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客厅内,夏其妙坐在沙发上,手指拨着花瓶里的玫瑰。
她在大厅内没有找到合适的武器,也许是因为来者都是杀手,所以现场一份刀叉都没有。
不过,在游戏伤害判定里,最重要的是攻击值,只要攻击值够高,拿着纸片都能杀人,武器不过是起到锦上添花的作用罢了。
她现在看玫瑰是因为系统提示——【该装饰舒适度值为0.01】。
在她完成三个租客的任务后,诡楼升到二级,多出一个可查看装饰品舒适度的功能。
夏其妙思考着搬四十万朵玫瑰将待客区填满的可能性,与她的气定神闲不同,坐在对面的杀手协会大小姐显得急切。
“您应该是看见委托才过来的吧?”
“最近比较无聊,”夏其妙没说是,也没说不是,“说吧,你的诉求。”
3号楼副本明显是只有诡物存在的世界,林绛丹副本是人类不知道诡物的世界。
这一个大不相同,应该是人类知道诡物存在,并且被影响着的世界。
大小姐恳求道:“请您抓住诡面之王,让祂解除与我们家族之间的契约。”
夏其妙不由自主地代入,假如是她面对着租客拜托另一个诡王抓住自己撕毁契约的情况,她会是什么反应?
她会尽自己所能,杀了接这个委托的诡王和租客。
啧,早知道刚才不压她赢了,买亏了。
“我从来不掺和与我无关的契约,”在夏其妙眼里这位大小姐死期将近,但她没把话说死,“不过,如果你能说出点让我感兴趣的事情,那我或许会愿意帮你一把。”
能让“那边”的存在感兴趣的,自然只有“那边”的事情。
而大小姐知道的最多的,只有和她家族有联系的“诡面之王”。
夏其妙觉得这已经不能算是暗示,几乎是明示了。
好在大小姐比较上道,明白她的弦外之音,将她知道的事情娓娓道来。
“我的家族有一个代代相传的白色笑脸面具,祂最早出现的时间已经不可考了,现在已经成为家族的一部分。”
“祂是恶魔,一直在引诱我们去杀戮,然后用鲜血灌溉它,对应地,它会给我们分发面具,赐予力量。我的祖先因此创建了杀手协会,满足它的要求。”
“我小时候一直不知道祂的存在,直到在我父亲继任会长的仪式上,祂大开杀戒,屠戮了我父亲所有的兄弟姐妹。”
“我才知道,会长的交接聚会,就是祂的游乐场,祂喜欢从会长的血亲开始杀起,玩够了再安宁一段日子。”
“杀手协会的所有成员都戴着被祂刻下印记的面具,他可以附身他们。”
“也就是说,所有人都可能是祂。”
“我也有可能是祂!”忽然,大小姐以不可思议的角度扭过了头,整整旋转180度。
她的后脑勺对着夏其妙,面向她的不是乌黑的头发,而是一张被溅上血的白色面具。
这张面具只有脸的大致轮廓,没有完整的五官,上面两个月牙缝像是笑着的眼睛,下面一个弯着的缝像是嘴巴,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了。
明明缝后只有黑暗,但夏其妙仿佛从中看到无数只眼眸的注视和微笑。
【您的天赋-胆小鬼生效。】
她拿起玫瑰就将尖细的花茎插进应该是左眼的地方,但没有任何碰到实物的触感。
面具的嘴咧得又细又长,直至咧到眼角才停下。
“你连武器都没有,就想攻击我?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胆子这么大的小诡物了。”
“大小姐”的声调变得和之前大相径庭,“她”抑扬顿挫,夸张得仿佛在表演歌剧。
这倒是夏其妙第一次被当面称赞胆大,心情有些微妙。
“要不要玩个游戏?”那张面具的下巴尖深深插在大小姐的脑后,上半张突然拉长,猛地增高两米,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夏其妙。
那朵插在左眼的玫瑰破坏了笑脸面具整体的诡异感,好若壮汉耳边别了大红花,显得滑稽。
“什么游戏?”
“猜猜谁是我。”诡面之王没再借用大小姐的声带,用上祂的原声,男女老少的声音杂糅在一起,折磨着夏其妙的耳朵。
“你刚才也听她说了,我可以附身在场所有戴着有刻印记的面具的人——”祂拉长尾音,提起音量,操控着大小姐展开双臂。
“你有三次指认我的机会,如果你三次都认对了,那我可以满足你的一个要求;如果你指认错一次,那我就要扒下你的脸皮做面具。”
面具投下的阴影将整个人包裹进去。
夏其妙见没有收到任何系统通知,也没有契约生成,便点了头。
“限时至明早八点。”
祂撂下这句话,大小姐的脑袋就转了回去,她捂着脖子,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面具下的眼眸湿润。
“求求您,帮帮我。”
一枝玫瑰抵上她的耳朵。
“指认你。”
“您,您什么意思?”大小姐诧异道,“哦对,可能是您不清楚规则,祂没办法连续两次附身在同一人上。”
“指认你,”夏其妙不为所动,“该不会你获得胜利的方法就是被指认时否认?那没必要继续下去了,因为我不会跟无赖玩游戏的。”
“……你是怎么发现的?”“大小姐”的声音不复刚才的哀伤,红色面具下的脸色变了又变,随后浮现出那张笑脸面具,祂的确没离开。
“你用惯了诡界的力量,不知道一个训练有素的杀手对物理接触有多敏感,如果是真的她,早就躲开了。”
“算你好运,还有两次。”
夏其妙看着面具消失,刚才只是原因之一,原因之二是她不在意自己是否会认错。
她从头到尾就没有想过要遵循诡物的规则来玩它的游戏。
没有系统协议,也没有签订契约,有什么证据能证明她同意参与游戏了?
她点头了?不,她当时只是脖子不舒服动了一动。
从夏其妙点头……不,动脖子的时候,她就已经做好要掀桌子的准备了。
只是没想到,诈一诈它就自己承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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