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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枳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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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天才少女
(手机请访问 m.duxs8.com); 青石街道两旁有不少商铺,虽说装修并不十分华丽、宽敞,但也足够干净、整洁。

商铺中时不时传出愉悦谈话的声音,大声询价的声音,自然还有不少熟识之间见面寒暄的对话。

“哟,老李头,听说你婆娘新画了一个织布图案,很受城里那些富家夫人喜欢啊,可是发财了?”一个肩挑双担的老汉正打算收摊回家吃碗热腾腾的面条,见迎面走来一个挺着大肚,步伐缓慢的五旬老汉,扯着嗓子打着招呼。

来人看清了草帽下写满了皱纹的脸庞,抚着肚子大笑回应:“哪能啊,不过多卖了几匹布,那些富家夫人,整日里没事做,也就是图个新鲜,过几日就不值钱咯。”大肚老汉不禁想到这几日的银钱收入,咧嘴笑道:“你今日生意怎么样,卖出去几双鞋?可有个几十双?”

“嘿!哪能啊!”草帽老汉一手撩起挂在脖子上的布巾,擦了擦脑门留下来的汗,“我老伴一天也做不了几十双鞋啊。听说你要在城里开一家布行,打算自己做掌柜的了?这日子当真是越过越好了啊。”

“这不是儿子大了要娶亲嘛,一直也没什么趁手的活计,也不能像大女儿一样帮着她老子娘绣布,总得留个吃饭的活计给他过日子啊。”

“嘿!可不是嘛,这一天天的还不是为了让小的能过的好些,少吃些苦头……”草帽老汉同样心中感慨,他生了两个女儿,如今都在家中纳鞋底做鞋,想着一起长大的老李头如今靠卖布赚了钱,就要有自己的铺子了,心中五味杂陈,也不愿多说了,嚷着得回家吃饭了,这才分手告别。

落霞镇的土地决定了镇民们无法靠农业生存,但商业的发展同样能保证他们可以靠物品买卖同其它城镇交换粮资。

谷姓少女望着周围的行人、车马,不自觉叹了口气,原本噙在嘴角的微笑也消失了。

生活的苦痛是每个人都不愿意承受却又无法避免的。

她想要逃离现在的生活,但银钱的缺失,能力的不足,都在逼迫她安于现状。虽说在落霞镇待的时间不久,但她也听说过那个百年前改变了落霞镇历史的伟大人物,虽说谁也说不出那位圣者至今去向何方,但他的后人却真真切切地依旧生活在这个小镇中,好像是……范家?

“欸,华老弟,听说你们范府又出了一位奇才?打算初秋送进东莱学府?”

范府?少女慢下脚步,竖耳寻找声音的来源——

只听一道更为浑厚的嗓音从前边一个客栈的窗口传出,“你这消息倒是灵通,不愧是永乐坊的七爷。这范府当家的原本打算过几日等她女儿突破了二品再放出消息来的,想着一鸣惊人的,还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永乐坊。”

永乐坊?那不是落霞镇上最具话题性的高级青楼吗?见这窗栏距离自己也不过十步远,少女慢慢往前挪了两步,好让自己听的更清楚一些。

原来这位华老弟是范府的武卫,平日里负责护卫范府女眷出入安危的。因近日府内众人都将心思放在即将突破的范府千金身上,这才使他有闲情出来喝酒,又恰巧在这儿遇到了酉时才开门做生意的永乐坊的管事儿——七爷,这才攀谈起来。

少女见两人开始聊起永乐坊新晋的花魁,又在窗边侧耳偏头偷听了一会儿,意识到两人大约不会再谈论与范府千金相关的事情,紧了紧身上的布包裹,继续朝前走去。

大约一刻钟后,少女所处的街道没了青石板街道的热闹和鼎沸人声,有的只是河道边稀疏种着的垂杨柳树同她一起接受烈日洗礼。少女脚步不停,又约莫过了一刻钟后,这才在一道斑驳破旧的木门前停下,稳定了一下心神后,这才推门抬步走入。

高低不齐的院墙内是一个大小不足十平米的小院子,院子一角晒着几条小鱼干,那是母亲买给弟弟的。

一个身着天青色粗布衣裳,头裹同色粗布头巾的妇人正坐在房檐阴影下,手摇蒲扇,一下一下地给她身旁熟睡中的男童驱赶酷暑闷热。

屋子里太热了,反倒外面还不那么闷热。

少女眉眼清冷,看着眼前这位还不足三十岁的妇人,轻唤了一声:“阿娘。”

妇人只在她进门的那一瞬间瞄了她一眼,随后就只将眼睛停留在熟睡的小儿子脸上,没什么情绪地淡淡说了一句:“午饭在锅里,自己去吃吧。”

“嗯。”少女见怪不怪,轻轻应了声,进了闷热昏暗的室内,突然的黑暗让她一时看不见东西,只能静站一会儿,等眼睛适应了黑暗,这才向灶台方向走去。

揭开木质锅盖,看着锅里清汤寡水的饭汤,饶是有了心理准备,沮丧的心情很快再次涌上了她的心头。

眼睛不由自主地看向灶台边的泔水桶,桶底粘着的鱼刺再一次冲击着她的心理防线。

一个上午的忙碌和收获,在这一霎那显得一文不值,无论她怎样努力去做得更好,母亲的心中永远都只有那个比她小四岁的弟弟。

她不知道自己是怀着怎么样的心情喝完了那一碗米汤,只记得在饥饿再一次袭来的时候,她从平躺的木板上坐起身,眼神中带着坚定。

身处牢笼又如何,我命由我不由天!

少女摸了摸身下的木板,开始思考如何逃离这个生活圈——她相信,以她脑中存在的那些奇特思想,想要在这个时代拥有自己的一席之地,并不是毫无可能。

当然,她最感兴趣的,还是今日在客栈窗外偷听到的,范府千金所要去的东莱学府。

正想着午后去哪里能打听到有关东莱学府的事情,原先在院子里的母亲走了进来,看了看坐在木板床上的女儿,声音不带任何情绪地开口问道:“上午卖了多少?”

少女收回纷乱的思绪,取过木板尾端放置的包裹,又从怀中拿出一个粗制荷包,递给母亲,“上午一共卖了三十五块粗布的,十二块轻纱的,五块丝绸绣花的,一共是三百六十一文钱。”

是了,按她在市场上的卖价,这些手绢实际收入三百九十五文才是,但母亲给她的定价,轻纱是八文钱一块的,丝绸是十八文一块的,而多出来的三十四文,除了给青儿他们的十八文钱,还有十六个铜板此时正静静地躺在少女怀中。而给青儿的另外两块粗布手绢,因为成本低廉,母亲早早就交给了她制作,因此并不担心会被母亲发了少了两块。

青儿他们的衣服都十分破旧了,等夏天过去,他们那漏风的衣服挡不住秋寒,能用粗布手绢缝补几个洞也是好的。

这个成交数量和金额显然是让谷母十分满意的,一般他们一天的成交量也不过是十来张粗布手绢而已,若是每日都能卖出那么多手绢,那么他们的月收入也能满足基本温饱了。谷母接过钱,又将空荷包递还给她,满心沉浸在即将步入美好生活的喜悦中,“今日生意这么好啊,那你还坐着干嘛,早点去摆摊吧。”话音未落,人已经转身离去,这三百多文钱,可以给儿子买一小块肉了,剩下的钱还能买两斗米呢,够吃一两个月的了。

少女脸上满是苦笑,若不是华夏童谣的加持,今日能不能收入一百文都是个问题。

她如今才真切体会到,什么叫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了。虽说外面的妇人并不是她真正认可的母亲,但在当下,她对如何回华夏这件事毫无头绪的状态下,也只能尽力让自己生存下去了。

看了眼屋外依旧火辣的太阳,少女叹了口气,十分无奈地取过木板上的包裹,从柜子里取出一些手绢放入包裹中,不急不慢地背在肩上,顶着*辣的太阳出了门。

又花了两刻钟时间回到了上午呆过的青石街道,少女看了眼几无一人的街道,摇了摇头。

此时去摆摊显然是无用功,非但没有旅客经过购买,还有可能将自己晒中暑。这里又没有藿香正气丸,又没有十滴水,华夏的新时代女性怎么会给自己找这种苦头吃呢?

少女打量了一番附近的商铺,有一处茶馆显然十分热闹——说书先生的满腹经纶,江湖旅客的豪迈,随性女眷的轻笑,都藏在那一间小小的茶馆内。

进茶馆是要消费的,她全身不过十六文钱,还不够买一壶最便宜的粗茶的。但好在茶馆门口的马厩旁,有一小处阴影,足够容纳她了。在那里,既能免除烈日炙烤,又能将整个茶馆的交谈笑闹纳入耳中,想来是最佳的去处了。

此时茶馆内正有两个途径此地的旅客在大声交谈,只听一道粗旷的声音问道,“庆勋,听你们镖局老大说,你已经突破三品红级了,打算离开镖局单干,是真是假啊?”

三品?今日在客栈听到的,那位范府千金似乎正在准备突破二品,也不知道这二品、三品指的是什么。少女正想探头看看说话的人长什么样子,就听另一道较为尖利的嗓音回道:“嗨!你也见过我的灵兽,别说三品了,就算是突破四品,我的灵兔也打不过我们老大的灰狼啊!我也就是运气好,正好上次出任务的时候,我的灵兔吃到了一株不知名的灵草,谁知道那灵草这么强悍,我的灵兽承受不了,这才由我帮着吸收了些,赶巧突破了三品。”

说话的是一个精瘦的高个男子,还没等先前的壮硕汉子说话,他又接着说道:“古撼老兄,你也知道,按我们的天分,这辈子都没可能突破四品了。不到四品尊者境界啊,出来混也没什么底气啊,开不了这个口啊。”

那位叫古撼的壮汉闻言点点头,显然十分认可,给这位叫庆勋的男子满了茶水,感慨道:“以前刚开始修炼的时候,还特把自己当回事儿,如今走南闯北看的多了,才知道这世上有能耐的人多了去了。我现在唯一觉得遗憾的,就是小时候要是家里条件好些,能进东莱学府学几年,大约也不至于年近不惑还干着走镖的活计啊。”

东莱学府?正听得一头雾水的少女猛然竖起耳朵,仔细着下一句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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