寻的眼神略微在那封信上停了停。
次日,爱吃如期赴约。
望亭湖的风光旖旎,碧绿的湖水,周围却是一片雪白,如同一块镶嵌在雪白天地中的翡翠。
她作了个揖,对着背对着自己,宽大的大氅戴着帽的背影说道:“林老先生。”
那身影微微一顿,接着悠悠转身,阿辞抬眼时,眼中的沉色缓缓镀满了整个眼眶。
槐序。
槐序清冷的面容明显闪过了几分不可置信的神情,眼底之中的寒气更是缓缓化开,紧紧地盯着阿辞。
阿辞站直,放下手后,则是落落大方不卑不亢地说道:“原是殿下,怎么?这次又是装作林老先生诓骗我?”
槐序没有说话,抬眸看向她的身后。
“小兄弟来的真早啊。”
阿辞一惊,扭身就看到林昌依旧是朴素的常长衫。
昨夜下了一整夜的雪,明明那么冷的天气,可是他还是穿着棉麻长衫,身后的小童手中拿着卷轴,正恭敬地对他们二人作揖,继而侧身站在林昌左侧。
林昌坐下,抬眼看着两人还在站着:“小兄弟,快坐。”
阿辞则是撇了眼槐序,继而说:“老先生今日有客人,那我就先告辞了。”
说罢就要走,槐序开口道:“我走吧,你先坐。”
不知道是不是阿辞听错了,还是因为周围吹起的寒风,阿辞好像感觉到了他的尾音有些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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