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当值时,云枝也被押着临摹这两个字。
原本摸鱼的日子一去不复还,她试图反抗,“我可以不写吗?”
做个普普通通的御前宫女不好吗。
帝王笑眯眯的,“不行哦,这是朕给你的任务,把字练好。”
云枝抗议,“那为什么非要写这两个字?”
楚是本朝开国皇帝的姓氏。
傻瓜都知道这是皇帝的名字了。
“朕乐意。”
许是见她练得久了,帝王大发慈悲地让人送来点心水果,还有清爽的酸梅汤,作为练字的奖赏。
后面还拿了几本书让她临摹。
就这般接连过了几天,云枝的字迹越来越工整,可谓是突飞猛进。
只是他们的关系反倒越来越不像寻常帝王与宫女了。
今日帝王没再拘着她练字了,反倒是第一次带她去了太妃那。
寿安宫。
何太妃早已等待多时,见到帝王,向他行了个礼,意料之中的,帝王并未同她行晚辈礼。
毕竟,他们本就不是亲母子,她和她的儿子更要仰仗帝王生存。
“陛下,本宫此次请陛下来,有要事相求,景王如今年纪也不小了,是时候成家了,本宫想替他求一桩婚事。”
何太妃语气带着些忐忑,“本宫看中的是镇国公的二小姐,正好与景王青梅竹马,自幼感情深厚。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镇国公正是何太妃的娘家。
她之所以这般谨慎,自然是摄于帝王的威名,生怕对方怀疑她与景王有异心,自然要提交交待一番。
此番话甚至不是为了求赐婚,只是告知帝王,甚至帝王若不同意……
她也没法子。
何太妃忧心忡忡地想着。
帝王嗓音淡淡,“太妃既已决定,那便抽个日子定下吧。若无他事,朕便告辞了。”
何太妃大喜过望,向帝王道谢后,又连忙说了另一件事,“本宫得到从前的手帕交书信,不免有些想念故人,想召入宫一叙。”
帝王微微颔首,也一并允了。
待他们离开,何太妃才全然放松下来,身旁的贴身宫女当即笑道,“娘娘这下可以放心了,景王得知这个消息,也会迫不及待地上折子进宫看望娘娘您了。”
何太妃笑了笑,眼底也有几分期待。
眼下当太妃的日子倒也不错,该有的面子都有,只是到底寂寞了些,不过马上就要热闹起来了。
哪怕今日陛下看着好说话,但她从未忘记曾经的舒太妃和豫王。
身后有娘家撑腰的舒太妃,从前有多么嚣张,如今还不是疯疯癫癫地待在冷宫中。前任丞相府中上下,流放的流放,砍头的砍头,包括那位豫王,贵为皇子,也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甚至是帝王亲自斩杀。
因此她不敢抱有半点侥幸心理。
另一名宫女忽然又忍不住道,“陛下当真是宠那位云姑娘,地位都快赶上李公公了。”
何太妃深深地看了这宫女一眼,“竹青,本宫今后便不用你伺候了,你回去吧。”
竹青一惊,急忙忙下跪,“娘娘,奴婢知错了,求娘娘饶恕。”
但何太妃意已决,竹青到底被遣散到寻常宫女院,待遇也是大不如前。
借着此事,何太妃又警告了一番其他宫人。
陛下想宠谁便宠谁,哪怕是个小宫女,也不是她们可以轻易质疑的。
*
云枝跟着帝王出了寿安宫,什么也没想。
在她看来,只是跟着陛下出了趟差。
回到养心殿后,帝王继续让她练字,又说起了李妇人一家的事,“他们如今已将欠你的钱财尽数归还,受了四十笞刑,至少一个月不能自由行动,还欠了一堆赌坊的债,想来要变卖家产了。”
末了,他语气慢悠悠地补了一句,“你可满意?”
云枝手中毛笔微顿,木着小脸地回,“满意。”
她每日临摹的书,正是本朝律法。
她也吐槽过,谁家好人练字拿律法当字帖的?
但不管用。
因此写了接连几日的律法及真实案例,也有了一些了解。
笞刑可重可轻,但有皇上在,李妇人他们自然不可能按轻了罚,结果应是书中所言的“皮开肉绽”,但绝不致死。
加上何大二人有了钱就去嫖赌,在把属于她的钱财彻底还清后,不说还赌坊的钱,便是连请大夫的钱也出不起了。
不过他们如果能变卖了京城的地契,回到乡里,也能好好活着。
对这个结果,云枝没有什么不满的。
她没想过要赶尽杀绝。
不过是一群过客罢了。
云枝本以为皇帝当真是问她满不满意。
谁曾想,第二日,帝王又临时突击,问一男子当街抢劫,该如何。
她答了。
帝王又追加男子是为救病重母亲才出此下策的前提,云枝想了一下,也回复了。
但这还没完。
被抢劫之人曾欠男子五两银子未还。
如此来回折腾,等这个抢劫系列终于过去,帝王已经问了十来个问题,每一个话尾都加了一句,“你当如何?”
云枝绷不住了,她拒绝回答,“我不如何。”
她实在不明白为什么。
明明从前很愉快轻松的摸鱼,现在却这么痛苦。
不仅当值时间加长了,开始一直练字也就罢了,现在还加上了本朝律法的学习。
她真的很纳闷,皇帝到底要她干什么。
毕竟,她现在只是一个宫女。
有时候,一个人练字挺无助的。
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年轻俊美的帝王轻笑了笑,语气懒洋洋的,带着些恶劣,“朕有些见不惯你每日这般清闲,只好找点事给你做了。”
云枝睁大眼睛,努力瞪着他。
在帝王看来,就是漂亮猫儿委屈又震惊地望着自己,却又拿他毫无办法。
不,也是有办法的。
猫儿撂下毛笔不干了,直接溜出养心殿,直奔膳房而去了。
帝王心情却更好了,甚至畅快地笑出了声。
云枝去了膳房,对着大师傅们信口胡诌,“陛下近来嘴馋,想吃些重口的零食。”
她大致形容了一下,又问,“不知膳房可能做得出来?”
她这么一说,膳房的御厨们也就这么信了,不过听到这“嘴馋”二字,嘴角还是忍不住抽了抽。
御厨铿锵有力地回,“必须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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