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队齐聚杭州,万事俱备。
这一夜,两浙高官、刑部官员、军队主将齐聚,主要商议平叛事宜和杭州官员被刺杀的事情,
楚鸿自然也在行列。
没办法,四大家族一下子死了三位主事人的消息实在让人惊骇。
特别是马子益。
杭州同知这个官可不小,同为从四品官员,职权仅是知州之下,是直隶州名副其实的二把手,职权重大。
最重要的是,马子益乃是吏部直属官员,归属吏部管辖,这是真正在汴京都挂上了号的人物。
在汴京挂了名,又是遭贼人刺杀,那事情的性质可就完全不一样。
直隶州二把手,堂堂从四品实权官员,居然遭州郡周围的贼人刺杀,这种事情实在骇人听闻。
一个字,怕!
谁都怕死,特别是突如其来且毫无意义的死。
从四品,这个官位离两浙路高官真心没那么遥远,这样一来谁都有那么一点点带入感。
一带入,谁不怕?
........
烛光掩映,众人依官位高低和实际权职等分席而坐,个个神色异样。
“诸位,一连三位高官遭贼人刺杀,实在是骇人听闻,这杭州的水匪也实在太过狠厉,务必要斩草除根。”
严复沉声望向在场官员,这事的影响实在是太坏,必须给上面一个交代。
当然,也必须让本地官员心安。
李进和赵顺自然是水匪杀的,可马子益是实实在在的遭人刺杀,要是不抓到凶手,实在难以让本地官员安心。
毕竟,能刺杀马子益,那就能刺杀其他官员。
哪怕马子益也是水匪杀的,你也得让水匪亲口承认,详细诉说杀人细节,这才能让杭州官员确信凶手已然被抓捕,不必担惊受怕。
不然,谁都坐立难安啊!
严复话一出口,不少官员相互讨论起来,一个个都有些紧张,凶手基本上就锁定在杭州水匪了。
可究竟是哪一个水匪,这水匪在围剿过程里有没有可能跑掉,然后找个时间回来报复......
虽然可能性不大,但那一点点几率还是让人心慌。
看着众人商讨,布政使严复善意的望向楚鸿。
严复一挥手,一亲信仆从便取来一份血迹斑斑的信封。
其余正讨论的人也不由得为之侧目,望向楚鸿和严复。
“楚大人,看看信。”
严复善意一笑,示意楚鸿看信。
这是赵顺怀里的那封信,说的主要是魏然这些年假借天子威名行事的事情,上面有些许血迹。
楚鸿目光一凝,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将信取来细细观看。
约莫数个呼吸,楚鸿满脸踌躇的将信归还,似乎有些犹豫,旋即又从怀里取出一封干净的信,示意严复相看。
严复慎重的打开信封看了起来,当看到“申阁老欲争宰辅之位”时,他那脸色几乎是肉眼看见的变化。
申阁老要争宰辅大相公的位置?我怎么不知道?
“可是真的?来自何人?”
说是这么说,严复心里自然是知道这是假的,也知道这是魏然的信。
嗯.......赵顺写的信里提到过这封魏然造假的信。
只是,严复也没想到这信里面的内容那么的劲爆。
“不知真假,李进相送!”
楚鸿神色淡然的望向严复,示意给个说法。
现在应该回答真假的从来不是自己,而是严复。
“请楚大人放心,这是假的,绝无此事!”
严复起身郑重承诺。
“这封信,应当是李进从魏然那里摸索来的假信,赵顺的信里也有提及这封信。”
严复作为申阁老的人,又是从二品大员,相当清楚宰辅大相公和内阁大学士的差距。
从根本上讲,宰辅是平衡皇帝的,而内阁是平衡宰辅的,严复可不想让自己这一方凭空遭人打压,当即主动解释。
制衡和对立是两回事,利益纠纷和利益对立又是两回事。
楚鸿微微笑了笑,扫视全场说道:“不是真的就好。其实我也不太相信申阁老会有这样的谋划,这才将这信示于布政使。”
严复当即松了一口气,“既然这信是假的,那魏然便是仿造朱内官笔迹。假借天子威严行事,当诛家灭族!”
严复看向楚鸿,在得到应允后将信封往下方传,示意众人看完以后归还楚鸿。
他将信公开,主要就是要告诉楚鸿,是真没有这事,身正不怕影子斜。
“嘶……”
“严大人说得对,断无此事!”
“我的天……”
不少看了信的官员微微摇头,理解了为什么严复的反应这么大。
不过,既然出现了这玩意,那这魏家是注定完蛋了,陛下身边的那个徐大伴也肯定没有好下场。
这种东西,皇室最是忌讳。
“嗯.......持我拜帖,让谢将军带人把杭州魏家给围了吧!其他的等上面旨意即可。”
严复松了一口气,这下子算是将魏然伪造的信的潜在危机消除了。
也有了真凶,杭州总算是能安宁了。
一时间,官员们也不再那么坐立难安,气氛缓和起来.......
........
魏府
魏然手脚有些麻木冰凉,他很慌!
死了,他亲眼看到赵顺和李进被箭穿堂而过。
鲜血,溅了一身。
魏然怕极了,他是真没想到那水匪敢真的打。
“怎么敢的,这些家伙怎么敢的?”
魏然脑袋有些昏,他的计划是那么的好,让楚子凤干掉赵顺和李进,自己则坐收渔翁之利,怎么会有变故呢?
玩游戏的人都没了,能玩下去个锤子哦!
苍天厌我啊!
魏然深深叹气,脑海里忽的想起一个东西。
信!
那封被李进顺走的信!
如今李进身亡,那封信......
魏然越想越是后怕,恍惚间后背冷汗直流。
“主君,主君?!”
魏然的亲信小厮有些惊恐的呼喊,似乎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放肆!怎敢如此这般胡乱叫唤?”
魏然的心很乱,脑袋也莫名有点乱。
他隐隐觉得自己似乎并没有看清一切,他也并不是执棋者。
当听到小厮这般呼叫,他的心里更加厌烦。
“主君,有人.......”
小厮说到一半,忽的咽了咽口水,仿佛被噎住。
“说!”
魏然怒吼一声,这说话叽叽歪歪的,要不是亲信小厮,早特么拖下去发卖了。
“那位谢将军带着军士来了。”
“什么?”
“什么玩意?”
“怎么可能?”
魏然睚眦欲裂,怎么就带兵来了呢?
“咚咚咚!”
铠甲的声音响起,一队队士卒的步行声是那样的清晰。
“开门!”
带队将领稳重浑厚的声音响彻魏府,让魏然脚底发颤。
“去,去告诉军士,我今夜有事,不在家。”
魏然汗水哗哗哗的下流,呼吸莫名有些困难。
魏然准备逃离,怎料外面的将领见没人开门,当即让人踹门。
“彭!”
当看到军士强硬破开府门的那一刻,魏然知道自己完了。
也不知怎的,在被抓前,魏然的脑海里闪过了那个年轻人的身影。
忽的,他想起了一个传言中京城里流行的称呼。
“下辈子,莫要算计小阁老了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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