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气急败坏的孙策,听到乐进传话,立刻就冷静了许多,甚至不想等到第二天,立刻就召来了程普、韩当和黄盖。
“吕布当真深谙兵法,值此军心动荡之际,曹军若来劫营,我军必败啊。”程普有些自责,好赖自己也是沙场打滚十几年的人了,也是被毒粮草搅的心烦意乱,却没有想到这里头还藏有阴谋。
“真是奇怪了,过去光知道吕布这厮骁勇的紧,却不想兵法造诣如此深不可测。”黄盖也是忍不住感慨了起来。
孙策瞥了眼两人,叔啊,叫你们来不是听你们夸吕布的啊,“都说说吧,该如何应对,曹军若出精锐前来,我们未必能挡。”
这里头存在一个最大的问题,曹军有骑兵,他们没有。
不仅是他们没有,整个黄巾五万人里,不过几百斥候通信所用的骑乘。
这可不是袁术穷的买不起战马,事实上袁术的骑兵不会比袁绍少,孙策很清楚,他每年从关中、河西购买的战马,都数以千计。
问题是,这些骑兵轮不到孙家军和黄巾军武装,全部是给了嫡系的淮南军。
尤其是纪灵,他一个人就掌管了两千骑兵,其余如张勋、乔蕤等人,俱有数量不等的骑兵混合军团,这些加在一起,袁术的骑兵估计有個五千。
要知道,从购买战马到骑兵装备打造,再到后期养护,那都是一笔天文数字,袁家的底蕴啊,再一次让孙策流下了口水。
“公子,为今之计,只能是让何仪他们的人在辕门附近挖掘沟壑、附加绊马以设防,同时弓弩手沿边埋伏,只要能护住中军不被冲破,便是来袭这胜负也难料。”韩当沉声说道。
韩当和程普都是幽州边陲人,天知道怎么就横跨了整个中原跑去江东投了孙坚,不过这两人绝对算的上是孙家基业的肱股之臣了。
闻言,孙策又扫向了黄盖和程普,见两人皆是点头,便起身道:“罢了,去找何仪吧。”
这种挖坑式的设伏其实很麻烦的,要调动大军连夜开工,你还不知道用不用的上。
如果用不上,又得回填,否则会被自己人给坑了,典型的耗粮工程。
毕竟,不打仗的时候,这些人通常一天就是两顿饱饭,打仗或者干活,就得附加一顿。
作为督战军,袁术可没给他太多粮草。
可听乐进说的头头是道,几个老将也都赞同,孙策不敢冒险,只能答应。
耗些粮草,总好过被攻破大营。
天知道事情怎么就发展到了这个地步上,孙策到现在都想不明白。
......
濮阳城、议政厅内。
处理完了今天的政务,陈宫长舒一口气,伸了个懒腰,得亏石韬在这里,真是个得力助手。
“还没做完?”
见石韬拿着一张图纸看的出神,陈宫不由探头望去,“这不是仲宣他们做的屯田、水利和村庄建设图吗?你都看八百次了。”
“我想不明白啊,温侯志向不错,可这怎么能办得到呢,的确存了几十万石粮草,可就算是秋冬农闲时劳役廉价,也无法完成这样的工程。”
石韬看的摇头晃脑,“还有,至今为止,我们都没有开荒屯田,你看看城外方圆十里的良田,各地世家今年眼看有大丰收啊。”
现在各州郡情况大体相同,一个地方是以城池为核心,辐射方圆十里乃至二十里的良田,基本都是世家豪强的,再往外就是普通百姓的。
所以诸侯想用军队开荒屯田,就必须到更远的地方,为了便于劳作,就地落成一个村庄的情况是普遍可见的。
可吕布在兖州大半年时间啊,竟然什么都没做,光存粮了,石韬到现在也想不通。
“别说你了,我都想不明白。”
陈宫苦笑着摇头,“温侯临走前还嘱咐我,要在他出征的日子里,找准机会把八郡八十县的开荒、水利和村庄都落成,就那四十万的粮草,怎么办得到啊。”
两人闲聊的时候,王粲三步并作两步的跑了进来,一脸惊恐道:“出事了!”
“怎么了?”二人异口同声。
“酸枣、封丘、长桓各县相继遭了蝗灾,看这线路下一个就是陈留,接着会横扫整个兖州的!”
王粲说完,二人皆是倒吸一口凉气。
这个年代,蝗灾所过之地,那可是毁灭性的打击,哪怕是世家豪强当年都会因为颗粒无收而动用储备粮,普通百姓就准备等着易子相食吧。
席卷一州之地的蝗灾,可以在一年时间内,让人口锐减过半,勉强熬过去的来年也会因为税赋而饿死,因为他们连谷种都拿不出来了。
“完了,这下真的完了,再过两三个月就是秋收了,怎么会...唉!”石韬被气的跺脚啊,一次蝗灾,能把他先前设定的发展路线都给毁了。
“温侯才刚站稳脚跟,这次蝗灾下来,只怕要元气大伤啊。”一个人口锐减的州,税赋、耕地甚至是劳役都会跌到谷底的,王粲眉头紧锁。
陈宫叹了口气,“饥荒将至,兖州要饿殍遍野了,幸亏温侯储存了些粮草,军营里总不至于...”
说到一半,陈宫就戛然而止了,石韬亦是直接瞪大了双眼看向他,眼中透着不可思议的惊恐。
“这...这不可能啊,不可能的啊,温侯他便是神机妙算,总不至于能洞悉天机吧?”
两个都是聪明人,先前一直困扰的问题,在这一瞬间豁然开朗了。
四十万石军粮就算在农闲时候也没办法置换出八郡八十县的开荒、水利和村庄落成。
可是,在他们都遭遇了蝗灾以后,这件事就办得到了。
行将饿死的流民,只要给他们一口饭吃,谁还敢要工钱?
甚至不需要四十万石军粮,就能把这些灾民安顿好,同时还能把基础建设全部完成。
这当然是天大的好事,可问题是,算计人心、谋划战场都可以用才智卓绝来解释,蝗灾啊,这谁能预测的到?
“确实匪夷所思,可现在回过头来想想,储存粮草可能是静待时机,但连开荒耕种都没去做,明显是知道了可能出现蝗灾啊。”陈宫自己都觉得这话很矛盾,这是唯一的解释,却又显得这么无稽。
“温侯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我...我太想去南阳请教了。”王粲被震撼的嘴巴足以放入一个鸡蛋,这种颠覆认知的操作,让他无所适从。
“先冷静冷静,我们不要慌,不要慌,广元,伱速去派人传令各郡县,张榜告示,凡受灾百姓,皆可在指定屯田区以劳作换取口粮!另外调配好劳作所需的农具。
仲宣,你要在规划图上的区域里,派出专人监工村庄民房的落成!”
明明是这场蝗灾最大的赢家,可陈宫偏偏像是坠入冰窟,连说话都有些不利索。
石韬和王粲也是顿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好,这就去办!”
二人走后,陈宫从台案上抽出一张帛布,握笔的手却颤颤巍巍,以至于他要用另外的一只手去稳住。
深吸了两口气调整,方才开始书写。
也没什么,就是把蝗灾的事告知吕布,并且将计划汇报一下。
这要搁平常,陈宫会有些自喜心态的,可现在,他丝毫没觉得这样的安排能体现自己的才华,感觉这一切都不过是在按着吕布设定的路线在推进罢了。
“温侯啊,你到底是怎么办到的...惊为天人,惊为天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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