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前,城东王秀才死在了家里。”
“他还挺年轻的,约莫也就三十岁上下。”
“听说之前也没什么大病,但人嘛,生老病死都是常态,我们也没人在意。”
“后来诡异的事情就发生了,原本王家给王秀才出殡,棺材放在院子里祭拜,等头七过了就去下葬。可头七一过,王秀才的身体竟然不翼而飞了。”
“后来他的尸体是在哪儿发现的呢,在他隔壁家的猪圈里。”
“发现的时候猪已经将王秀才的尸体吃得差不多了,骨头都露了出来,眼睛啊什么的都啃没了,据说当天他们家的猪拉屎,还拉出了一坨头发和一根手指头上的白骨。王秀才的媳妇一看就晕了过去。”
“隔壁家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时候,直呼晦气。原本两家关系还算不错,就因为出了这个事情,闹僵了。”
“王秀才的家人说是隔壁偷了王秀才的尸体来喂猪,隔壁的人家呢,又说是王秀才的家人看他们过得太好嫉妒,故意把王秀才的尸体弄到他们家里招晦气。反正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百里辛圆润白皙的指腹放在茶杯沿上,随意地划过杯沿,“那到底是谁的问题?”
春桃:“不知道啊,到现在都说不清楚。现在看来,应该是妖邪作祟,可那时候大家都不知道。”
百里辛:“王秀才的尸体已经被啃咬成那样,后来怎么处理的?”
春桃:“还能怎么处理,王秀才是个文人,生前就好面子。王秀才的媳妇倒是想告官,但王秀才的老娘不让,说王秀才如果泉下有知,知道自己死后尸体啃咬的事情被弄得人尽皆知,一定会死不瞑目的。”
“王秀才的媳妇也没办法,就这么草草地将王秀才那副破烂身体卷起来塞进了棺材里,埋在了后山。不过咱就是说,青城镇也就这么大,一有点风吹草动就传遍了,这事儿在我们青城镇也不是什么秘密,我们嘴上虽然不说,但都知道。”
“结果后来不知道谁传的风言风语,最后就变成了是王秀才的媳妇对不起王秀才,把王秀才气死了。也是他媳妇把尸体扔到隔壁的猪圈里的,就是因为她偷汉子的事情是隔壁那家告诉王秀才的,所以才遭到了王秀才媳妇的报复。”
“要说王秀才媳妇也是个刚烈性子,知道这种风言风语后最开始先是怒斥众人,后来她越是这样,周围的闲言碎语就越是多。最主要的是她的公婆,也信了这些传闻。”
“最后王秀才媳妇气不过,投河自尽了。”
“她自尽那天,穿着一身红衣,涂着大红唇,就连指甲也用花汁染成了红色。”
“王秀才一家前后不过几日,先后没了两个人,她公婆也变得有些疯疯癫癫,说话语无伦次。”
“红衣自尽,您应该也明白是什么意思。这是含着怨气死的啊,后来那些说闲话的人怕遭到报复,也就不敢再说什么。”
“再后来就听说,这些闲言碎语是隔壁故意放出去的,就是因为王秀才的媳妇当初想要告官,那家人气不过,编了一堆混话来侮辱人家清清白白的娘子。”
“镇子里的人又开始对着那家邻居指指点点,说是他们害得王秀才一家家破人亡。现在这一家人整日躲在家里,也不敢出来见人。”
“问题就从王秀才的尸体离奇移动开始,后来他媳妇跳水,打那儿之后,青城镇就不太平了。”
“你说人死本来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可怪就怪在这些尸体死后会移动。本来前一天是在家里躺着,第二天就发现躺在大街上。躺在大街上还算好的,有的还被发现出现在别人的家里,就和王秀才当初一样。人们这才知道,原来王秀才尸体移动的事情是邪祟所为,根本就不是人为的。”
“王秀才的媳妇冤枉了邻居,邻居也冤枉了王秀才一家。哎,真是可惜了,本来两家是多好的邻居,怎么就没了呢。”
百里辛和梵迦互相看了一眼,百里辛问道:“王秀才的媳妇是在什么地方自尽的?这条路尽头的桥上吗?”
他早晨看到的红衣白伞,会不会就是王秀才媳妇的鬼魂?
春桃:“是在那条河上,但不是在那个桥上。”
百里辛:“她当时死了之后,后事是谁办的?”
“说到这里我就替这位夫人不值,”春桃叹了口气,“有人看到她自尽,但是人们没找到她的尸体。”
百里辛有些惊讶:“下河去找了吗?到现在还没找到?”
那不是和今天早晨的情况一样吗?那个红衣白伞跳河,跳河后护卫下河去捞人,根本没找到了人。
春桃认真点了点头:对,一直没找到。”
百里辛:“你刚才说,王秀才一家在城东?那个地方是不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才会变成这样?怎么会从王秀才开始呢?这青城镇这么多人,也没见黄员外、李秀才、林县令这样,怎么单单就是王秀才呢?”
春桃:“哎哟,我的老天,您说归说,咱可不敢带上林县令。这可是我们青城镇的父母官,我们这小本买卖,可得罪不起人家。不过您有一点还真说对了,王秀才四个月前上京赶考,回来后就有些神神叨叨的。当时有同行的人说,王秀才之前躲雨的时候曾经在城外的废弃宅子里住过几个晚上。说不定他就是在那个地方把脏东西带了回来。”
百里辛:“城外废弃宅子?莫不是狐仙儿女鬼之类的?”
说着百里辛饶有兴致地眨了眨眼睛,“莫非是有一段什么艳遇不成?”
坐在他身边的和尚抿了抿唇角,手里的法杖轻轻敲了敲地面,百里辛瞬间就觉得脑壳一疼。
“哎呦”,他揉了揉脑袋,暗暗瞪了和尚一眼。
和尚脸不红心不跳,正襟危坐、目不斜视,“那个废旧宅子,在什么地方?”
春桃难道听到和尚开口,顿时愣了一下。
片刻后才脸颊微微一红,有些羞赧地用眼尾瞧着和尚,风情万种道:“大师,您这声音,真好听,您一说话,春桃身子都快要酥了。”
百里辛瞬间正襟危坐,身体往前一倾,挡住了春桃勾人的眼睛,“你可别瞎看,大师可是真大师,坐怀不乱。”
这是我男人,谁都不能看!
春桃笑着收起来目光,“我就瞧瞧,还能少块肉不成?瞧公子您护食的模样,啧啧啧,真酸。”
百里辛:“……”
我特么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儿找事儿,才会拉着和尚来青楼吧?
春桃:“那宅子也好找,从清晨镇东门出去之后一直往前走,就能路过青城山,青城山的山脚那里就有个破宅子,你们一准儿保能找到。”
“那宅子就在青城山?不是说青城派庇佑青城山和青城镇吗,怎么青城山里还有妖怪呢?”
这合理吗?
春桃:“所以才只是传闻嘛,这嘴里多说一句话又不会少块肉,我们也只是听说,你们就当这是戏文,听了就图一乐呵。”
“公子,大师,茶都快凉了,您二位不喝吗?”
百里辛低下头,这才发现冒着热气腾腾的茶杯早就没了热气。
他端起茶杯,嘴唇刚抿了一口茶水,脑海中立刻想起了系统提示音。
【叮!警告,检测到茶杯中有迷药成分。毒抗性被动技能开启,已为玩家自动清理毒素。】
【叮!友情提示,检测到茶杯中有媚药成分,该成分不属于毒类,无法清除,请玩家谨慎服用。】
百里辛准备喝茶的动作微微一顿。
他眼睛朝着春桃扫了一眼,就见春桃身体微绷,紧张且急切地看着自己。
百里辛又看了身边的梵迦一眼,梵迦若无其事地端起茶杯,静静喝着,似乎是没有察觉到里面的成分。
他喝了,那是不是意味着……
百里辛只是看了梵迦一眼,立刻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春桃原本紧张的手这才放松了些,喝了是喝了,但一杯里面的药量太少了,还得再喝一点才行。
她正准备端起茶杯继续给两人倒茶,结果茶壶刚刚被举起来,就被一个强有力的力道直接夺了过去。
百里辛抢过茶杯,立刻就给身边的梵迦倒满,“大师,我尝着这碧螺春的口感极佳,你再来点。”
说着,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然后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和尚见状,深深看了青年一眼,也端起茶杯斯斯文文地喝了起来。
等和尚一杯茶水下肚,百里辛又续上了。
这倒茶速度,春桃看了都直呼内行。
看着兀自喝着茶的两人,另外被闲在一旁的春桃和夏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脸懵逼。
这,她们俩现在是不是多少没什么存在感?
这水喝得好啊,几杯下肚,不就成了?!
春桃这么一想,眼睛又一次暗暗落到了和尚身上。
这和尚虽然五官一般,但气质真不错,声音也很有磁性。
她还是第一次吃唐僧肉,真不知道这么有磁性的声音,一会儿在床上是怎么样的。
好激动。
“你们两个,给我出去,我和大师有些话要单独谈谈,不叫你们你不要进来!”春桃还在做梦呢,忽然被一道有些冷厉的声音将思绪拉回了现实。
她心跳了一下,下意识抬头去看,就见旁边的浊世贵公子脸色不悦地斜睨着自己,带着浓浓的敌意。
春桃吓了一跳,她赶紧站起来,和夏荷对视一眼后扬着职业假笑开口,“那我们两个就先出去,您二位如果有什么需要,尽管叫我们就是,我们就在外面。”
“别在外面,”百里辛盯着春桃离开的背影冷冷道,“走远一点,我怕你们会偷听。我和大师说的可是关乎世间的大事,天机不可泄露。”
春桃和夏荷对视一眼,春桃毕恭毕敬道:“好的,客人,您二位慢用。”
说完,她们就走出了房门,临走前还不忘帮两人将房门带上。
两人走出去后并没有真的离开,而是站到了门边。
春桃朝着门框看了一眼,原本巧笑倩兮的脸瞬间一变,冷了下去。
两人势在必得地朝着里面看了一眼,春桃发出一声冷笑。
那药可是他们青楼专用的,就算是贞洁烈女用了,都要找头牛才能了事,他们刚才还喝了那么多。
别看你们现在这么嚣张,等下有你们求我们的时候。
哈哈哈哈。
春桃笑了一声,正准备和夏荷偷偷说点什么,一个东西忽然从纸糊的门框中飞了出去,正好落在两人中间。
“呯”的一声,有什么飞溅开来。
春桃和夏荷下意识向后躲了一下,春桃往地上一看,是一个酒盅。
酒盅已经碎了一地,碎片散乱在她们的脚下。
“滚开,别再让我说第三遍!”
那个少爷的声音冷冷从里面传来,春桃下意识透过破开的纸窗户口子往里面看,目光正好和少爷威胁的眼神对视。
她瞬间收起目光,赶紧拉着夏荷下了楼。
下楼之后,嬷嬷拦住了她们:“你们怎么下来了?”
春桃:“那个小少爷把我们赶了出来。”
“赶了出来?”嬷嬷皱了皱眉头,“那事情有没有办成啊?”
春桃立刻扬起下巴,“嬷嬷,我办事,你放心。刚才我们出来的时候他们就喝上了,估计再过一会儿药效就发作了,到那时我们再进去,神不知鬼不觉。”
嬷嬷听后脸上大喜,“好,好,办得好啊,这事儿要是办成了,以后我们楼里可就真的不愁客人了。”
夏荷还有些担心:“嬷嬷,我们这么办成吗?万一那个小公子是个有头有脸的人家。”
“有头有脸的人家?”嬷嬷瞪了夏荷一眼,“我看你是傻了吧,谁家有头有脸的小少爷会去出家?出家不是被家里赶出来,就是家道中落。他们没有办法,才会遁入空门。越是这样的人家,越是没有依靠,我看人准着呢。我们楼如果能把那个小美人拿下,还愁没有客人?门槛都能踏平好吗?”
嬷嬷都这么说了,夏荷也就不好再说什么,只是认真点了点头,默默站到了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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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百里辛又给梵迦倒了一杯茶水,“大师,这茶水不错吧?”
梵迦默默点了点头。
百里辛眼睛微亮,“不错您就多喝点,这可是我花了钱的,不能浪费了。”
赶紧喝完,赶紧药效发作。
我还等着办正事儿呢。
梵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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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播间。
【咳咳咳,从辛神的表现以及眼神来看,我猜茶里边有东西。】
【辛神那目光,想挨撞的眼神藏不住啊。】
【嘻嘻嘻。】
【只可惜,快乐永远只属于他们两个,我们甚至不能看现场直播,只能脑补。】
【我们的脑补还仅限于在这个游戏大厅里边,等我们从游戏大厅离开,就什么都不记得了。不记得辛神,不记得他们两个爱情的样子,呜呜呜,我一定要每一个副本都追。嗑死!】
【我就喜欢看辛神这样,又装模作样,又想挨撞的样子。】
【笑死,这家青楼竟然还想让辛神接客?他们怎么敢的?不怕辛神把这房子给掀了吗?】
【辛神顶多是掀房子,大佬就不一定了,大佬有可能干脆把这里夷为平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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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壶茶进肚,百里辛随手将茶壶扔在了一旁,耐心等着药效发作。
他朝着门口看了一眼,从这里看,门口上刚好有个破洞。
这破洞可是能看到里边的,和尚是他一个人的,等下的好春光怎么能让你们看了去,这便宜可不能让你们占。
他略一思忖,站起身握住了梵迦的法杖就往里边走,“大师,我有些话想跟你说,我们往里面走走,门口有个破洞,我怕被人偷偷看了去。”
梵迦看着老老实实待在百里辛手心里的法杖皱了皱眉。
他是金刚不坏之身,也是莲花之躯。
他原本是天上的一朵金莲,被佛祖点化后进入凡间修行佛法。
因为他的莲花之身缘故,他可以百毒不侵,所以即便知道碧螺春里下了药,他也并不惧怕。
只是这个狐狸精的表现着实耐人寻味。
看他斟水倒茶的积极模样,怕不是早就知道里面下了药吧?
知道里边下了药还一个劲儿给自己倒茶,意欲何为?
虽然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但从那张狡黠的脸来看,肯定没安什么好心。
这么坏心眼的狐狸精,法杖竟然就这么接纳他了?
他这法杖该不会坏了吧?
改天找个人试试。
梵迦思忖两秒,站起身来跟着百里辛走进了帘子后面的里屋。
他想弄清楚,这个狐狸精到底想干嘛。
直到两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帘子后面,百里辛才停下了脚步。
他转过身,两只手抱着法杖,好整以暇地打量着面前的和尚,“大师,你有没有觉得身体哪里不舒服?”
梵迦揉了揉太阳穴。
哎,脑壳有点疼,这个狐狸精果然知道药里下了东西。
他该不会是想用那些药迷晕自己,然后偷自己的法杖吧?
还是说妖就是妖,它因为族人被杀早已心生邪念,打算暗害自己,吸收自己的修为?
梵迦看了看对面几乎可以用“柔弱不能自理”的狐狸精一眼,脑壳更疼了。
要不要告诉他,最好别这么干?
他有金身加持,对他有什么恶念的邪祟一旦靠近,就会受到反噬。
百里辛看着梵迦揉眉心的样子,本来就璀璨的眼睛猛然一亮。
他揉眉心了。
要开始了吗?
他是不是马上就要晕倒了?
百里辛不着痕迹地朝旁边移动了一下,瞬间将怀里沉甸甸的法杖随手扔在了身旁的软榻上。
找个好位置,然后自然地接住和尚。
再假装承受不住对方的力道,顺势倒在床上。
简直完美!
不愧是我!
法杖摔在榻上,立刻发出了一声低吟。
委屈。
梵迦看着被随手扔在一旁的法器,头更疼了。
这么不爱惜法器?那看来目标就是自己了。
梵迦默默叹息一声。
他好像还以为自己做得很高明,以为自己没有发现他在悄悄朝着自己靠近。
这怕不是一只傻狐狸吧。
百里辛眼睛灼灼地盯着和尚,期待他赶紧药效发作。
就在他又旁边走了一步的时候,百里辛忽然觉得有一团无名火从自己的肚脐眼位置往四处蔓延。
该不会是他的药效发作了吧?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啊。
本来想美救英雄,但反过来英雄救美也不错。
反正等会儿他们两个药效都发作,五十步笑百步,谁也没什么理不是?
梵迦站在原地,暗暗观察着对面的狐狸精,就见对面的狐狸精忽然朝着自己冲了过来。
他表情倏然绷紧。
还是要来了吗?
这狐狸精该不会被弹飞出去吧?
他这么想着,对面的狐狸精已经到了跟前。
梵迦有些不忍直视,缓缓闭上眼睛,默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下一秒,他就觉得自己的怀里多了一个温热的触感。
有些意外地睁开眼,梵迦没有看到预料中的狐狸被弹飞的画面,反而是看到青年紧紧抱着自己,脸颊红扑扑的,眼睛也朦胧如水雾。
梵迦愣住。
有什么东西好像勾了他的腿一下。
疑惑地低头一看,一条硕大的漂亮红尾巴就这么像一条蛇一样卷住了他的腿。
接着,一条尾巴分成了三条尾巴。三条尾巴,两条各自伸进了自己的袈裟中,卷住了自己的腿,另一条尾巴则是卷住了自己的腰。
梵迦:“你不会中了药效了吧?”
不是吧,一只狐狸精,竟然会中这种药?
回应他的,是更加亲密的接触。
尾巴尖若有似无地勾着脚踝,拨来拨去。
隔着衣物,梵迦隐约间能感受到几根毛茸茸钻进衣物交错编织的缝隙中,扎到了自己的皮肤。
但那触感又极为柔软,碰到后颇有几分隔靴搔痒的感觉。
梵迦皱了皱眉,“狐狸。”
眼神迷迷瞪瞪的青年听到呼唤,茫然地扬起头。
就见梵迦食指中指并拢,指尖微微泛着金光伸了过去。
百里辛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自己的眉心一热,下一秒,他视线里能够看到的东西忽然发生了变化。
原本只比自己高半头多的和尚身体陡然变大,越来越高。
不!
不对,不是和尚变大了,而是自己在快速缩小!
百里辛刚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他就听到了衣物坠地声音。
眼前的物品忽然被厚重的衣物覆盖,原本明亮的视野瞬间一片漆黑。
他用手摸了一下脸,脸毛茸茸的,手也毛茸茸的。
手?他连手都不配拥有,他现在只有爪爪!
不出意外的话,他应该是变回了狐狸!
好极了!
不愧是你,帝迦!
你很好。
头顶的衣服被人拨弄开,下一秒一只宽大的手掌伸了进来,拎着百里辛的后颈就这么轻轻松松把百里辛提了起来。
百里辛四脚悬空,呆滞地和对面的男人大眼瞪小眼。
和尚眉心朱砂痣在烛火下熠熠生辉,他轻咳一声,“变成兽身,应该可以缓解一下药效,你现在是不是好了?”
原来刚才青年一个劲儿地靠近自己,是因为中了药。
是自己修为不够,竟还冤枉了狐狸精。
“嗷呜!”狐狸鼓了股腮帮子,气愤地四肢并用在半空中扑棱了几下,却无济于事。
身后的大尾巴炸开,好像一朵芦苇荡中炸开花的芦苇。
“你生性纯良,不知道人间险恶,”梵迦那双佛子目注视着面前的狐狸,他从地上捡起对方的衣服收进怀里,又将狐狸放在衣服上面,这才拿起软榻上的法杖,“你来这里打听消息,自以为是按照人类的规矩来,却不知道这里的人早就盯上你,准备把你留在这里接客。”
“今天这一遭,也算是给你上了一课,”和尚略带薄茧的手轻轻抚摸着狐狸的脑袋,“阿弥陀佛,我带你离开这里吧。”
说罢,只听法杖金环碰撞,百里辛就见自己被一团花朵包裹。
下一秒,他的身体被无数花瓣裹挟着飞到了天空之上。
百里辛朝着下面看了一眼,万物皆在他脚下。
青山绿水,河畔垂柳,长街小路,青砖黛瓦。
鼻尖萦绕着沁人的莲花香,在这莲花香味中,盘踞在他内心中的燥热渐渐散去,百里辛之觉得浑身说不出来的舒畅。
脑袋昏昏沉沉的,他恍惚间感觉自己跨越了山河大海,又在云间飞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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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播间。
【看到辛神投怀送抱的时候,我心里叫了一声好。看到大师把辛神打回原形的时候,我笑了。现在看到莲花带着辛神到处飞,我才知道小丑竟是我自己。慕了。】
【呜呜呜,我也想有一个这样的老攻。】
【有一说一,这个副本的老攻,好温柔。】
【说起来,你们是不是忘了这个副本还有一个“老攻”?就是青城派长老。】
【那个啊,那个绝对不是“老攻”。你问我为什么这么确定?因为我跟着辛神磕糖,辛神和谁亲密,谁就是老攻。跟着辛神,准没错。】
【你们怎么这么肯定百里辛就一定找对人了?万一他只是移情别恋了呢?】
【移情别恋?谁?辛神?谁移情别恋,我都不相信辛神会移情别恋,如果辛神会移情别恋的话,早就移情别恋了,我们还会磕这么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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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该醒醒了。”
百里辛是被一阵敲门声吵醒的,他睁开眼盯着头顶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床顶看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里是哪里。
梵迦竟然把自己送回了林县令的家里。
他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昨天穿的衣服已经被整齐叠好放在了床边。
自己的身上穿着白色的里衣,但自己变身成人的时候不是果着的吗?所以,难道是老攻帮自己穿好的?
啧啧啧,闷骚和尚。
因为衣服是男装,百里辛现在扮演的又是“夫人”,所以百里辛抓起衣服就藏在了背包里。
外面的敲门声又响了几声,百里辛从床上起来后回道:“我起来了,有事吗,嬷嬷。”
瘦嬷嬷站在外面,朝着身边的两个侍女看了一眼,才又继续开口,“天也不早了,我就是想看看您起来没有。您不是病了吗,所以想来问问,您早饭是想在外面一块吃,还是自己在房间里吃?那个,今天是第二天,还需要拜见一下家母。”
外面天已经亮了,太阳照下来,将几道影子打在了窗纸上。
百里辛通过影子,差不多能猜到外面站着几个人。
嬷嬷当着两人面的时候只会称呼自己为“仙姑”,现在叫自己“夫人”,肯定是身边还有别人,这会儿还又问自己吃不吃饭,估摸着是林县令差人来问的。
百里辛顿了顿,轻咳一声掐着嗓子开口:“嬷嬷,咳咳,老爷是不是在等着了?嬷嬷等我,我这就穿衣,今日是我嫁入家中的第二日,怎么能在第二日就怠慢了老爷。咳咳咳。”
瘦嬷嬷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身后站着的林县令。
百里辛话音刚落,门就被人从外面轻轻推开。
接着林县令火急火燎走到他面前,一把握住了百里辛的手:“夫人,你受苦了!”
“自己明明病得这么严重,还要陪我吃饭。都是为夫不好,应该是为夫陪你吃饭才对啊。”
百里辛侧过头咳嗽了一声:“可是,家母那里……”
“别担心,”林县令满脸怜惜,“家母那边由我来说,你安心养病就好。”
百里辛错开林县令看了外面一眼,就见瘦嬷嬷身边站着两个人。
正是大姨娘和小蝶,大姨娘脸色还有些白,看起来弱不禁风的模样。
小蝶搀扶着大姨娘,静静站在外面。
注意到百里辛的目光,大姨娘隔着老远虚虚拜了一礼,“倩……儿见过夫人,我今早是特意来向夫人请安的。”
小蝶站在一旁,表情也没有了最开始的倨傲,她低着头,十分卑微地开口,“小蝶见过夫人。”
百里辛牵动嘴角,脸上瞬间露出了白莲般圣洁无害的微笑,“姐姐快请起,您年长我这么多岁,我怎敢受姐姐一礼。”
“老爷,”说完,他看向林县令,“我昨儿个醒了后也想了很对,昨晚更是彻夜未眠。昨晚那事儿,原本我也有错。”
“倩儿姐姐与老爷情投意合这么多年,你们感情深厚、伉俪情深,这本就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做到的。我虽然是您的正妻,堂堂正正从正门迎进来的,但感情之事和名分无关,是讲究先来后到的。”
“我换位思考一下,若我和老爷相伴相守了那么多年,忽然有个人横插进来要抢走老爷您,我心里也不舒坦。这么一想,我忽然就理解姐姐为什么要这么做了。”
“老爷,姐姐,你们放心,我不会破坏你们感情的。”表情苍白的女人露出破碎的笑容,“老爷,你且信我一回,我定然不会是那戏文里说的那种容不得其他女人的妒妇。看到有人如此珍爱老爷,我比自己见到老爷还要开心。”
林县令听后满脸感动,握住百里辛的手越发用力,指尖都跟着颤抖,一连说了“好,好,好”三个好才沉声道:“我林某人这才算是捡到宝贝了,万万没想到,夫人你不仅貌美,心地还如此善良。”
站在门口的大姨娘和小蝶听了,脸上青紫交加。
这个夫人,有点东西。
句句都似乎在为她开脱,句句把屎盆子往她头上扣,一扣一个准。
自己还不能说什么,若是现在反驳,定然会被老爷扣上一顶“妒妇”的帽子。
该死,宅斗她竟然就这么败给了一个刚进门一天的黄毛丫头?
大姨娘暗暗瞪了百里辛一眼,又很快垂下了眼睛。
百里辛朝着门口的大姨娘扫了一眼,自然地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老爷,既然家母在,昨日为何不拜堂成亲?我竟不知家中还有家母,实在不该。”
一句话,轻飘飘提到了昨天的“拜堂成亲”,林县令忽然有些羞愧地低下头,“夫人,昨日我公务繁忙,没有及时回来,让你一个人进门,还没有拜堂,害你别人说闲话,都是为夫考虑不周。你放心,我一定为你补上!”
百里辛笑得越发真诚:“老爷是为了百姓才如此操劳,我怎么会如此不懂事呢?我知道老爷不易,老爷不必多虑,我知道你心里有我就够了,拜堂都只是世俗看法而已,我不在乎。”
补上拜堂?大可不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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