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珩一一记下,“多谢大夫了。”
他刚想着结账告辞,云枝起身将他按在座位上,“大夫给我家夫君也瞧瞧吧,他前天高烧昏迷了两日,不知到底好全没。”
虽然看起来好像她更像病号……不过来都来了,顺便一起看看。
才不是因为她不想独自一人吃苦药。
老大夫捋了捋胡须,“二位感情当真不错,郎君将手放上来吧。”
听到那声夫君,苏珩只觉得心口酥酥麻麻的,“……好。”
没多时,云枝就听到老大夫道,“郎君瞧着十分健朗,恢复得很好,若不是特意提到高烧昏迷,老夫只怕还敲不出苗头。”
说着语气还有些惭愧。
于是,只有云枝一人要面对吃药的痛苦。
诊金加药钱共花了一两七钱银子。
转眼间,就花了十两银子,总家当的五分之一,而他们还没有开始赚钱。
云枝觉得也还好,都是该花的,却听见系统在脑海里嘀咕,【殿下好像热衷于逛街的败家爷们,宿主只管一直掏钱。】
“……”
云满脸黑线。
这什么形容。
护短云当即上线,在心里怼了回去,“你是在说谁呢,他都是为了我花的钱。”
很难不怀疑这个统子是暗指她败家。
看完大夫,也差不多到晌午了,二人先去一家小食肆点了两碗羊汤面,一点嫩绿的葱花,两三片羊肉,一碗就要八文钱。
清汤小葱,还冒着热气,在雪天来一碗,十分不错。
云枝先喝了口汤,暖乎乎的,味道也不错,没有羊膻味。
面也很劲道,入了味,并不寡淡。
她吃了一碗面就饱了。
苏珩则不紧不慢吃了两碗。
吃完面,歇了会儿便去成衣铺和布坊拿衣裳布料,云枝付了尾款,路上又买了一包栗子和蜜饯,就回牛车附近了。
老许这会儿正在啃嗦饼,他每日来回赚个四五十文,晌午在镇上花了五文钱,买两个嗦饼配上汤这样糊弄着,一个月也能赚个一千二百文,在村里已经算得上不错了,如果不下雨下雪的话。
毕竟,他这牛车没有棚遮掩。
牛车上的其他人也差不多只花个三五文钱,买两三个白馍当午饭吃。
而云枝和苏珩还额外买了八文钱的栗子。
这会儿牛车上已经坐了三个人了,老许开口说了一句,“再等一刻钟。”
旁边的婶子凑来搭话,“云闺女买布回去做衣裳啊,是会过日子的,咱闺女人长得漂亮手也巧,苏郎君日后有福了。”
“……”
云枝欲言又止。
哪里看出她手巧了。
苏珩并未辩驳,只是微微一笑,温声道,“娶到娘子的确是在下的福气。”
其他东西都被布包着,看不出买的是什么,也唯有两匹布十分突出,婶子也没扒着细问,不然指不定把刚说的“会过日子”收回去。
时辰到了,所有人都来齐了,牛车上最后挤了九个人,而且大都有包袱,比来时更加拥挤。
老许吆喝一声,“回村咯。”
便驱使着老牛慢慢离开镇子。
寒风中不断传来丝丝缕缕的栗子甜香,勾得牛车上的人心痒痒的,尤其是车上还多了一小孩。
闻着闻着,吵着闹着想吃。
哇哇大叫着喊,“我想吃炒栗子!”
一个婶子不好意思地对众人笑笑,狠狠拍了小孩一下,“吃吃吃!一天天净想着吃!吃你得西北风去!”
云枝当没听见,怀里抱着布包,淡定地靠在苏珩肩膀上。
苏珩微微挪出一只手,轻轻捂在她耳朵上。
那婶子见无人应,没有出现预料中的给她孩子几个栗子的情况,大感失望,见孩子还闹,语气更凶了些。
最后还是同村的婶子说了几句,“算了吧,大家伙都累了,别折腾了。”
老许也道,“别嚷嚷了。”
牛车上才安静下来。
一路相安无事地回到村里口,云枝和苏珩下了车慢慢回他们自己屋里。
待到路上无人时,苏珩声音带着歉意,“是我考虑不周,今日让娘子受累了。”
云枝觉得也还好,“村里都是这个环境,哪有可挑剔的。等日后我们有钱了就在镇上买个宅院。”
既然她现在只是普通民女,长在农家,就得慢慢习惯这个身份,不习惯就得多赚点钱争取搬到镇上,改善生活。
云还安抚他,“咱们家不愁吃住,比其他人已经好很多啦,只不过是交通不便利,但又不是常常去镇上。”
苏珩在旁浅笑道,“娘子说的是。”
回到家后,将东西放好,苏珩就去厨房烧水了。
他接了一盆热水,“娘子今日走路累到了,泡会儿脚。”
顺便还熬了她的药。
虽然是坐牛车去的,但白天逛铺子也走了不少的路,再加上回来僵着腿几乎没怎么动过,她的确累到了。
泡了脚后的确舒服许多,她又不情不愿地喝了药,几乎是被哄着喝完的,药效温和,但味道照苦不误,靠着一颗蜜饯才勉强压下苦味。
只是云也知道是为了自己好,她不可能任性地发脾气。
不过,本来是被云父勒令照顾苏珩的,现在被照顾的人却成了她。
云一点儿也不感到羞愧。
喝完药云枝窝在床上,苏珩为她掖好被子,她被裹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半张脸,小脸漂亮精致,看着十分乖巧。
苏珩没忍住揉了揉她的头发,“娘子睡会儿,我去找王木匠订购浴桶,顺便找人修房子。”
“好。”
她想到需要给钱,就从被窝里的荷包艰难摸出五两银子过去,“这些够吗?”
“够了,我会尽快回来的。”
苏珩出门前将房屋都锁了,院子也关得紧紧的,他在雪地看了半天,依旧有些担忧。
他怕他不在,家里会遭贼。
当然,他更怕的是……
云枝喝了药很快就睡着了,她的身体的确不怎么好,八岁那年寒冬她落入冰冷的塘水中,最后还是她自个儿爬上来的。
当晚就发了高烧,昏睡了三天才缓过来,但也从此落下病根,手脚十分畏寒,月事来时更是痛不欲生。
而她本来可以不必受这遭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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