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灵见虞城把祭拜她的妈妈放在首位,不再计较。
成年人了,要有颗包容的心。
二十多岁的人,经风历雨上万天,谁还没有个过去?
她自己也曾喜欢过楚晔,不能对虞城要求太严苛。
一行人上车。
车是租了酒店的。
虞城对酒店配备的司机说:“师傅,去你们城最大的香烛店。”
这富二代的作派去哪儿都改不了。
傅甲也这么做过,叶灵特嫌弃他,可是虞城这么做,叶灵觉得他有趣、豪气。
去香烛店买了纸钱、冥币和香,叶灵又去熟食店买了烧鸡、烤鸭、烤鹅、红酒等贡品,还去买了百香果、披萨、蛋糕、奶茶、钙奶、可乐、咖啡、QQ糖和女士香烟。
虞城目瞪口呆。
北方祭祀一般烧纸钱和冥币,鸡鸭鱼肉和酒也有,但是披萨、奶茶、QQ糖这种从来没听说哪家供过。
南北习俗差异巨大。
贡品买好,一行人出城去祭拜。
抵达一处水秀之地,叶灵说:“前面就是,得下车走一段路。”
一行人下车,搬着贡品往前走。
来到一株百年参天大树下。
叶灵停下脚步,“就是这里了。”
虞城再次惊呆。
叶灵的母亲没有立碑,也没有垒坟,树下是一处平地,平地上绿草萋萋,三五朵野花缀于其中。
虞城不解地问:“怎么没给阿姨立块碑?”
叶灵朝身后保镖看了眼。
保镖们立马识趣地退到三十米开外。
叶灵用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我爸说我妈身份特殊,不给她立碑,是为了保护我。”
“你妈什么身份?”
“导演兼编剧。”
虞城心想,这工作也不特殊啊,怎么就不能立碑了?
又不是什么需要保密的职业。
叶灵双膝跪下,拿起香,用打火机点燃,插在地上,又开始烧纸钱和冥币。
接着拆开烟盒抽出一支香烟点燃,放在地上。
又拿起红酒,用起瓶器打开,将整整一瓶红酒,全部倾洒在地上。
她盯着被红酒淋过的地面说:“妈,烟和酒都是您最喜欢的牌子,还缺什么,您托梦给我。”
她扭头看向虞城,“你蹲下。”
虞城俯身蹲下。
叶灵抬手揽住他的肩膀,“这是我男朋友,虞城,大城城,岛城人。我爸和他现在的老婆,非得逼我嫁给傅甲,不嫁就取消我的财产继承权。我不要他们的臭钱,但是您留给我的,他们一分也别想贪。”
虞城之前觉得她很没家教。
如今忽然就能理解了。
母亲早逝,后妈背地里指不定怎么虐待她。
偏偏她那后妈,一张嘴花言巧语,特会做表面功夫,哄得她父亲叶镇海团团转。
这样的家庭,如果叶灵温婉娴雅,逆来顺受,会被欺负死。
虞城学叶灵的样子,看向那块被红酒浇湿的地方说:“阿姨,您放心,我会保护好叶灵,不让她被别人欺负。”
说完连他自己都惊住了。
从前都是保镖保护他,秦悦宁保护他,青回保护他,顾逸风也曾保护过他。
他何曾保护过别人?
叶灵心里的感动呼之欲出。
她揽过虞城的脖子,嘴凑到他的脸上用力亲了一口,对着地面说:“妈,保佑我一切顺利,早点摆脱那个家吧。”
风吹着地面的绿草和野花。
黄色和蓝色的野花,随风摇曳,仿佛在点头。
叶灵弯起唇角笑了笑。
虞城望着她说:“想哭就哭吧,这种时候你还笑,有点吓人。”
叶灵翻眼瞅他,“见妈妈该开心才对,我为什么要哭?”
“我见我亲妈时,哭得稀里哗啦。”
“我不哭,我要让我妈知道我很坚强,一个人也可以活得很好。”
气氛到这里了,虞城不说一句不像话。
他抓起她的手,“以后你就不是一个人了,你身后有我们一群人。”
叶灵想听的是,你身后有我。
在树下待了大半个小时,叶灵站起来,弯腰鞠了一躬说:“妈,我和大城城要走了。如果有缘,明年的今天我还带他来看您。如果没缘,我明年带别人来看您。您放心,我活得很清醒,知道自己该要什么不该要什么。”
虞城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
以前和秦悦宁相处时,他掌控不了她。
如今这个叶灵,瘦瘦巴巴一只,没有武力值,他竟然也掌控不了她,这位是外软内硬,精神独立。
离开母亲的葬身之处。
叶灵带虞城和保镖们去了景区。
时间有限,走马观花逛了两个景区,天色已黑。
一行人吃过晚餐后,返回酒店。
车子驶到酒店门口。
叶灵和虞城下车,刚要往里走,被四五个人拦住。
为首的是叶镇海。
叶镇海板着脸严肃地看着叶灵,“你的手机怎么又关机了?”
叶灵微微耸肩,“不关机,等着你夺命连环call骚扰我吗?我回南城是祭拜我妈的,又不是来看你的。”
叶镇海眼神暗下来,神色肉眼可见地紧张了一下。
他瞄了眼虞城,问叶灵:“你带他去祭拜你妈了?”
叶灵呛道:“他是我男朋友,我带他祭拜我妈天经地义,你管得着吗?”
“灵灵,你太容易相信别人了!”
叶灵不屑一顾,“我看人错不了,你正好相反。没事的话,请让开,我累了,要和我男朋友回酒店休息。”
叶镇海抬起胳膊拦住她,“灵灵,爸爸就你一个女儿,不希望你嫁那么远。远嫁弊端很多,你受了委屈,离得太远,爸爸都帮不了你。傅甲是本地人,又是你阿姨的亲戚,嫁给他,受了委屈,一个电话,爸爸就赶过去了。”
叶灵就笑啊,“叶镇海同志,我最大的委屈来自你和你太太,你是怎么好意思说出这种话的?跟谁好嫁给谁,我自己决定,有委屈,我自己受,用不着你操心,谢谢!”
扔下这句话,她伸手推开他,朝酒店走去。
叶镇海抬脚就去追。
虞城朝保镖伸出手,“包!”
保镖立马把他的高奢包递过来。
虞城从里面掏出个似笛似箫的袖珍乐器,朝叶镇海晃了晃,“叶叔叔,这东西,您应该听傅甲提过吧?干站着说话,多没意思?要不要我给您吹首曲子,助助兴?”
叶镇海盯着那支看起来平平无奇实则诡异的乐器,暗暗骂了句脏话。
傅甲和他那二十个小弟都躺医院去了。
有被蛇咬的,有被隐翅虫咬的,有被蟑螂咬的,还有被蚊子叮的。
蟑螂蚊子都能忍,蛇是无毒的,也还好些。
被隐翅虫沾上的,就没那么幸运了,遭老罪了,皮肤红肿溃烂,剧烈痒痛,躺在医院里高烧不退。
一帮人把虞城骂得狗血淋头,都快把他说成邪棍了!
叶镇海急忙抬手往下压,“别,别,正常说话就行,不用,不用吹曲子助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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