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文帝瞬间皱起眉头,牵着明媚儿的手上榻。
拉过一旁锦被,严严地盖住她,仅留出一双手来,握在他的大手里。
“屋里的炭火可还缺?”景文帝看着身旁的明媚儿问。
明媚儿听他提及自己炭火少之事,眼里闪过一丝惊讶,转瞬即逝。
想来是内务司总管被打死这事也不算小,皇后娘娘禀告过景文帝。
“承蒙陛下和皇后娘娘惦记,如今殿里的东西一应俱全。”
“新上任的内务司总管也很尽职。”明媚儿敛着神色回话。
提及皇后娘娘,她又想起小康子说皇后娘娘有孕一事…
景文帝低眸看着明媚儿出神的样子,握着她手的力道加重些。
“如今陈翠在薛府过得很好。”景文帝语气低低道。
他原意是想让她放心。
可听到明媚儿耳朵里,未尝不是一种威胁。
“多谢陛下照拂。”
“妾身母女能得到陛下如此关心,实属三生有幸。”明媚儿抬眸看着景文帝,眼里带着感谢。
“……”
景文帝没有说话,直直地看着明媚儿的眼眸。
像是想透过表面,直接看到她的灵魂。
刚想说什么,眼角余光看到放在枕头内侧的一个木盒,拿过来打开。
一个黑色的大药丸映入眼帘。
“什么东西?”景文帝问。
明媚儿抿唇,看着景文帝晦暗不明的双眸,一时之间不知如何作答。
按照她的想法,自然是不想暴露小康子在景文帝面前。
可方才又不知景文帝听去多少,万一他是试探,那她撒谎岂不是自讨苦吃。
“回陛下,是妾身身边奴才跟着内务司出宫寻名医开的一副药,说是对增强臣妾体质有效用。”
她话落的一瞬间,敏锐地捕捉到景文帝眼里一瞬的放松。
后怕和庆幸一起涌上心头,反而让她有些冒虚汗。
景文帝果然在试探她。
与此同时,她内心升起阵阵无力和挫败感,在皇宫这个牢笼,一举一动都像是在老虎脸上拔毛。
景文帝把那木盒拿得更近几分,轻轻闻了一下,眉头皱起。
“什么东西。”景文帝不悦。
说罢直接反手向后面扔去,不偏不倚扔进了火炉。
火炉燃起木盒,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明媚儿看着这一幕,嘴抿得紧紧的。
当景文帝的视线再次落在她身上时,她面色恢复如常。
“民间的野物还是少入口,免得吃坏了。”景文帝解释一句。
明媚儿紧绷的脊背微微放松些,还不等她回应,景文帝又道:
“你现在还不适宜要子嗣…”
“是,陛下。”
“陛下不喜欢,妾身以后不会再如此了。”
“……”
景文帝脱了外衫,仅着里衣,钻进锦被,一把搂过明媚儿的肩膀。
看着她在自己怀里,身子弱得像是一下就能捏死。
“储秀宫住得还顺心吗?”景文帝语气平平,像是随口一问。
整个东西六宫,说实话,储秀宫算是最杂乱无章的了。
毕竟储秀宫除了住册封的主子以外,有时还要充当新进宫秀女的临时居所。
人员和装饰上,都实属一般。
尤其是西偏殿,远不能和精心装饰过的钟粹宫主殿相比。
他当时把她放到这来,也是想磨磨她的性子,知道他当初给她那些已经是对她的荣宠了。
而这份荣宠,他随时都能收回,也随时都能给别人。
她不要,自然有人想要。
明媚儿神色不变回道:“陛下的安排,妾身很喜欢。”
景文帝莫名被噎了一下,想说的话都说不出来。
一时之间,竟然觉得拿她毫无办法。
软的她不吃,硬的也不吃,活像个滚刀肉。
而他偏偏还对她上瘾。
景文帝沉默良久。
帝王的面子让他很想拂袖而去,可他心里知道,若是再走,他和明媚儿之间的距离恐怕会越来越远。
“过了十五,挪你去永寿宫侧殿住,位分提到贵人。”
他幼时登基至今,已经十六年,还从不曾有什么想要得到的东西。
明媚儿算一样。
既然喜欢,那不妨顺着自己的心意行事。
“你喜食甜,到时仍让姜御厨跟着你。”
明媚儿微垂的睫毛颤抖一下,顺从道:“是,陛下。”
她话音还未落,景文帝的吻便已经落下。
这个吻毫无技巧,也不甚温柔,只有攻城略地的侵占。
景文帝把她压在身下,吻越来越深,手也四下游走。
他不喜明媚儿和他别扭、阳奉阴违、蒙骗他。
但更不喜明媚儿如今这幅诸事顺从的摸样,甚至从她的神色上都不好猜测她心中所想。
前者有时是假的,后者全是假的,让他憋闷。
更让他想起,她刚小产时患了心病那几个月。
明明近在咫尺,却像是远在天涯,随时都要死了一般安静、顺从、麻木。
只有肌肤之亲,才能让他重新掌控她。
明媚儿没有拒绝,也没有主动,只是跟着景文帝的动作,极其配合。
一场情事过去。
两个人的身体都得到舒缓,可景文帝的心更憋屈。
“前几日各国使臣来拜,都带了许多新鲜玩意儿,明日让小伍子带你去选几样。”景文帝道。
“多谢陛下,可妾身这里什么都不缺。”
明媚儿不想要景文帝的东西,平白惹后宫人注意。
景文帝搂着她的手微微紧两分,不容拒绝道:“明日辰时,小伍子过来。”
“是,陛下。”明媚儿鸦青色的睫毛遮住眸子,应下。
“……”
殿内一时安静下来,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
景文帝又呆了一盏茶的时候,便起身穿衣服离开。
明媚儿表面再顺从,可紧绷的身子告诉他,她一点都不自在。
他不想强人所难。
转瞬间,他回到永延殿。
汪公公正守在一旁,看见他回来,忙上前关好窗,为他解开大氅。
“陛下,陈选侍仍在候着。”汪公公提醒道。
景文帝后知后觉想起她来,又想起她十分像寮婉的摸样,只觉得头疼。
诚然,寮婉确实是京中才女,鲜少有能越过她的。
…寮婉与他曾在尚书房见过几次,私下也来往过两三次。
他们彼此确实有过好感,若不是寮成入狱,她也会进宫为妃。
可他对她的好感,远远达不到他能包容寮家之罪的程度。
早在她以自身生死来试图要挟他就范时,那点好感也烟消云散了。
况且,他也没有玩替身的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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