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景文帝在雍城,你也在。
大约还有三四日你们便会出发到下一站,下一站应当是顺天州,我已经提前将人安排好。
能让他有去无回。”
“顺天州,开元钱庄,找一位姓钱的掌柜。”
这封信件极短,明媚儿不消几个喘息间便看完了,可是看完后内心的巨颤一波接一波。
景文帝此次出行是秘密出行,瞒过了诸多耳目,尤其是景文帝带着她一起走,更是临时起意。
可是恒亲王人在府中,竟然不仅知道了景文帝的行踪,还知道她和景文帝在一起。
甚至恒亲王还能知道景文帝下一站要去哪里,提前在顺天州布局好了大棋,等着景文帝钻。
想要给景文帝致命一击。
这不能不让明媚儿多想。
景文帝的核心成员中,出现了问题。
会是谁?
景文帝到底会不会去顺天州,恒亲王这次又能不能成功?
“没事吧?”丰郎中将一碗凉茶放在明媚儿手边,突然出声,唤回了明媚儿的思绪。
明媚儿下意识想捂住信件内容,又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眼前的人是丰郎中。
她又不言不语地将信件递给丰郎中看。
丰郎中略犹豫就接过了信件,仔细看起来,也是刚看就被震惊了一瞬。
但是丰郎中很快就反应过来了,也更从容些,只是紧皱的眉头,表现出他的内心并没有表面上那么淡定。
“现在客栈那位身边已经出了奸细,说不好什么时候就要反水。
若是府中那位布局精巧,没准他确实会死在自己人手里。”
“你现在打算怎么做?还要继续跟着客栈那位吗?”
“还是按照最开始咱们的计划,重新押宝?现在咱们还没有暴露,一切都有选择转圜的机会。”
丰郎中看着明媚儿认真说道。
明媚儿将丰郎中放在一边的信件拿起来,最后看了一遍,便将信件点燃。
眼睁睁看着这些信件最后都化成一小捧灰烬。
丰郎中控制不住咳嗽,心里也有些急躁了。
“你倒是说话啊。”
“现在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咱们看,必须要慎重。”
“……”
明媚儿依然沉默着,将灰烬打扫干净。
半晌。
“你能跟去吗?”明媚儿抬眸问丰郎中。
丰郎中顿了顿回答:“能,就是我自己去有点麻烦,没有理由,反而惹人怀疑。
咱们暗中联络有些不靠谱,暗中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你若是非要让我去,我也可以易容过去,就是处处难免掣肘。”
明媚儿点头:“这事我去办,你只要在医馆将最好的药都带着,等着到时候和我一同出发便好。”
“你到底想干什么?你倒是说句话啊。”丰郎中看着明媚儿这时候沉稳,他反而是更心焦了。
这种不知道下一步怎么办的失控感,真让人觉得…刺激。
但是这不妨碍他心焦,着急啊。
明媚儿对丰郎中招了招手,丰郎中附耳过去。
两个人又轻声交谈片刻,才算结束。
时间已经过去半个多时辰。
影八拿着酒楼里的招牌菜和酒坛子回来了,距离午时也不差多长时间,丰郎中收了放在后院的药炉子上温着,等着午时吃。
“你们留在这一起吃吧,我一个老头子吃不完。”丰郎中眼看明媚儿和影八要走,出言挽留。
转而又看向影八道:“还有江小姐,江小姐还没来,她还要和你道谢呢。”
影八听见丰郎中提起江月霜就觉得头疼,想走的心更强烈了。
“举手之劳,换作任何人我都会救,不必言谢,更不必特意道谢。”影八说话有点硬邦邦的。
丰郎中看着影八这样有点力不从心的无奈,他真不知道江月霜到底差在哪了,就让影八这么不喜欢,甚至是有点避如蛇蝎。
明媚儿再好,也是主子,就算是以后不和景文帝在一起,也不可能和影八在一起。
更何况明媚儿大概率是不能再生了,影八可是裴家的独苗,不可能不要子嗣。
若是和明媚儿克服艰难险阻在一起了,后面再纳妾生子,这岂不是伤人又伤己?
明媚儿也不会答应的。
丰郎中眼看劝不动裴羡阳,下意识看了明媚儿一眼。
明媚儿看出丰郎中的意思,也想起那位江小姐,还有江小姐本人可能都没有察觉到的她眼中的一丝敌意。
“小八,相遇就是缘分,人家只是想道个谢,咱们便等等吧。”明媚儿开口了。
“……”
“是。”影八应了,只是神色更冷硬两分,不是对明媚儿,也不是对丰郎中。
自己在一旁不言不语,也不知道是生什么气。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生什么气。
他早就知道自己是不可能和明媚儿在一起的,也是不可能和明媚儿有以后的。
他更加不敢肖想能和明媚儿有什么以后。
他既然忠心景文帝,便是也将明媚儿认定为主子,属下是不能、也不应该对主子产生感情的。
所有的一切一切,他都清楚的明白。
既然他和明媚儿不可能,丰郎中甚至是明媚儿会撮合他和其他女子,也算是正常。
可是他内心就是有些不舒服。
最后他只能归根结底到,他不喜欢江月霜,所以才这么不舒服。
胡思乱想间,他也没在意明媚儿和丰郎中在说什么。
只是一行人左等右等,又几乎等了一炷香多的时间,还不见江月霜主仆。
眼看着时间要晚了,明媚儿不敢多留,只能提出离开。
影八悄悄松口气,干脆利落地和丰郎中告别,像逃也似的赶着马车带明媚儿走了。
回客栈。
只是刚到客栈门口,明媚儿下车,影八去归还马车了。
明媚儿自顾自进了酒楼,不经意间抬头扫视了一下四周,看到一个女子,从她与景文帝所居的客房中走出来。
…竟然是江月霜。
她和江月霜仅仅只有两面之缘,也算不上熟悉。
但是她的视力一向还不错,她与景文帝所居的三楼,离一楼大堂也不远,在一楼大堂抬头便能看到三楼。
更何况江月霜的衣服很好辨认,都不用提门口站着那位熟悉的小丫鬟采菊了。
眼看着江月霜和采菊要下楼,明媚儿下意识地向隐蔽处的柱子走去,借助宽大的柱子挡住了自己的身影。
“采菊快些走,耽误的时间太长了。”
江月霜脚步匆匆地向外走,采菊在身后亦步亦趋跟着:“小姐,您小心脚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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