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那几枪是顾北弦开的。
千钧一发之际,他从天而降!
苏婳以为自己在做梦,可是男人熟悉的英俊眉眼,活生生的,不是梦。
顾不上想太多,她拔腿就朝顾北弦跑过去。
几乎是飞也似的,扑到他面前,一把抓着他的袖子,湿漉漉的眼睛含着惊喜,“你怎么来了?”
短短几秒钟,从极度惊吓到惊喜。
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强烈冲击着她的大脑,让她暂时忘掉所有。
连手里还拿着枪,都忽略了。
不会用枪的人,拿枪很危险的,一不小心,就擦枪走火了。
顾北弦冷静地拿掉她手里的枪,关上保险,说:“公司在纽城这边有分部,我暂时调过来,等你修完画,我再调回去。”
苏婳一怔,“你不会吧?”
“会,都已经安排好了。下飞机,刚到范老家门口,就收到你的保镖发来的求救信息,我马上赶过来,幸好没来晚。”
他扶着她的肩膀,把她从上检查到下。
连根手指,都不放过。
最后他弯腰要去卷她的裤子,查看她膝盖上的伤。
苏婳按住他的手,“我没事,刚才是假摔,想夺劫匪的枪。”
顾北弦眉心的阴鸷渐渐退去,瞟一眼正躺在地上抽搐的劫匪,说:“已经报过警了,警察应该很快就到,我们去车里等着吧。”
“好。”
顾北弦把枪收起来,抓起苏婳的手,朝车子走去。
苏婳好奇地问:“你刚才那几枪打得那么准,得练了很久吧?”
“嗯,很早就学了,有持枪证。我从小就不太平,绑架、车祸,接连不断,没点防身技巧,活不到今天。”
苏婳忽然有点心疼他,“难为你了。”
顾北弦抬手揉揉她的头发,“跟你在一起的那三年,是我过得最安稳的三年。”
说话间,两人来到车前。
顾北弦伸手去拉车门。
远处一辆停在路边的黑车,车窗里探出一管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他们。
顾北弦只觉得后背冷飕飕的,猛一回头,瞥到枪口。
他眼神骤然一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将苏婳按进怀里,牢牢护住,蹲下。
尖刺的枪声,几乎擦着他们的耳朵划过去。
加了消音器的枪声,还是很响。
苏婳听到顾北弦倒抽一口冷气。
他迅速拉开车门,把她推进车里。
“咣”的一声,摔上车门,他掏出枪,以车为掩护,朝对方连开好几枪!
对方车窗玻璃瞬间被子弹击碎,车轱辘被击中一个。
开枪的人身子一矮,趴下,躲开子弹。
那车迅速开走,逃也似的,很快就没了踪影,只留一道浑浊的尾气。
如果放在平时,顾北弦就开车追上去了。
可是苏婳在,他担心对方调虎离山,也怕伤到她。
不再恋战,他拉开车门弯腰坐进去,对前面的司机说:“开车,去医院!”
苏婳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扭头一看,顾北弦左边袖子划破一个洞,有血渗出来。
她大惊失色,“你中枪了?”
顾北弦微微蹙眉,强忍疼痛,声音却平静地说:“不要紧,被子弹划到了,一点皮肉伤而已,别担心。”
“那也很疼。”苏婳扯起衣襟一角,低头用牙齿撕开。
一道道缠到他的手臂上,想止住血。
可鲜血还是顺着伤口往外渗。
苏婳扯了抽纸帮他擦,心里疼得要命。
她冲司机喊道:“开快点!快点!”
“好的,少夫人!”司机是个实在人,猛踩油门,疯狂加速。
把车子开得快要飘起来。
苏婳又说:“别太快,注意安全。”
司机为难,到底是快,还是慢?
见她急得都慌了,顾北弦悬着的心稍稍安定了些。
她还是在意自己的。
他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摸摸她苍白的小脸,“别担心,真没伤到要害部位,去医院止止血,缝几针就好了。”
苏婳怎么可能不担心呢?
都快担心死了。
一颗心像热锅上的蚂蚁,七上八下的。
她不知道该怎么替他分担疼痛,就握着他的手,和他十指交握。
仿佛这样握着,他就会疼得轻点。
事实上,的确如此。
被她这么握着,顾北弦觉得疼痛都减轻了几分。
他咬着牙根,佯装若无其事,拿起手机给助理打电话,吩咐道:“查刚才那辆车,看和劫匪是不是一伙的。”
助理应道:“好的,顾总。”
苏婳见他疼得额头冷汗都冒出来了。
她扯了抽纸,帮他轻轻地擦掉冷汗,愧疚地说:“是我连累了你。”
“不一定,也可能是有人浑水摸鱼,想趁机暗杀我。”
苏婳头皮一麻,“会是谁?”
顾北弦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笑,淡淡地说:“或许是公司竞争对手,暗中下黑手,也可能是内鬼。”
苏婳想起他前些日子也受了伤,问:“上次加害你的人,查出来了吗?有没有人在背后挑事?”
顾北弦摇头,“那帮商户自己把责任揽下来了,宁愿去坐牢,也不肯松口。如果真有人在背后唆使,那帮商户肯定得了不少好处。”
苏婳伸手轻轻环住他劲挺的腰身,“生在你们这种家庭,表面上看着风风光光,实则危机四伏,也挺不容易。”
“把你也拉进来了,抱歉。”顾北弦垂眸,注视着她,目光漆黑沉静。
“理智上说,应该放你走。”他抬手把她勾进怀里,抱住,低声道:“可是,我舍不得你。”
“就想把你留在身边。”他低下头,温柔而贪恋地亲吻着她的发丝,声音低沉而沙哑,“我是不是太自私了?你恨我吗?”
恨倒不至于,苏婳就是觉得累。
来自顾傲霆的压力,山一般大,楚锁锁和周品品上蹿下跳,时不时出来膈应她一下。
顾北弦的性格又阴晴不定。
要么不肯见她,要么拉黑她,要么不辞而别,不接她电话。
不过,危难之际,这些统统都变得不重要了。
她温柔地摸摸他的脸颊,“别说话了,伤口会疼。”
“嗯。”
苏婳把他的头,扶到自己的肩膀上靠着,“你睡一会儿,睡一会儿,就没那么疼了。”
顾北弦缓缓闭上眼睛,面色平静,眉心的细微褶皱却出卖了他的真实情绪,疼。
血肉之躯,怎么可能不疼?
苏婳垂下眼帘,凝视着他低垂的长睫毛,他英挺的鼻梁。
她拿脸颊轻轻抵着他的额角。
手和他的手紧紧握着,一直到医院才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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