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马云峰来找我,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我问他怎么了,他就捶着腰,说这几天他腰疼的厉害。
去了医院检查,人家说他可能是肾炎,还让他打吊瓶,但是他感觉不大对劲,所以来找我问问。
说着,马云峰还拿出了医院的诊断书给我看。
我挺好奇的,他这年纪轻轻的,也没有女朋友,咋还肾不好了呢?
我就跟他说:“哎呀,年轻人,没有女朋友也要节制一下嘛,伤了身体可不是闹着玩的。”
他说我节制你个大头鬼,你帮我看看这诊断书,我瞅不明白!
我接过诊断书一看,其实我也看不明白,但里面有句话,看完之后差点给我乐坏了。
那句话是:双肾形态大小正常,表面光滑,血液回流强劲。
我指着诊断书,跟他说:“峰啊,你这肾也没毛病啊,你看你这两个肾,这都是新的啊,压根没用过。”
他瞪着眼睛看我:“你这话咋听着这么别扭,我不就没女朋友么,不代表我肾是新的啊,哪有你这么埋汰人的……”
我笑着说:“你这诊断书没问题,这也看不出来肾炎啊,而且肾炎是功能性病变,你做彩超只能看出器质性的病变,这完全是两码事。”
他也没废话,直接把手伸过来,说:“其实我知道这不完全是实病,是仙家闹的,干脆你给我看看吧,咱们哥俩研究研究,看看我这些仙家怎么处理。”
我刚才其实也都是开玩笑的,马云峰一直因为仙家的事闹心,这我是知道的。
别看他仙家散了,但是还有很多跟着他的,偏偏他堂口还撤了,这种是很麻烦的,一般的老师傅都不愿意处理。
于是我就给他搭了搭脉,明显感觉脉上占仙鬼,而且有个花斑大蟒蛇,特别明显。
而且,我在他脉上摸到一个有道行的鬼,应该是过江龙。
我便实话实说,把这个情况跟他讲了,我说你腰疼的厉害,应该是那个大蟒的原因。
还有,过江龙也在你身上,这又仙又鬼的压着你,你肯定难受。
马云峰唉声叹气,说没错,我也知道他们在,但是这咋安排啊,堂口又不能重新立,保家仙也不对。
我说你的确没法立堂口,因为你身上现在就几个仙家在,别的都散了,再想招回来也没那么容易。
他摇摇头,对我说:“其实说实话,不招就不招吧,我也想开了,当个普通人也挺好,再说我当不了大神,我还能当二神呢。”
这话倒是不假,我笑着说:“二神师傅身上一般也有护法,所以你立个半堂口,让他们几个护着你,平时吃点香火供奉,倒也不错。”
半堂口,这是我目前能想到的最好的解决办法了。
他一听这个主意倒也不错,于是跟我说:“好吧,那就暂时这样,不过我一直没弄明白,我身上到底还有几位仙,你再帮我查查吧。”
别人的忙我都帮,他的事自然不在话下,只不过这个事有点麻烦。
我便给堂口上了香,开始给马云峰查仙。
不过在开始之前,马云峰还是有点犹豫。
他对我说:“半堂口我也想过,但是这半堂口不稳呀,随时都可能会招来散仙外鬼,你说能靠谱么?”
我无奈说道:“你以为你现在就不招散仙外鬼啊?你窍都是通的,谁看上你了都能来摸摸你,那公交车想上去还得花一块钱,你这免费,随便上。”
他苦着脸道:“你就别埋汰我了,你快点说服我,不然我这心里总是别扭。”
我笑道:“就是按我说的,立个半堂口,再立个祖宗牌位,这样过江龙有地方待了,那些仙家也能暂时放过你,至于以后的事,以后再说,走一步算一步呗,半堂口总比没堂口强,这仙和鬼都在身上压着,整不好哪天真给你整出肾炎。”
我这样一说,他也只好点头同意。
接下来,我就开始给他查仙。
这个查仙,跟别的不一样,因为要确定仙家姓名,半堂口也是堂口,名字错一个都不行的。
正常来说,需要二神敲鼓请仙,但是马云峰又不可能自己敲鼓请自己的仙,所以他这个仙属实是不太好查。
我给自己堂口上了香之后,又点了三支,交给马云峰的手上,让他拿着。
看他小心翼翼的样子,我忍不住想笑,故意说道:“哎呀,这个仙咋请呢,我也不会敲鼓,再说这也没鼓,不知道你这仙一会能不能下来呀。”
马云峰看了看我说:“要不,你唱一段吧,这玩意不用敲鼓,都是自己家老仙,唱几句就能下来。”
我说不行啊,我也不会唱你那些玩意啊,调我都不知道在哪。
他一脸鄙视地看着我说,那怎么还能不会呢,你都听多少次了,唱歌听几次都能听会,这个多简单啊,跟二人转似的。
我说我虽然经常听,那也不会,找不着那个调,二人转我倒是会那么两段,要不我给你唱个王二姐思夫?
马云峰一脸嫌弃地冲我翻了个白眼,说那你唱吧。
我有点意外,这还真让我唱啊?
不过我张了张嘴,还是唱不出来,感觉有点不好意思,想了想说拉倒吧,我还是别唱王二姐思夫了,我唱一段马前泼水吧。
目前来说,我就这两个记得住词。
马云峰说啥都行,你就别磨叽了,我这大蟒仙都站起来等着听了。
于是我只好勉为其难,开口唱起了朱买臣的唱段。
“天下三尺鹅毛雪,山野荒郊断行人,砍柴驱寒心中暖,映雪读书更提神,这书中明礼仪妙趣无尽,讲伦理论道德字字重千斤,手捧诗书往前走,不知不觉走过了家门……”
我唱完这一段就停了,马云峰在那摇头晃脑的听着,见我停了就问我咋停了,继续唱啊。
我一摊手:“不好意思,就会这一段。”
马云峰一脸鄙夷地看我,说你唱的这是啥,都不在调上,算了我自己来吧。
说着,他用手敲着桌子,自己唱起了请神调。
“哎……你看这会咱们没鼓也没鞭,今天也没这个拉马绿林为帮办,我这歇马凉台往下坐,那么左膀挎,这个右膀担。”
“我这十三大辙没学会,五音六律没学全,我这好好赖赖唱上一小段,唱的不咋地呀,诸位仙家你们多海涵。”
马云峰唱这几句,我怎么听着好像是在这埋汰我呢?
不过我确实是唱不了这玩意,他爱说啥说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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