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天气,已入深秋,有了凉意。
十八日这天,天空放晴,是难得一遇的好天气。
天还不亮,周夕夕便被人从温暖的被窝里挖了出来。
她睡得迷迷瞪瞪,被告知今天成亲时,才猛地醒了过来。
接着便是沐浴、化妆、梳头、更衣,这一折腾就到了天光大亮。
周夕夕饿得慌,便要喝粥,却被告知不能喝太多汤水,只能吃几块点心。
“那我不给饿死呀!”
喜枝忙去捂她的嘴。
“我的姑娘唉!今日是啥日子,你咋还口没遮拦的!赶紧呸呸呸!”
周夕夕拍了拍梳妆台,呸呸呸了几声。
“我饿呀,这一天有的折腾,总不能饿着我吧。”
喜枝实在没办法,给周夕夕又吃了几块点心,给她倒了半盏茶水。
“不能再喝了,上了轿,拜了堂可不能如厕,这样不吉利!”
周夕夕想说这成亲真麻烦,不如不成亲。
可想着一群人忙前忙后几天不就是为了自己。
算了,受点罪就受点罪吧,反正以后也没机会了。
带上沉甸甸的头饰,周夕夕才真切的感受到何为受罪。
顶着十几斤的首饰,脖子都能断了。
好在,结亲的队伍马上到了,慕容博通过一重重关卡,终于进了国公府的院子。
此时,周夕夕盖着盖头,被两个喜婆搀扶着,一步步踏着红色地毯进了春晖堂。
高堂上坐着祖父周行,祖母郑氏,左侧坐着二爷二夫人,右侧坐着柳娇娇。
按理说,一个妾室,即便是自己的孩子出嫁,也没资坐坐着观礼,顶多也是站在主母身后。
只是,一早周行发话,让柳娇娇送周夕夕出嫁。
周夕夕余光里满眼红色,喜婆在她耳边指引她跪下来。
“孙女给祖父祖母拜别,望二老保重身体,福寿绵长。
女儿给爹爹母亲拜别,祝二位身体安康,心想事成!
女儿给娘亲拜别,祝娘亲事事顺心,生意兴隆!”
周夕夕这些话已经练了几天,本来闭着眼都能说出口,可是此时眼里却有热流流出,声音也带着哽咽。
老夫人象征性说了几句祝福语,从自己手腕处脱下一个碧绿镯子套在周夕夕莹白的手腕上。
二夫人也将珍藏的一柄玉如意,放到了周夕夕手里。
到了柳娇娇这边,她只拉了拉周夕夕的手,让她以后高高兴兴过日子。
拜别长辈,周夕夕被周世仁背着出了门。
“四妹妹出了门,就是他人妇,受了委屈也不要憋着,大哥在家里为你撑腰!”
周世仁的话一出口,把周夕夕给逗笑了。
“大哥,你都跟谁说过这话?”
几个姑娘出嫁,都是他背着出门,周夕夕的意思是周家四个姑娘他是不是都嘱咐一遍。
周世仁背脊轻颤,胸腔里有笑声传出来。
“只有四妹妹一人!你可信?”
“信,自然信!在这国公府还有比我更可爱的妹妹吗?大哥哥自然舍不得我受委屈!”
慕容博一身红色,更衬的她玉树临风,她等在外面,一眼便看到被背出来的那抹身影。
再转眼,看到的是大舅兄笑得格外灿烂的一张脸。
不用猜就知道,是被背上的人花言巧语逗乐的。
人到了花轿口,周夕夕被放下来,一只手被温热的大手握住。
四周有起哄的声音传出来。
“新郎咋这猴急呢,人还没上轿,小手先牵上了啊!”
盖头下的笑脸热哄哄的,虽然看不到人,却也有了羞涩感。
周夕夕见人起哄,就要抽出手,哪知却抽不动。
两人的小动作,又引来四周一阵起哄。
这时,周世仁发话了。
“都别闹!”转而他又拍了拍慕容博的肩膀。
“四妹妹在府里最小,脾气也不太好,喜欢率性而为,这也是她可爱的地方,望四妹夫多多担待,爱护她!”
慕容博弯了弯腰。
“谨记舅兄的戒告,慕容博一定会做到,并做到最好!”
吉时已到,周夕夕被扶着上了花轿。
花轿一路颠颠巍巍,差点把周夕夕给颠着了。
喜枝深知她家姑娘的秉性,每隔一会儿都要在轿外叫提醒几声。
“姑娘可别睡着,妆花了,头发乱了要被笑话的!”
慕容博骑着白马走在前面,这些话自然也落到他的耳中,他觉得好笑,一路嘴角都在上扬。
沿途的百姓看到,不免指指点点。
“谁说人慕容大人铁面不会笑,看这笑的多开心,那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
长公主府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花轿从正门进入,进了礼堂。
新郎新娘拜堂成亲,周夕夕被请入洞房。
洞房是单独的二进院,取名博夕院。
取两人名字合在一起,没有其他意思,却也别有一番趣味。
周夕夕像个木偶,被折腾的晕头转向,终于屁股落地。
慕容博被一群人拥着进来。
“掀盖头!掀盖头!”
一群人在起哄。
其中悬在半空的某宝更绝,直接来了一首。
【掀起了你的盖头来,让我来看看你的脸!……】
周夕夕听着歌,想着那画面,咧着嘴就笑。
突然,眼前一片光亮,盖头被掀了起来。
周夕夕一张笑靥满面的脸便露了出来。
珠光下,唇红齿白,眼眸清凉,漂亮的像个小仙女。
“看,新娘子高兴的都合不拢嘴了!”
周夕夕被掀起盖头,给人第一印象就是傻乐。
慕容博愣在当场,他的脑海里想像了无数遍这样的画面,总是对方娇羞的模样,没想到却是咧着嘴露着一口小白牙在笑。
成亲后,很长一段时间里,只要想到这一天,慕容博首先想到的便是这一刻。
周夕夕收起笑脸,低下头。
慕容博坐在她身侧。
喜婆端来合衾酒,一人给了一杯。
吉祥的话顺口就来。
周夕夕晕晕乎乎的被人半搂着喝了一口酒。
辛辣的液体入喉,一下就勾出了她的眼泪。
等洞房里的看客都走了,只剩下一对新人,周夕夕将鞋子一踢,哀嚎起来。
慕容博看着她实在辛苦,给她摘了头冠。
“一会儿我去前院敬酒,你让丫鬟伺候着先洗漱,吃点东西。”
“哦!”周夕夕整个人轻松下来,扭了扭脖子,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那你少喝点哦!”
不过是普通的交代,听在慕容博耳中却变了味。
他俯身过来,在周夕夕耳边吹气。
“放心,误不了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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