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鹿唯心受重伤,魂体最艰难的时候,同心堂成了她的庇护所。
冯大志不遗余力地淘回来的这些古董,好东西都放在楼上,鹿唯心选中哪个,就终日待在哪个里面修炼。
他们之间是有革命友谊在的。
当初鹿唯心出事之前,也是跟冯大志约定好了暗号,如今她身陷困境,能放心联络的,还是冯大志。
我愈发的感叹,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谁又能想到我随手帮一下的冯大志,后来帮了我那么多忙,给了我堂姐最好的庇护呢?
冯大志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道:“蓁蓁你知道的,我这人门道多,活络,成天就倒腾点古董,比你们清闲,所以鹿唯心才找我。”
我笑笑没说话,展开那张阴香方子仔细地看。
这张阴香方子是鹿唯心自己琢磨出来的,是给唐言蹊用的。
之前我跟她提过唐言蹊胳膊的事情,她就说要用忘川水做引,但没有确切的方子。
如今,她研究出方子了。
她既然敢给我,就说明成功率很高。
至于忘川水……幽冥之境,我迟早是要去的。
我将阴香方子收起来,再次感谢冯大志,并且叮嘱他跟我堂姐接暗号的时候一定要小心,千万别露了马脚。
从同心堂出来之后,我们便直奔沉水村。
我们不在的这段时间,沉水村还算安稳。
除了阴香堂周围黑气缭绕,远远看起来跟魔窟似的,没出什么大叉子。
这也多亏了柳书翊不遗余力地做村民们的思想工作。
能留在沉水村的村民,心理素质也都不是一般的好,他们早就见怪不怪了。
没事的时候安居立业,有事的时候,一个个跟兔子似的,直往阴香堂的地下庇护所钻。
沉水村虽然不安稳,但因为鹿家阴香堂这一年多来声名在外,香料生意却异常的好。
村民们原本就是以制香为生,以前赚个温饱,如今家家户户银行卡里都有了余粮。
富贵险中求,大抵就是他们现在的心理状态吧。
我一回来,大家伙儿便都围过来,问东问西的。
当然问的最多的还是柳璟琛的情况。
“三哥好着呢。”柳书禾比划着,“他现在有了真身,身子得有婴儿手臂那么粗,两米多长,还在见天的长,头上还有两只角,筷子那么长,凶着呢……”
她跟说书似的,把最近的事儿都绘声绘色的说了一遍。
龙影就坐在一边的桌子旁喝茶休息。
我则回了自己的房间,把藏在暗格里的佛前香,攒了近一年的功德香,一股脑儿地拿出来清点了一下,又把柳君乾给我的蛇香放了进去。
既然如今我和柳璟琛都回来了,八塘镇那边也已经蓄势待发,那么,是时候重开鹿家阴香堂了。
我通知柳书翊把消息散播出去,过了今夜零点,鹿家阴香堂再次向外接收请事帖,大情小事,只要合情合理,在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我们照单全收。
分配好所有任务之后,我们又聚在一起吃了个饭,然后我就回房洗漱,盘腿坐在床上打坐入定。
一来是想趁这段时间好好再巩固一下《地藏莲华经》的心法,二来是等一等柳璟琛。
他如果夜里回来,夜里我就打算给他用佛前香和功德香,助他尽快成长。
可还没等我入定多久,后脖颈上猛地一凉。
我下意识地就用内力去顶,却被一股强大的力量裹挟着跌入幻镜。
“阿栀,你终于回来了。”
谢羡安的声音随即响起,我眼前忽然有了灯光,视线汇拢之际,我发现自己跟谢羡安正站在一池莲花旁。
长长的河流贯穿东西,这个季节,河里面的莲花竟大片大片地盛开,并且每一朵都是并蒂莲,一半粉红,一半灰黑。
我放眼望去,河流的南岸是大片的建筑,整体结构几乎跟城隍殿一模一样。
不,确切地说,是以前的老城隍殿,主殿还是三生堂。
整个空间里弥漫着浓郁的檀香味儿,让我一秒梦回当初在小香堂里潜心修炼的日子。
这里不是真正的城隍殿,是按一比一比例仿照老城隍殿修建的,只比老城隍殿多了这一条河,以及满河的并蒂莲。
“阿栀,喜欢吗?”
谢羡安来牵我的手,眼神无比温柔地看着我。
但他并不在意我的答案,随即说道:“当初是我用错了方法,弄丢了阿栀,这一别便是三生三世,阿栀,回来吧,回到三生堂,回到师兄身边来,你想要的一切,师兄都给。”
我脑袋里飞速运转着,这是幻镜,但这一切却都是真实的。
谢羡安说过,他在八塘镇祭台那里为我建造了一座金丝笼,他要将我重新关回小香堂里,延续第一世的孽缘。
如果我现在剧烈反抗,与他争吵,按照他偏执又变态的性子,不知道会干出什么事来。
那么,既然他想跟我谈,那我就好好跟他探一探。
我看向他,眼神不避不闪:“我想要的一切,你真的都给?”
谢羡安施压:“阿栀从来乖巧,知道什么该要,什么不该要。”
我心中冷笑,面上不惊不动:“师兄,师父呢?”
在第一世的梦境中,我从未见过我们的师父,只依稀记得师父好像云游去了。
他去了多久?有回来过吗?
从我六七岁被打手心,到成年后被逼着捧油灯,似乎一直都是谢羡安在管教我。
他几乎是一手把控了整个三生堂。
师父呢?
他不管吗?
就任由谢羡安无法无天吗?
谢羡安是他的长徒,那我呢?
我也是他的徒儿不是吗?
到底是他不想管,还是管不了?
我这一问,谢羡安故作温柔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整个人浑身散发出浓烈的肃杀之气。
他竟在那一瞬间对我起了杀意。
不过他很快便又冷静了下来,淡淡道:“阿栀忘记了吗,师父他老人家云游去了。”
“云游去了?”我反问,“至今未归?”
“阿栀在质疑我?”谢羡安皮笑肉不笑道,“既然阿栀想见师父,师兄就带你去见见他老人家。”
说完,他一手拽着我,几乎是半拖着把我往南边拽,我不知道他要把我带去哪儿,下意识地开始挣扎。
谢羡安手一挥,我们眼前顿时一片迷蒙,在那一片雾气之中,我看到了一口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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