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贵妃看着明媚儿,面色一沉。
微微沉了一口气,面上的表情皮笑肉不笑。
“妹妹,小康子也是你身边的忠仆,妹妹为本宫着想,本宫也不能不为妹妹着想。”
“若是为了本宫身边的奴婢就惩罚你身边的奴才,这让有心人知道,还以为咱们之间起了龃龉,也是影响妹妹的颜面。”
“毕竟,等妹妹身子养好了以后,还要接六宫事务呢。”
明媚儿也看着文贵妃。
双眸对视,彼此都互不相让。
片刻。
明媚儿微微一笑:“既然如此,总不好让外人看笑话。”
“小康子,去多谢文贵妃宽恕之恩。”
小康子立即上前行礼:“奴才小康子,多谢文贵妃娘娘宽恕之恩。”
文贵妃这时眉目舒缓一些。
刚想提起话头说正事。
只听明媚儿下一句话,她直接就冷了脸。
“文贵妃姐姐为人仁善大度,可是本宫是个小肚鸡肠的。”
“云织在本宫的宫中咆哮,当着永寿宫上下这么多奴仆的面,训斥小康子,这不是不给本宫留颜面吗?”
“文贵妃姐姐方才有一句话说得对,本宫等养好身子是要接手六宫事务的。
如今还未接手六宫事务,就被云织在本宫的宫中驳斥了颜面,那以后怎么好服众呢?”
文贵妃脸上的笑,消失的干干净净,看着明媚儿。
眼睛泛起红血丝。
“俪贵妃,本宫看在你的颜面上,不追究小康子,如今你倒是要来罚本宫身边的奴婢了。”
明媚儿挑眉,一脸惊诧:“文贵妃姐姐掌管六宫事务这么久,应当知道一码事归一码事。
本宫知道小康子冒犯姐姐,第一件事便是想要惩治小康子,为文贵妃姐姐出气,可不是姐姐大度自己不肯追究的吗?”
“云织姑娘忠心护主,在永寿宫咆哮,本宫欣赏这样的忠仆,也愿意给她脸面,先行处置小康子。”
“可现在小康子的事情已了,那自然要处置云织姑娘在永寿宫以下犯上的咆哮之罪了。”
文贵妃猛地一拍桌子站起来,伸出手指着明媚儿,手指有些颤抖。
云织立刻从椅子后面走出来,一脸关切着急的地扶着文贵妃,眼睛都红了。
没想到自己给主子娘娘添了麻烦。
也没想到俪贵妃这么小人得志。
“娘娘,您别动怒,太医说您不能动怒的。”云织小声在文贵妃身侧劝慰。
转而又对明媚儿跪地道:“俪贵妃娘娘,奴婢愿意领一切责罚,只希望俪贵妃娘娘不要对我们娘娘咄咄逼人。”
“贵妃娘娘刚小产,身子虚弱,太医让仔细养着,不能动怒,还请俪贵妃娘娘不要如此。”
云织泪眼涟涟看着明媚儿,虽然是请罪的话,说出来也不阴不阳的刺耳。
明媚儿一听到这熟悉的话术,唇角的笑勾的更深,有一丝嘲讽明晃晃的摆在脸上。
果然是有其主就有其仆,一样的懂得进退,一样的会倒打一耙。
只可惜。
云织对文贵妃还是不够了解。
或者说云织压根不知道文贵妃和恒亲王之间的关系,也不知道文贵妃今日是为何来找她,还以为今日不过是如往常一样的斗法。
便下意识用了最常用的招数。
可是云织没想过,为何本来就能用示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能解决的事情,文贵妃还僵持着。
宁可和她白费口舌,让她占尽上风,也不肯用‘服软’的方式来扳回一局。
可见,人能不问对错的服软,算计到极致的清醒,都来自于不在乎。
面对真正在乎的人和事上,摸到软肋,谁也不能真正的不掺杂情感的算清利弊。
就如同现在的文贵妃。
在景文帝的问题上,她能机关算尽,做小伏低,为了利益可以做任何事。
但是在恒亲王的事情上,文贵妃也清楚,投奔她,让她来主导,是最好不过的方式。
可文贵妃非要来给她下马威,和她争夺这场计谋掌舵手的位置。
眼看计谋不成,用服软的方式扳回一局,也能算平手。
可文贵妃就是因为对恒亲王的特殊情感,迟迟不肯在她面前低头。
反倒是给了她更多的机会,以此确认了很多信息。
果不其然。
“云织!谁让你跪的!”
文贵妃猩红着眼眶,怒斥了一句云织。
云织被吓了一跳,回眸看着文贵妃眼神有着茫然和错愕。
“好了好了好了,文贵妃姐姐,不必如此大动肝火。”
“看在云织也是一片忠心为了姐姐的份上,今日之事便罢了。”
“不过是小事,不至于让姐姐和忠仆之间起龃龉。”
明媚儿这时出来打圆场,装好人。
文贵妃只觉得脸上更是火辣辣的疼。
气得想拂袖就走。
可临走到门口,即将要迈步出门时,脚步又顿住,又想起王爷在信上的嘱托。
还有王爷这么多年的不易。
她若是不能将沈皇后扳倒,若真让沈尚书一族挟天子以令诸侯的谋反成功了。
那王爷以后怎么办?
文贵妃胸口剧烈起伏,强忍住心口的酸涩,眼睛用力闭了闭。
头脑恢复了几分冷静。
不得不说,她仅凭自己是搬不倒沈皇后的,必须要有明媚儿一起。
恒亲王在信上说了,明媚儿现在身后靠的是聂家。
聂老太爷,聂成海也到京城了。
无论是朝堂还是后宫,天下人谁不知道聂老太爷的威望?
只要明媚儿愿意一起出手,哪怕是沈尚书一家掌控着假皇帝,也不得不处置沈皇后。
文贵妃一瞬间想通了一切。
再次转身,目光犀利地看着明媚儿。
“俪贵妃妹妹,不管咱们之间起了什么不愉快,说到底,咱们毕竟是从刚入宫开始就交好的。”
“这些小事,影响不到咱们之间的情谊。”
“关键时刻,还是要携手并进才好,不然这偌大后宫,孤独寂寞怎么好捱呢。”
明媚儿回以一笑:“这是自然,只是人多眼杂,咱们走的近,未免引人注目,也容易让人多心。”
“如今文贵妃姐姐刚刚小产,本宫又要养伤,还是先照顾好自己,少走动为好。”
文贵妃抿唇,不甘地点头。
云织扶着文贵妃离开了永寿宫。
明媚儿看了看桌上的石榴酥道:“小康子,将这份石榴酥包好,以御膳房的名义送到咸福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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