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志方的嗓子都喊破了,最后不得已,直接命令四个人下水,把陆砚捞上来。
陆砚被拖到船上时,唇色发白,双目紧闭,手上握成拳。
上岸后,蒋荣才发现他已经精疲力尽。
王志方焦头烂额,“陆砚,你能不能行行好,别吓我们,我年纪大了,心脏也不好。”
说着让人拿毛巾替他擦,又扶他上车换衣服。
陆砚缓缓睁眼,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将荣,“她受伤了?”
蒋荣一惊,这件事王志方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们不要说,一说就知道沈清宜肯定没了。
但陆砚太聪明了。
“直落点下去就是一块石头。”说着把手心摊开,“这支发夹是我妻子的,夹口断了,如果不是撞击了重物,它不会断。”
蒋荣想说,如果不是发生这种事,他会邀请这位陆工直接坐镇他们刑部做侦查。
王志方在一旁边疯狂的暗示,但蒋荣不想骗他,点了点头,“昨天河面飘有血迹。”
王志方抬头望天,闭眼。
陆砚突然轻笑了两声,“很好、很好!”
蒋荣被这突如其来的‘很好’弄得有点懵,“陆工,实在抱歉,是我们的失职,是我当时太过自信,没有考虑到水下有石头和暗流,以为自己一人就能找到,错过了合力搜救的时机。”
王志方捏了捏眉心,冲着他摆了摆手,“赶紧走,这里没你的事了。”
陆砚没有再说话,换好衣服坐好,“回去吧。”
车子开进研究院,两人一起回到办公室。
王志方想不明白他为什么非要回一趟办公室,直到他拿起电话瞬间明白了。
他看着陆砚此时明明虚弱得下一秒就能断气的样子,可拿起电话,那张嘴却是十分会告状,李昆、蒋荣还有那一队人员全告了。
说他们急于立功,罔顾人质处境,又说蒋荣武断自负,没有下达正确命令。
又分析当时的处境和地势,明明有最佳方案,整个营救队伍却草率行动,导致打草惊蛇,总之一句话下来,这些人都不配坐在自己的位置。
王志方整个人听得瑟瑟发抖。
陆砚放个电话,看了他一眼,“我要请假。”
王志方见没告他,舒了一口气,“请到什么时候?”
“请到清宜回来。”
王志方立即从椅子上弹跳起来,“陆砚,你这是想让我提前退休?”
陆砚看了他一眼,“你这是不相信清宜会早点回来?”
“不……不是,我马上加派人手去找。”
陆砚点了点头,十分肯定道:“她没有死。”
王志方也不敢问他怎么就这么肯定沈清宜没有死呢。
从昨天出事到现在,接近二十四小时,如果死了,尸体会浮上来,这句话,陆砚说不出口。
王志方现在不敢和他对着干,只能先应下,“我知道了。”
等过了这阵子,再把他哄回来。
陆砚放下电话,走出办公室,下楼回家,不允许任何人跟着。
王志方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他从昨天到现在,都没有合个眼,实在是累了,想回去休息,电话又响了,是李昆打来的。
“我们出警的整个部门都被警告记过处分了,不但没有立功,还被记大过一次,你说……你说……”
王志方没想到上面处理的结果这么快,连忙安抚,“你就先忍一忍吧,我马上要失业了。”
李昆突然心中平衡了,“怎么回事?”
“他要请假到沈清宜同志回来,我们所没了他,和别的研究院还有什么区别?你天天把蒋荣吹得天上有地下无的,说他办事牢靠,人聪明,你看现在一句话把陆砚惹恼了,全都没好果子吃。”王志方叹了一口气。
“蒋荣尽力了。”
“我知道了,忍一忍吧,发生这种事,谁也不好过。”王志方说到底还心疼陆砚和沈清宜。
陆砚回到家时,安安已经睡了,陆彩晴没有看电视,坐在沙发的客厅上专门等他。
“二哥,吃饭了吗?”
陆砚没有回她,直接去了沈清宜的房间。
他在沈清宜的桌前呆坐了好久,才慢慢把手摊开,看着掌心的夹子,又问,“为什么这么对我?”
良久,掌心重新收拢,额头抵在桌上,声音低哑,“清宜,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他此时整个身心像是被人凌迟刮骨一样难受,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理解了什么叫残忍。
好半天,陆彩晴端了一碗鸡蛋羹进来,“二哥吃点吧,安安临睡前还在喊爸爸呢。”
“放下吧。”
陆彩晴把碗放下,也不敢多说什么,转身把门掩上。
就在此时,安安房间里的电话铃声响了,陆砚猛然惊醒,连忙跑到安安的房间,一把将电话接起,急切道:“清宜!清宜!是我!是我!”
电话那头沉默好一会儿,才传来周寒的声音,“是我。”
陆砚的神情瞬间黯淡下去,整个人像是被人瞬间卸力,一言不发。
“今天报纸上报道的是沈清宜吗?”
“没别的事,我先挂了。”陆砚面无表情的说道。
“我会全城登报,重金悬赏,你明天哪也别去,等我过来。”周寒刚说完,电话就挂了。
陆砚一回头,就看到儿子坐在床头,瞪着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看着他。
陆砚走过去,一把将安安抱在怀里,抚摸着他的头,“安安早点睡。”
安安伸手抱住陆砚没有说话。
他听到院子里那些人的讨论了,但他和爸爸一样不相信。
既然没有找到,那她就一定还活着。
沈清宜努力地睁开眼睛,仍旧什么也看不见,难道现在还是晚上?她摸索着起身,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哥哥,这位小姐醒啦!”
“长得真好看啊。”
“咦,是瞎子?”
一个年轻姑娘发出一连串的感叹和问号?
沈清宜紧张地后退了两步,“这里是哪里?你是谁?”
“这里是军北军区的军事基地,你叫什么名字?”
“名字?”沈清宜想不起来了。
陈忆欣有些同情,“唉,不但是个瞎子还是傻子。”
“不许胡说,她只是大脑受到撞击,受了伤,暂时性失明和失忆。”一个温和的男人声音里带着些许的责备。
沈清宜摸了摸头,缠上了一圈纱布,顿时明白了,“是你们救了我?”
“哈哈!没傻,挺聪明的。”陈忆欣舒了一口气,随后又过去将她扶坐在床上,“还好我哥是医生,否则你小命不保。”
“谢谢。”沈清宜礼貌的说道。
“不用客气,今天还有哪里不舒服吗?”陈忆南一靠近,沈清宜就闻到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
“没有,就是头还有点晕。”说完之后沈清宜又补充道:“你们在哪里救的我?”
“京都。”
“京都离这儿远吗?”沈清宜问?
“一千多公里。”陈忆南的声音始终温和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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