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床区虽然前不久经历了那样一场惨烈的爆炸事件，但是才过去没有几日，便已经恢复如初。
从飞行器的舷窗边看过去，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夜色下的高楼依旧坚挺，充满秩序的悬街与廊桥交错。
一切像是森林，也像是海底。
万千蜉蝣带着光尘于其间并生。
周一虽然遭遇了一场刺杀，不过有惊无险，在整个时代都不可避免的打上了星渊科技的烙印的时候，他们这样的人，当然是很难死的。
除非像清沅基座区那样的大爆炸。
但纵使这样，那个叫做齐海的，亲近星渊科技的男人，最后也还是没有死成，如果不是陆三良在废墟里开的那一枪，大概整个东海又是一片动荡。
这个男人想着最近的一些事情，回过神来的时候，倒是隐约看见了一个人影似乎从下方的某条悬街上快速的走了过去。
只可惜等他定睛去看的时候，又似乎并没有出现过这样一个身影。
而且那个身影的速度似乎也过于迅速，好像只是一种故障错觉一般。
周一皱了皱半边眉，转头看向了自己的助手。
“到时候再帮我重新检查一下义体系统，看看是不是还有什么问题。”
昨晚的那一剑，虽然在木邯山的介入干扰下，只是擦着眉毛飞了过去，但是不可否认，进行了过载充能的一剑，在剑意接触网通向协议塔扩散延展下，产生的剑意场，还是让他的内部义体产生了一些或多或少的故障情况。
一旁的助手点了点头，在行程规划光幕的一侧记下来这件事情。
“陆三良最近怎么样？”
“木先生找过他一次，这段时间一直很安分.....”
助手在那里翻阅着星沫网络的信息，停顿了少许，似乎有些诧异。
“除了今天。”
周一倒是没有什么严肃的神色，只是平淡的说道：“今天怎么了？”
“他今天找了程栏，下午五点左右，程栏与一个叫做陈溪午的在临安巷会面，他们谈论了一些关于东海军区的事情。”
一些语音在飞行器的舱室里响起来。
......
“我会向东海军区申请一份通行许可协议，走星沫网络的通道。”
“这样有一个好处，就是直接了当的告诉他们，这是东海军区的事情。”
“他们大概率不会管，就算管，也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而且，清沅目前的主要掌控者，是蓬莱科技，他们那边大概会乐见于此——如果改革派的人真的占据了上风的话。”
“但其实我有些不明白，蓬莱科技的内部改革派这一次，为什么会突然这么激进。令人不解。”
“但这能够成为一种助力，自然是好事。”
.......
周一平静的听着，而后冷笑了一声，但只是冷笑，却没有什么举动。
毕竟。
程栏说的是事实。
在当前的局势之中。
他如果见得了光，便没人敢让他见不了光。
或许是因为剑意通行塔对于清沅基础信号产生了一些干扰的原因，飞行器在掠过墓床区某栋高楼的时候，倒是轻微颠簸了一下。
周一并没有在意，只是想了很久，而后让助手调出来了陈溪午的资料。
这个年轻人的资料贫瘠得可怜。
哪怕是星沫网络覆盖的现而今，所有的一切，都是从这个年轻人踏入清沅的那一刻开始。
在前面有些记载，但其实是来自陈溪午自己当初接受审讯时的自述。
包括来自岭南。
但他是不是真的来自岭南，这是无法考证的事情——夏林当初寻找过陈溪午的来历，只可惜无果而终，这一段同样录入了星沫网络的信息系统之中。
周一看了许久，眉头渐渐越皱越深，眸中渐渐有了一些不可思议的色彩。
“他用的是什么型号版本的义体？怎么这些东西都没有记录？”
不可否认，尽管星渊科技对于整个人间而言，好似一大片的夜色。
然而在东海这边，受制于军区与蓬莱科技，确实容易产生许多信息差。
这也是他们始终没有找到那只逃走的‘霭’的踪迹的原因。
助手开始在那里翻找起来，一直过了许久，惊咦了一声。
“他没有义体。是个素人。”
“那他怎么连接星沫网络？”
“通过城安局防暴服搭在的安全系统。城安局信息安全科这里有备份注释——神经信号无法同频，个人信息网络搭建失败。”
超频！
周一那一瞬间，脑海里便闪过了这样两个字眼。
“他的社交网络呢？”
“陆三良，夏林，夏四月，陆红绳，周星海。”
周一的脑海轰的一声炸开来。
骤然转头看向了那片肃冷沉寂的城市森林。
万千高楼林立。
不知道为什么，周一在那一瞬间，产生了一种自己正在穿越一片未知的迷雾的感觉。
“能够对他进行定位吗？”
“先前已经定位过，位置在城市安全局。”
周一在那一瞬间毛骨悚然。
这个时候了，陈溪午怎么还会在城市安全局呢？
“启动迫降程序，进行通行许可协议，紧急降落！”周一想着先前在这座城市里极为迅速地闪过的那道黑影，产生了一种莫大的惶恐。
机械化时代的底气，有时候总会在面对一些古老却未知东西的时候，变得苍白起来。
身旁的助手将搭载在空轨司管理平台的智能行驶程序终止，转为手动操控。
但下一刻，他便震惊地发现，整架飞行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失去了控制。
转头看向舷窗外。
二人这才发现，飞行器早已经偏离了原有的轨道，正在穿梭着那些高楼罅隙，向着下层边缘的某块区域而去。
周一深吸了一口气，冷静下来。
“强制解锁空轨司管理权限。进行独立运行操作。”
他怀疑空轨司的人也参与进来了。
但很快，助手的声音便带了些颤音传来。
“不行，已经进入了粘滞状态，无法解除。”
“联系木邯山！”
“舱室与星沫网络中断，无法进行主动联系！”
周一深吸了一口气，似乎终于想到了什么，目光灼灼的看向助手。
“现在在什么轨道上面？”
“暂时还在中轨区域。”
周一看向了那些隐隐约约绕着弧线穿梭在高楼间的航线轨迹。
“破窗跳下去，舱室网络被屏蔽，不可能整个清沅的网络都会中断，在坠落的空中进行紧急联系。”
助手回头惊恐的看着周一。
哪怕是中轨，这也是两三千米的高度，这种高度坠落下去，哪怕是义体机械，也会摔得粉碎。
周一只是冷静地说着。
“坠落的时候记得上传自己的神经信号备份。”
助手明白了过来，咬了咬牙，打开了紧急破壁装置，砸开舷窗，而后纵身一跃，向着下方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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