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请访问 m.duxs8.com); “你几点到?”田襄刚坐上车,就收到了薛雨馨的短信。
“三点左右吧,刚上车。”回复完,田襄重重地靠在椅背上,沉沉地失落和淡淡地希冀交织在一起,舍不得离开却又无所挂念。汽车缓缓发动,隔着窗户向外投望,曾经多么熟悉的地方,可现在却无比陌生。还会归来吗?应该会吧,毕竟自己的至亲沉眠在这里。
这趟车很准时,下午三点左右驶到了省会。田襄驮着包裹,随着人流走出车站。
今天的阳光格外好,乍然出来,甚至有些刺眼。
“田襄!田襄!”薛雨馨的声音在远处响起。
田襄伸手搭帘向那边望去,薛雨馨正一蹦一跳往这边挤,粉红色薄袄映衬着俊俏的脸蛋犹如一朵绽开的娇花,愈发可爱。田襄呆立在原地,他没想到薛雨馨会来接他,前些天在电话里只是说说,根本就没敢奢望,更何况薛雨馨当时就一口拒绝了。然而,她却在第一时间出现了。“你终于到了!”薛雨馨呵呵笑着跑到了跟前。
悲伤、委屈以及满腔地思念,犹如决堤的洪流瞬间冲垮了所有的防线。行囊从田襄肩膀上滑落,他一把抱住薛雨馨,无声的眼泪犹如泉涌,顺着脸颊流下跌在薛雨馨的肩膀上。
“放手,你放手……”被抱住的薛雨馨瞬间俏脸绯红,娇羞躲避,用力推他。突然间她察觉到了异常,因为田襄在哭,身子在微微地发抖。那是撕心裂肺的哭,虽然听不到声音,可她能感觉到,那是种很奇特感觉。“你怎么了?”薛雨馨没推他,轻轻地搂住田襄。田襄没有回答,当然他也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就这样,两个人在过往行人异样的眼神中,静静地抱着,似乎整个世界只有你我。
良久之后,田襄终于开口了,“我想你!”
“我也是。”薛雨馨不知道为何,突然觉得无比的幸福。头一次有男孩爬在她的肩膀上流泪,头一次有人在她耳边告诉她,他在想她。“发生什么事了?”薛雨馨忍不住又问道。
又是良久,田襄才带着哭腔地说道:“奶奶走了,我再也没有亲人了。”
简短地沉默之后,薛雨馨轻轻地说道:“还有我。”连她自己都想不明白为何会这么说,然而她还是这样说了,事实上心中也是这样想的。
俩人返回学校时,天已渐暗,田襄把包裹送回寝室,与几个室友打了个招呼,简单洗涮一下,就又跑了出去。薛雨馨在楼下等他。
俩人在校门口随便吃点东西后,手拉着手在大街漫无目的地悠转,暮色下的华灯将背影拉的很长。那一晚,田襄说了很多话,有他的家庭,有他的亲人,有他的过往,有他的现在,还有他想要的将来。薛雨馨静静地听着,陪着他的伤心,伴着他快乐。
夜已深,站在女生宿舍楼下,田襄轻声地说道,带着无限的伤感和无奈,“我怕……配不上你。”
薛雨馨静静地看了他一会,突然上前抱住他,“不,你是我的唯一,永远都是。”
田襄紧紧抱住她,“我喜欢你。”
“只是喜欢吗?”薛雨馨仰着俏脸看他,脸上流动着几缕坏笑。
“我爱你。”田襄借着微弱的灯光,盯着她的俏脸。
“这还差不多。”说完把头埋在了田襄的怀里,“我也是。”
“那谁?半夜不睡觉在干啥?”突然远处有人暴喝。
“系里查岗的来了,快回去。”薛雨馨说完“呵呵”一笑跑向宿舍,临进门时冲他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转身跑向楼上。
田襄也连忙往男生宿舍楼跑去,只听身后那人吼道,“不好好学习,谈恋爱到挺有劲!”接着是一阵笑声。
宿舍里早被断了电,仅剩走廊里几盏灰暗的灯光,一些宿舍还点着蜡烛,有人打扑克有人正喋喋不休地说个起劲。这种景象,田襄很熟悉。这是历来惯例,尤其是大四后,一些仁兄白天昏昏沉沉晚上精神百倍,不闹到后半夜不算完。而今天田襄宿舍里格外的安静,站在门口闻不到一丝动静。“奇了怪了,老马这么早就卧槽了?”田襄一边嘟囔一边开门。屋子里漆黑一片,田襄掏出手机按了按,电池早被耗干,只好摸索着往床边移。
“站住!”突然有人在耳边暴吼一声,吓了田襄一跳,转身就跑,只听身后爆笑一片。
田襄借着走廊里微弱的灯光仔细看了看门牌号,抬脚“咚”的一声把门踹开,猴子正趴在桌子上点蜡烛,全班几乎所有男生都聚在这里,上下床铺坐满了人,一百八十多斤的熊瑞琪叉着粗腰立在桌旁。
“熊,你娘的吼什么吼,吓了我一跳。”田襄一边往里边走一边说道。
“不吼你一声,都上老子身上了。”熊瑞琪一把拽住田襄的胳膊,突然变了副嘴脸,笑着卖好,“弟弟,你别生气啊,我只是随便吼一声,以后改,以后改啊!”
田襄莫名其妙地看了看他,“熊,你他娘的发情类?”
“熊,瞧你那点出息,你的一百八十多斤长他娘的都是猪肉?一见田襄就摇头晃尾巴,真受不了你。”马瑞林翻着白眼冷嘲热讽。
“滚蛋!就算是猪肉也能压死你着匹老马。”熊瑞琪绷着脸说完又换了副笑脸,“弟弟,你忙啥子去了?”
“受不了,真受不了这家伙。”
“这哪是熊,分明是头猪嘛!”
宿舍里说笑声、埋汰声、叫骂声响成一片。
田襄从上到下把整个宿舍的人扫视了一遍,把目光落在熊瑞琪身上,“我说你不去冬眠,赖在这里干球?”
“这不春天了嘛,出来溜达溜达。”熊瑞琪还是那副贱到不行的表情。
“他不干球,是来发情的!”不知是谁接了一句,引得宿舍再一次爆笑。
“滚!滚!谁他娘的再骚扰我,我强奸他!”熊瑞琪绷着脸冲周围吼道。不得不说,这句话挺管用,立马就没人吱声了。因为这家伙毕竟有那堆肉摆在那,任谁被他胡乱揉搓两下都受不了,苦胆都能吐出来。不过熊瑞琪唯一在田襄面前不敢太过放肆,说准确点是他俩干过架,结果是一百八十多斤的大胖子挨了打。不过说来奇怪,挨了揍却没恼几天,还主动向田襄道歉,渐渐地两人关系处的非常铁。大家都知道这一点,田襄练过家子,可别人就没这么好过了,若是惹这头笨熊发飙,自己只有被蹂躏的份,所以都识趣地闭上了嘴。
“襄,猴子今天见到了两个人,不知道你感兴趣不?”老马转移了话题。
“关我鸟事!猴子不摘果子去,见什么人呀,沐浴而冠!”田襄拨拉过人群,坐在床上换鞋。
“嗨,你怎么骂人类?”葛侯唧唧歪歪地吐着方言。
“看你这人,猴子不单会爬树,还会看人的嘛!”四眼孔越笑着接话道。
“猴子,你倒是看到谁了?”田襄起身准备去打水洗涮。
猴子没回答,盯着田襄“嘿嘿”地淫笑,一张瘦脸在烛光的映照下愈发黑红。
没听到回答,田襄突然扭头看着他,“猴子,脸上打鸡血了吗?咋这副表情?”
“襄,不要这么刻薄嘛,毕竟还没进化好,乍见一男一女手拉手,有些不太适应。”老马一旁接话。
田襄“呵呵”一笑,转过身看了看大家,“都他妈不睡觉,半天就为了这个?你们无聊不?”
四眼夸张地砸吧砸吧嘴,“怎么会呢,一群光棍汉,历来对这种事都很稀罕。”
田襄白了他们一眼,咧嘴笑了笑,“好啊,那就告诉你,我和薛雨馨谈恋爱,满意了吧?”突然大吼一声,“都滚蛋,睡觉去!”
“嗷”宿舍里一阵哄闹。
“你小子终于承认了,他娘的害老子请你们吃了顿饭。”老马在人群中讪讪说道。
又闹腾一阵后,宿舍里终于恢复了平静,田襄静静地躺在床上,心中短暂地暖洋之后又陷入了愁苦,先是祖母离去的场景再次于眼前闪烁,痛苦了一番后,渐渐琢磨起生计问题。突然从床上一咕噜爬起,“陈奎,陈奎,睡了没?”
陈奎“嗯”了一声。
“说句话!装啥死类?”田襄压着声音道。
“半夜了,你要放啥屁。”马瑞林突然接了一句。
“老马,卧你的槽吧!”说罢转头问道,“陈奎,这两天的报纸买了没有?”
“买了呀,大半夜你要这干啥。”陈奎答着从枕头下抽出一沓报纸。
“快给我!”田襄说着披衣起身,点亮蜡烛,过去接住,嘴里嘟囔着,“得赶紧找份工作,不然要断顿了。”
“你小子,每次开学都是找工作,受不了了。”四眼在床上悠悠地说。
“生活艰难,让各位见笑了。”田襄一边说一边展开报纸翻看小广告。
“襄,听说地质局最近要招人了,准备准备,报考吧,那是正事。”老马突然说了句人话。
“地质局?通常不是下半年招人吗?”田襄一边翻看小广告一边答道。
“不是,听说地质局要增设一个勘探队,准备在咱们系招几个人,事业编制。”老马答道。
“真的假的?做样子的吧?这种好事能轮到咱们,地质局里的子弟都把名额占完了。”田襄抬起头看着马瑞林。
“管它那么多呢,只要敢招咱就敢报,碰运气的吧,反正不花钱。”马瑞林伸伸懒腰后又缩回了被窝。
田襄盯了他一会,“你说的也是,不管有没有鱼,先把网撒出去再说。只是……,还记不记得那个陈老头?那天我使了坏,撞在他手里可就没戏了。”
“球!落了毛的凤凰不如鸡,退了休的领导不如狗。你现在去地质局,打着灯笼都找不到他,还撞到他,撞到他只会让他跌一跌。”马瑞林突然来了劲,一口气说完蒙头盖脸睡觉去了。
“有道理!老马,你真他妈太高了。”田襄说完接着翻看小广告,不过在心里暗自琢磨:是需要准备一下,毕竟得先通过笔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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