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鲜活的生命,怎能轻易让其葬身火海?
更何况,此刻火势尚在控制范围之内,值得一试,哪怕是微乎其微的希望。
姜美君双手稳稳地提起那沉重的木桶,桶中水波轻晃,映出他坚毅不屈的面容。
他深深吸了口气,仿佛是在汲取周遭最后的一丝勇气。
随后毫不犹豫地将冰凉的水倾泻而下,自头顶淋漓而下,直至双脚。
每一滴水珠都在他炽热的肌肤上炸裂,带来一丝短暂却宝贵的清凉。
这不仅是对自己的洗礼,更是一份赴汤蹈火前的决绝誓言。
“救命啊,救命!”
袁婉的声音穿透浓烟,带着绝望与微弱的希望,宛如一根救命稻草,紧紧抓住了姜美君的心。
他的心脏猛地一跳,随即是难以言喻的喜悦如潮水般涌来——她还活着!
“袁婉,坚持住!我来了!”
姜美君用湿布紧紧捂住口鼻,阻挡着窒息的烟雾。
声音虽被阻隔,却依然饱含力量与坚定,响彻火海。
每一步的迈进,都是对生死的挑战,火舌肆虐。
企图吞噬一切,但他的意志稳如磐石,不可动摇。
在熊熊烈焰中穿行,姜美君终于来到了水井边。
那一抹绿意如同生命的灯塔,给予人无限希望。
只见袁婉,那个往日活泼的身影,如今一瘸一拐。
趴在井沿,身上满是尘土与烟灰,乌黑的面庞下,唯有那双眼睛闪烁着求生的光芒。
她的腿似乎被倒塌的梁木死死压住,痛苦与绝望在她的眼中交织。
但见到姜美君的那一刻,又燃起了生的火花。
姜美君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坚决,他没有丝毫犹豫。
迅速将袁婉扛起,仿佛肩上扛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整个世界的重量。
他向着相对安全的墙边奔去,火势虽减弱。
但热浪依旧逼人,每一次呼吸都是炙热的考验。
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他们必须活下去!
幸运之神似乎在关键时刻对他们露出了微笑,那辆孤独停靠在墙下的独轮车,如同天降救星。
姜美君小心翼翼地扶着袁婉爬上车,当袁婉坐在墙头的那一刻。
外面的世界仿佛在一瞬间明亮了起来,人群如潮水般涌入。
有力的臂膀稳稳接住了从地狱逃出的天使。
紧随其后,姜美君也借助众人的帮助脱离了火海的囚笼。
空气中弥漫着焦土的味道,与新生的氧气混杂,让人既窒息又感到无比清新。
“我的女儿!”
赵氏那撕心裂肺的呼喊划破天际,她奔向袁婉。
紧紧搂住,泪水与汗水交融,所有的恐惧与担忧在此刻化作了无尽的感激与心疼。
有人迅速提来冷水,为他们冲洗,试图减缓烧伤带来的痛苦。
姜美君此刻才感觉到,小腿和手臂上传来的灼烧感。
仿佛千万根针在同时刺入肌肤,疼痛让他不自觉地抽搐,但他强忍着,不愿让关心他的人更加担忧。
草济堂的一切,那曾充满药香与生机的地方,如今只余下灰烬。
所幸,镇上的另一位大夫携带着满满的药箱匆忙赶来,给这绝望的景象带来了一线光明。
正当众人以为一切都将渐渐好转时,赵氏的尖叫声再次撕裂了这份脆弱的平静。
袁婉的脸,那本该青春洋溢的面庞。
此刻却因一块触目惊心的灼痕而变得不再完美。
它像一个烙印,无声诉说着刚才的生死劫难。
袁婉的手指轻轻颤抖地触摸着那块灼痕,恐惧与疼痛交织。
让她无法自制地全身颤抖,眼中满是不敢置信与无助。
四周的视线汇聚于此,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沉默。
每个人的心中都不免为这个正值花季的少女惋惜。
美貌受损,对于一个少女而言,无疑是沉重的打击。
“不,不会的……”
袁婉呢喃着,不敢相信地看着四周寻求确认,那份对未知的恐惧,让她迫切需要一面镜子来确认自己是否还能找回昔日的容颜。
赵氏近乎失控地拽住白耀光,眼中满是恳求,白耀光作为医者,立刻展现出其专业与冷静,与华大夫并肩作战,全力以赴投入治疗之中。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坚定与温柔,仿佛在无声地承诺——他们会竭尽全力。
“她会好的,对吗?不会留下疤痕吧?”
赵氏的声音里满是焦虑与期待,紧盯着白耀光,渴望从他口中得到一丝安慰。
白耀光脸色凝重,嘴唇紧抿。
他知道在这个时刻任何言语都显得苍白无力,唯有行动才能给予真正的答案。
面对赵氏的催促,他深吸一口气,准备开口。
心中盘算着如何将真相以最温柔的方式告知。
白耀光的眉头轻轻皱起,眼中闪过一丝忧虑,他轻声说道:“恐怕是烫伤,而且伤口颇深,留下疤痕的可能性极大。”
这话似一把重锤,敲碎了在场人的心。
袁婉闻言,如遭雷击,双腿一软,瘫坐在地。
泪水如决堤般涌出,难以接受这残酷的现实。
她的世界似乎在这一刻黯淡无光,所有的希望与美好瞬间破灭。
赵氏则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那声音中包含了作为一个母亲深深的无助与绝望。
她紧紧抱住女儿,仿佛要以自己的怀抱为孩子抵挡一切痛苦与不幸。
周围的邻里见状,纷纷上前安抚这对泪眼婆娑的母女。
他们的话语虽带着温暖与鼓励,说着“伤虽重,幸而性命无碍”,却无法完全驱散母女心头的阴霾。
姜美君忍着剧痛,坚强地处理好自己的伤口,每一步都如踏在刀尖上,但她仍坚持着,一步步缓缓迈向家的方向。
那身影,在夕阳的余晖下显得格外坚韧,却又令人心疼。
袁婉母女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之中,竟忘了向这位救命恩人表达最起码的感激。
她们的眼泪为自己的遭遇而流,却忽略了姜美君正默默承受着因她们而起的巨大痛苦,连一句感谢或对其伤势的关切之词都未曾出口。
次日,卫褚与卫晖匆匆返回满姑镇,当他们目睹母亲姜美君那条缠满绷带的伤腿时,心中五味杂陈,眼眶不禁泛红,满是心疼与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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