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半载……
我直摇头,伸手就去脱他的衣服,查看他的身体。
如果不是伤得太重,柳璟琛不会在这种时候要离开这么久的。
八塘镇赤地百里,秦岭那边风声鹤唳,但凡他还能撑一撑,就绝不会丢下我们,独自回长白山去。
我太了解柳璟琛了,他是个顶天立地的大男人。
一百年前,他被害得只剩一具蛇骨了,他都咬牙熬过来了呀!
我的情绪有点失控,一早醒来的种种不安,到这一刻全都化作了泪珠,止不住的往下掉。
我害怕。
我害怕真的应了鹿湘的那句诅咒,害怕我生命里最重要的这些人,真的一个个离我而去。
柳璟琛扣住我的肩膀,不让我动,他用力晃了晃我的身子,说道:“蓁蓁,你别哭,你先听我说。”
“我本想找个借口先回长白山,一天一天的往后拖,不让你知道我受重伤的事情,但最终我还是选择对你坦白,蓁蓁,我不想骗你。”
“那根阴香太厉害了,它几乎抽走了我的半条命以及部分修为,要不是最后那位大人帮了我一把,昨夜我可能就被冰魔兽吞噬了,但至少,我现在还在,对不对?”
我用力点头,喃喃着:“你不会有事的对不对?你不会丢下我的,是不是?”
“不会。”柳璟琛说道,“我选择回长白山闭关,就是为了能早点回到你身边来,如今群狼环伺,咱们的处境相当危险,蓁蓁,你得替我扛住鹿家阴香堂,还得帮我照顾秦岭那边,接下来你会很辛苦,但我相信你一定行的,对不对?”
我行吗?
我真的行吗?
“小二舅送了我几只血鸽,我每天都会给你写信,让血鸽送过来,我们保持联系,蓁蓁,你每天给我回信,好吗?”
我用力点头,又重复确认:“每天都会有信的,对不对?”
柳璟琛向我保证:“有,每天都有,我发誓。”
说完,他竟还有心思逗我:“到时候蓁蓁可别嫌我烦。”
我怎么会嫌他烦呢?
如果不是丢不下鹿家阴香堂,丢不下十五,我恨不得寸步不离他身边。
柳璟琛又说道:“再者,等你忙完了这边的事情,可以去长白山找我,到时候我们一起找一找那把剑。”
“好。”我立刻应声,“你不能回来,那我就去找你,咱们在长白山团聚也一样的。”
柳璟琛亲吻我的额头,他用力抱紧我:“蓁蓁,坚强一点,作为香娘娘转世,鹿家阴香堂的掌堂者,以后你是要受百姓香火供奉的,这么爱哭鼻子可不好。”
他又把我抱回桌子旁,仍然让我坐在他腿上,开始一一交代我他留下的这些物品有什么作用,什么时候用,还有哪些人脉是我可以走动的。
除了留给我的那张银行卡外,他还告诉我他的那些老古董都藏在哪些地方,等我需要的时候,可以通过冯大志的手兑出去。
至于阴香堂里的大小事务,他都交代给柳书翊了,柳书翊会调动好阴香堂里所有人,有书禾、大力、堂姐等等得力助手的帮助,阴香堂轻易乱不了。
“至于小二舅……无论他是去是留,无论去往哪里,咱们都不要干预。”
如今控尸人已死,小二舅是回黔东南去重振家业,还是留在阴香堂帮我们,亦或是留在秦岭柳仙堂,都是他的自由。
“至于八塘镇那边,你暂时也不要碰,我已经联系过胡云玺了,他这两天就到秦岭,你也出发过去,你们碰面好好商量,蓁蓁,我不在的这段日子,胡云玺会替我好好守着你。”
“虽然他如今做了唐门仙家,但他阴狐一族,归根结底还是幽冥灯的守护者,他有这个责任。”
我很想说我不要胡云玺,我只要柳璟琛。
可我又明白,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
这一盘棋下到现在,我们都是焊在棋盘上的棋子,谁也无法全身而退。
我只能鼓起勇气,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扛起所有的一切。
“好,我尽快去秦岭跟胡云玺汇合,正好我也有很多事情想问问他。”
关于幽冥灯,关于城隍殿,还有五瘟使这些,或许只有他能给我答案。
那一天,柳璟琛跟我交代了好多好多事情,我们就那样挨在一起,聊了很久很久。
那一刻,他是把我当成最可靠最信任的战友,与我聊局势,聊对策,后来一想起这些,我都分外庆幸,我成长的够快。
站在柳璟琛身边,我配得上。
当天夜里,我和柳璟琛同时离开沉水村,出了江城,一个去往长白山,一个去往秦岭,就此分道扬镳。
临行之前,我有去问小二舅,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秦岭,他拒绝了。
当时他是这样对我说的:“你们都走了,八塘镇得有人来守,再者,有些事情,我得静下来好好想清楚。”
有些事情……小二舅内心也在挣扎吧?
黔东南有他最深的痛,他是想回去重振家业的吧?
可……就这样一走了之,秦岭那边……到底还是放不下的。
我们没有硬逼着他做决定,毕竟有些遗憾一旦铸成,将是一辈子都抹不平的伤痛。
·
车子一夜奔驰,终于在破晓之前进入了秦岭柳仙堂的地界,柳穆之带着众人亲自来接的。
我从车上下来,柳穆之跟我打了个招呼,随后又往后看。
等所有人都下了车,他才失望地问了我一句:“他回黔东南了?”
我摇头:“没有,小二舅说他要好好想想。”
柳穆之点头,再也没有问半句。
让我没想到的是,胡云玺会比我先到秦岭。
等我见到他的时候,他正守在唐言蹊的床边,手里拿着湿毛巾,小心翼翼地擦着唐言蹊的左肩,那儿,皮下一道很深的伤口若隐若现的。
我不解道:“这是怎么伤的?为什么表皮没伤,底下血肉却伤得这么重?”
唐言蹊的整个左臂都是耷拉着的,使不上半点力气,而她当时也是昏迷着的。
“昨夜,不对,现在应该说是前天夜里了。”柳书禾说道,“我睡梦中就听到一声鸟叫,尖锐又凄惨,从言蹊房间里传出,我冲进来的时候,她就已经倒在床上了,身上没有伤,也没找到偷袭的嫌疑人,她的左臂却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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