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媚儿接过恒亲王的信件,拆开简单看了一遍,越看越是心惊。
上面是恒亲王让她接触‘景文帝’,想办法弄清楚景文帝到底是真是假的命令。
又说了让自己和文贵妃合谋,一同将沈皇后先行拉下马的计划。
本来没有景文帝在,恒亲王还不至于太急,可以徐徐图之。
现在‘景文帝’回来了,恒亲王有些计划难以实施,必须调整策略。
不然他想以一己之力来证明现在的‘景文帝’是假的,太难了。
又要防备假的‘景文帝’假戏真做,又要防备‘景文帝’耗着时间,等秦成阳长大将皇位让给秦成阳。
恒亲王只能先行动手。
他下手的对象,是沈皇后。
既可以假借她和文贵妃的手,来除掉沈皇后,打压沈尚书一族,让沈尚书一族不得不只能投靠他。
又杜绝了‘景文帝’的后路。
一个有失德母亲还体弱的皇子,是不配继承大统的。
如此,‘景文帝’才会慌乱,恒亲王才有路可走。
这些计划的变动,不算出乎明媚儿的意料。
让她想不到的是,恒亲王竟然让她和文贵妃联手。
文贵妃,也是恒亲王的人。
这不得不让明媚儿感到心惊。
她想起景文帝对文贵妃的信任和感情。
恐怕景文帝不知道文贵妃的真实身份。
“贵妃娘娘,贵妃娘娘。”丰郎中的呼唤打断了明媚儿的思路。
“娘娘,怎么了?你的脸色这么差。”丰郎中问道。
明媚儿将信件递给丰郎中,丰郎中极快的看了一遍。
表情也不太好。
说了一句:“这皇家水真够深的,真真假假混在一起让人难以分辨。”
“为了权势利益,陪伴在身边多年的少年夫妻也可以背叛,而留在身边得宠多年还诞育孩子的宠妾,也可以是细作。”
“怪不得历代皇帝都冷心冷情,这真心一旦交出去,若是交给了不值得的人,只能为祸江山社稷。”
明媚儿颔首:“正逢乱时,陛下要清算,他们谋取不到利益,自然见缝插针想着找其他后路。”
丰郎中叹息一口气:“说到底还是陛下的身体孱弱,这么多年全凭借着一口气吊着。
现在好不容易身体好了,可后宫人心复杂,又没个能立起来的后嗣,宗室心大不安宁,处处都是事。”
“……”
明媚儿没有回答,只是微敛着神色不知道再想什么。
丰郎中又是感慨一番,才开口问:“娘娘,你有什么打算?”
“能解陛下毒药的解药,我已经研制好了。”
“你这蛊毒是我亲手调配的,要想解开也不是问题,只是要多少受点罪,但不威胁生命。”
明媚儿没有回答,转而又问道:“你这蛊毒,天下还有其他人能解吗?”
丰郎中思索片刻回答:“我虽然医术高超,但从不曾自傲,一直相信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我只能说,宫中乃至京城、雍城和药王谷,都无人能解。”
药王谷,所有人心中的医术圣地。
传说能使死人肉白骨的神奇之地。
都没有人能解开丰郎中的蛊毒。
可见丰郎中有多么自谦了。
“娘娘,您到底想怎么做?需要我做什么?”丰郎中再次问。
心中有一个不太好的猜想。
果然,明媚儿下一句话惊地他瞪大眼睛。
“恒亲王势力中,我收买威胁了钱大掌柜,将他能接触到的人里都已经被我下了蛊毒。”
“但是钱大掌柜终究是江湖出身,能接触到的人脉有限,到哪也被人忌惮怀疑,下手始终是不太方便。”
“为了防止那些人里有忠心宁死不屈为恒亲王的,我也不能让他们知道自己被下了蛊毒,利用他们去再找其他人,只能先拖着,这是最后没办法了才走的一步棋。”
“恒亲王在官场和军队都有人脉,具体都有哪些人我只知道一部分,你有没有办法给他们这些人下蛊毒?”
“……”
“娘娘,你这是要将所有人都给毒死啊,太冒险了。”
“这些人若是都死了,恐怕会朝野大乱。”
明媚儿轻揉额头道:“若非没有办法,我也不想走这一步。”
“我与恒亲王之间是强弩之末,景文帝活着的事情也不会一直被瞒住,恒亲王迟早都会知道是我再搞鬼。”
“我若是不提前下手,只能为人鱼肉。”
“况且,我并不想将所有人都毒死,这其中不乏两头押宝之人,并非都是非黑即白,有些人还是可用的。”
“我也不想让朝野大乱,以至于惹得边疆不宁,大周朝不安。”
“我只是想到关键时刻用蛊毒来挟制尽可能多的人,来架空恒亲王。”
丰郎中思索着明媚儿说的话,转而道:“那为何不直接给恒亲王下毒,毒死罪魁祸首,其他人自然是树倒猢狲散。”
明媚儿:“我也想过,但是不可行。”
“皇室子弟,并非江湖中的小头目打打闹闹,树倒猢狲散的那么容易。”
“皇室子弟从小身边就有专门培养保护的暗卫和人脉,若是斩草不能除根,后患无穷。”
自从她将景文帝杀了,那些暗卫的疯狂就可见一般。
后来是景文帝没死,影七影八等人也下命暂且不追杀她。
不然她在宫中恐怕也早死了。
若是她将恒亲王毒死,就算是小心小心再小心,躲过所有人的视线。
但景文帝活着是真的,她要挟钱大掌柜也是真的。
恒亲王手下那些人未必没有眼明心亮的,会将矛头指向她。
届时,她和鸣玉才是真的难以安然度日。
景文帝若是真想将她们保护的面面俱到,除非天天带着她们在眼皮底下,不然日久天长,总难说有没有漏洞给人可乘之机。
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
丰郎中;“娘娘,你将名单给我,我回去研究一下,应该可以下毒。”
明媚儿颔首,起身从床榻内里,掀开厚重的被褥露出木制的床榻来。
又摁了一处机关,木制床板便可以打开。
一个小木盒出现。
明媚儿从里面拿出两封信交给丰郎中。
“其中一个是恒亲王手下的人员名单。”
“另一个是曾经在赏春楼的姑娘名单,都是能联系到记录在册的,若是有需要也可以去找她们。”
丰郎中接过:“是,娘娘。”
说罢,丰郎中便要告辞离开。
再离开前最后又留下一句:“娘娘,若是正常渠道处理恒亲王之事有困难,不如将一切和陛下和盘托出。”
“总不好各自为战,处理不好只能是给彼此添麻烦。”
若是从前丰郎中不会和俪贵妃说这些话,更不会建议俪贵妃和景文帝将所有的事情说出来。
毕竟景文帝除了是俪贵妃的枕边人之外,更是一国之君。
一国之君,不会为了小情小爱违背自己的原则。
尤其是景文帝,更是一个兢兢业业宵衣旰食的君主。
江山和美人之间,景文帝绝对选择江山。
在这种情况下,俪贵妃将所有的一切和盘托出,换来的只有景文帝的严惩。
可是随着景文帝这次受伤,丰郎中又看出景文帝对明媚儿的态度。
他琢磨出一丝不同寻常。
虽然不敢确定,但俪贵妃若是将一切说出来,总能得到平安。
“我会好好考虑的。”明媚儿道。
丰郎中行礼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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