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熟悉的声音,不用看人,都知是祁连。
元老尴尬地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臭小子真是他的活冤家,冷不丁搞这么一出,让他在顾傲霆面前很没面子。
祁连从绿植后面堪堪走出来,走到二人中间的座椅前坐下。
元老讪讪地笑,“你小子什么时候跟上来的,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祁连将他手中的石榴籽抓过来,扔进自己嘴里,说:“您叫书湉上来时,我就跟过来了。”
元老不由得后背发凉。
他戎马半生,曾经也是铁血般的汉子,拳脚功夫和警惕性都有,却未曾察觉。
祁连从顾傲霆手边拿起一袋未拆封的开心果,握在掌心轻轻揉搓。
也没看他怎么使力,但是搓揉几秒钟后,他拆开包装袋,将里面的开心果哗啦一下倒出来,整袋的开心果竟然全部壳仁分离。
顾傲霆目瞪口呆。
没料到这小子斯斯文文的,手劲儿居然这么大。
祁连不紧不慢地将果壳挑出来放到一边,接着抓起一把果仁塞到元老掌心,冲他笑,“岳父,您吃开心果,开开心心一万年。”
元老绷着脸暗道,臭小子,故意的!
故意当着顾傲霆的面,让他下不来台。
祁连又抓起一把,递给顾傲霆,笑道:“傲霆叔叔,您也吃,谢谢您大晚上跑来哄我岳父开心。”
顾傲霆胆战心惊地接过来,揪着脑筋回想,刚才没说祁连的坏话吧?
好像没有。
宁愿得罪君子,也不能得罪大盗。
没办法,家里值钱东西太多了,万一得罪祁连,会被偷空的。
顾傲霆老老实实地把开心果一颗颗吃完,拍拍手,打着哈哈说:“元老,依我看,这位年轻后生长得眉清目秀,人也斯文。既然和书湉是真心喜欢,就让他们相爱去。反正书湉婚也离了,孩子也大了,又不用考虑结婚的事,也不用考虑传宗接代。只是谈个恋爱而已嘛,要求不必太高。您要是觉得心理不平衡,您也去谈一个。您身份地位这么高,想找女朋友,不难。”
元老觉得“不着调”这种东西,是会传染的。
瞧,连顾傲霆也被传染了。
他年轻时就不好色,如今这把年纪了,还去找女朋友,不是丢人现眼吗?
他懊恼地捏捏鼻梁骨。
身边人一个个被祁连传染得不正经了。
顾傲霆不想得罪元老,更不想得罪祁连。
他站起来对元老说:“元老,你们爷俩聊吧,我太太在家等我,我该回家了。”
元老答应着。
祁连起身搀扶顾傲霆,送他到电梯。
等电梯关上,顾傲霆急忙摸摸脖子里戴的帝王绿翡翠甜甜圈,又看了看手指上的翡翠扳指,手腕上的百达翡丽钻石表,都在。
等出了电梯,来到一楼客厅。
秦野和鹿宁正在检查远红线报警系统。
今天新加装的。
平时不怕,如今元老来了,不可大意。
顾傲霆走到秦野面前,小声叮嘱他:“阿野,‘伴君如伴虎’,元老不是我,你平时跟他说话注意点分寸,不要得罪他。”
秦野给他一个锋利的眼神,让他自行体会。
顾傲霆体会到了,仍硬着头皮说:“俗语说‘宁得罪君子,别得罪小人’,你也不要得罪祁连。他刚才在露台上,把一袋开心果握在掌心,轻轻一搓,壳全搓掉了。这人不只擅长偷盗,身手也不差。”
秦野嫌他啰嗦。
他以前混过江湖,后又混迹商场多年,早已不是二十岁的愣头青,这点人情世故岂能不懂?
嫌完又觉得幸福,老父亲的爱琐碎又唠叨,虽然偏心,但是有爱。
秦野道:“我送您回家。”
“不用,几步路的事,我坐车就走了,有司机有保镖跟着。”
秦野嫌他磨叽,抓着他的手臂将他送上车。
同一时间,楼顶露台。
祁连对元老说:“不早了,下去休息吧。”
元老心情仍烦闷不已,一是为查名单上的贪官,二是为元书湉和祁连。
祁连道:“黑暗中说不定早已经有人架起狙击枪对准我,您舍得眼睁睁看我被射杀?”
元老烦他,但是一听说他有危险,忽地站起来,就朝露台出口走。
祁连勾起一边唇角笑了笑,随即大步跟上他。
觉得这威严的老头子,也是有点可爱在身上的。
他搀扶他乘电梯去了一楼。
来到他的卧室,伺候他洗漱,又伺候他去床上躺着。
做这一切,十分自然,丝毫讨好的迹象都没有。
元老望着他清俊的侧脸,发现自己竟不知不觉对这小子渐渐生出些好感,又喜欢又讨厌。
祁连将床头柜的灯关上,低声对他说:“您老睡吧,我上去陪书湉了,长夜漫漫,她一个人睡觉很孤单。”
元老骂道:“臭小子,你敢!”
祁连故意诈他,“其实已经睡过很多次了,温泉山庄,海边别墅,今天上午。不差这一次,您这样做没有任何意义。”
元老气得扭头不理他!
千防万防,还是没防住!
祁连道:“您没事好好琢磨一下,怎么查案子,怎么整治仕途风气。您帮我报仇,我帮您照顾女儿,咱们互相帮助。”
元老气得牙根痒痒的,又拿他没办法。
总不能拿枪崩了他,他罪不至死。
可是不收拾他,他心里这口气又实在难咽。
祁连兀自轻笑,“您没说话,我就当您默许了?”
元老咬牙怒道:“滚!”
祁连仍旧笑,“我真走了?”
“滚滚滚!快滚!”元老摸起床上另一只枕头往他身上扔!
祁连笑着接住枕头,放回床上,随即离开。
不管怎么着,是个长辈,得向他报备一下,省得日后翻旧帐,借此不帮他报仇。
祁连返回楼上卧室。
元书湉坐起来,“我爸睡着了?”
“差不多。”祁连将房门反锁。
今天是第一天入住秦野家,潜在暗处的敌方摸不着深浅,不敢轻易对他下手。
今晚可以放松,明天就没这么放松了。
他走到床前,脱掉鞋子,掀起被子,躺进去。
手摸到她丝滑如玉的睡衣。
他抱住她,轻轻咬着她的耳垂说:“你爸同意了。”
元书湉只觉耳垂像要化了,从前竟不知耳朵被亲也能这般情动。
她软声问:“我爸同意帮你查案子了?”
“都同意了。”
忽然意识到什么,元书湉心头一潮,“你是怎么做到的?从来没人敢挑战我爸的威严。”
“温水煮青蛙。”他的手划到她的臀上,轻轻一拍,“今晚开始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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