擎天巨柱之外。
搬山宗主携着阎崇嶂和一众长老亲自相送。
“说实话,我之前还觉得挺像的,现在又觉得不像了。”
骆长春身处精美宝船之上,盯着最前方那袭略微拂动的墨衫,朝林悠轻声道。
虽然眼前这位沈宗主,与先前龙妃寿宴上暴起动手的神秘年轻修士有不少相像的地方,但最重要的性格方面却是天差地别。
寿宴上那人一看就是暴虐成性,远不如这位年轻宗主看着内敛温和,颇有股谦谦君子之风。
怪不得这群道子都这般亲近对方。
“若有什么事情用得上搬山宗的,一道传讯便足矣。”
黄宗主拱手,笑呵呵的脸上蕴着一丝旁人察觉不到的复杂。
估计开宗祖师都没想过,自家宗门有天还能跟无量道皇宗对上,真是出息了。
如今也没有别的法子,只能将期望寄托于这位沈宗主身上。
“告辞。”
沈仪点点头,挥手驾着清月宝船朝约好的方向掠去。
踏上归途,众多道子皆是沉默不语,心生感慨,这次来西洪,算是给他们都开了眼界,无论是形形色色的各方势力,还是所谓的道兵录,这都是南洪修士接触不到的东西。
然而时间太短,终究只能做个旁观者,而无法亲身参与进去,不免有些令人惋惜。
云河宗众修士则是颇有些好奇的朝前方看去。
对于他们而言,南洪更像是只存在于传闻中的存在,说起来谁都知道,但很少有人真正去过。
他们也很难去想象,竟有一个仙宗势力,能凭借一己之力与一座龙宫相抗衡,甚至那南龙宫还要来西龙宫请人帮忙,才能压制住这南洪七子。
众人心思各异,清月宝船则是悬于天际,稳稳的朝着两洪交界处驶去。
唳——
突然间,周遭忽然响起了两道悠长的凤鸣,又很快散去。
几位南洪道子疑惑朝四方看去,骆长春等人则是脸色微变:“琉璃青凤?它们来这里作甚?”
要知道,这群青凤虽实力强横,却因为西龙宫不喜,故此常年居于偏僻高峰之上,远离水域,很少会参与到西洪的事情里来。
“该不会南龙宫还请了它们吧?”
几位云河宗长老面面相觑,他们最担心的事情就是如此,本是南边两大势力的争锋,大家各自摆出阵仗,比较一下实力,心里有数就行了。
但随着参与进来的势力越来越多,其中本就有不少血海深仇,事态只会愈发变乱,说不定本来打不起来的,最后被迫来一场生死搏杀,乃至于演变成波及南洪西洪两大水域的杀劫。
故此,云河宗主才会想要请紫髯白龙一族出面讲和。
“好像只是路过而已。”
随着凤鸣声消散,骆长春缓缓松了口气,随即朝着林悠笑了笑:“应该不会的,龙宫天生不喜欢这群青凤,不找它们麻烦都不错了,哪里还会找它们帮忙。”
林悠勉强的笑了笑,神情却逐渐凝重起来。
倒不是感知到了什么气息。
而是她先前一直盯着沈宗主的背影发呆,在心中和之前寿宴上看见的那人做对比。
而就在凤鸣声消散的瞬间,她注意到那从墨衫袖袍中探出的白皙手掌,缓缓的攥了起来。
下一刻,整艘宝船都是凝滞在了天际,仿佛陷入了某个无形的泥潭,寸步难移。
淡淡的血味弥漫开来,将周遭的白云染成暗红色。
分明正值午时,刺目的日光却被逐渐堆叠起来的红云所遮蔽,云层缝隙间有月辉落下,洒在了暗潮涌动的水面上,好似一片片波光粼粼的碎银。
“……”
沈仪垂眸看向下方一片浮岛,所有的变化,都是因为那岛上,忽然多出了一道硕大无比的慵懒身影,浑身雪白的毛皮油光水滑,漆黑的纹路随着肌肉的变化而扭曲起来。
一头正值壮年,且充满了爆发力的凶虎,缓缓睁开了它的眼眸,竖瞳朝着天际扫来。
顷刻间,船上众多修士皆是感受到了一抹浓郁的窒息感。
“安,安廷风!”
相较于琉璃青凤一族,明显是这只老虎更让云河宗众人畏惧。
倒不是因为皓月霜虎的实力更强,而是因为它们足够霸道,而且和龙宫的关系也更好。
当然,最重要的是,自己等人上次在寿宴和这大妖族结了怨!
不至于吧,那点儿口舌之争,也值得这位凶名赫赫的族长亲自出面?
“安前辈……”
几个云河宗长老感受着鼻尖的血气,很显然,这头凶虎有些来意不善。
在听见安廷风这个名字后,南洪诸多道子也是齐齐反应了过来,哪怕他们过来的时日尚短,却也不可避免的接触过关于皓月霜虎一族的消息。
这是一头堪比地境圆满的大妖!
但是对方应该和南洪七子并没有什么来往,为何会突兀的出现在半路拦截,好似早有预谋一般?
难不成他还真敢动手?
要知道无双宗邓师伯可就在赶来的路上,哪怕救不下自己等人,感知下残余气息,追溯真凶身份还是没问题的。
安廷风又不是孤家寡人,吃饱了撑得,拿上上下下全族人的性命,来换几个跟他完全不沾边,也没有任何利益纠纷的南洪道子?
别说什么受了西龙宫的指示,光凭一个西龙宫可保不住他皓月霜虎一族。
要知道把南洪七子的所有道子一锅端是什么概念,相当于替人绝了后,这是能把合道境巨擘都逼疯的事情。
“沈宗主。”
魏元洲缓步上前,来到了沈仪的身后:“邓师伯很快就到,可以先缓住这头凶虎,或者亮出身份震慑他。”
“……”
沈仪和下方那双虎眸安静对视,皆是看见了对方眼中的森森杀机。
震慑这种事情,对于一个疯子来说是没用的。
更何况还是一个几乎成了孤家寡人的疯子,连后顾之忧都没有,拿什么去震慑。
而且这头老虎身上逸散的妖气,相较于上次相见时,何止雄浑了数倍。
甚至让沈仪心中多出了一个令人心悸的猜测。
天境大妖。
念及此处,他撤去气息,把清月宝船的控制权交给了魏元洲,轻声道:“带他们先走。”
此话一出,别说是离得最近的魏元洲,哪怕是立于船身上的几人,都是惊愕的看了过去。
沈宗主这意思,是想独力拦下这大妖?
开什么玩笑!
但涉及到合道境的事情,他们区区一群小辈,压根拿不出任何主意。
就在这时,下方的那头老虎终于是缓缓站起了身子,随即化作了伟岸人形,熟悉的玄白大氅再次翻卷起来。
“能再见到你,真好。”
安廷风整理着衣袖,不急不缓的抬起头,笑道:“那贱畜呢,你把她藏在哪儿了?还是说你已经不需要她护着,也有把握从本座的手下保住你的命了?”
简单的一个称呼,让万妖西殿的宝座上,那道娇小的身影慢慢睁开了眼睛。
她透过沈仪的识海,抿唇注视着安廷风。
一双水润眼眸中,瞳孔微微竖起,整个西殿都是黑风骤起,涌现阴森凶煞之气。
她并非在意这男人对自己的看法。
安忆在意的,是对方说她藏起来了……她没有藏,她现在就很想亲手贯穿这男人的胸膛!
“安静呆着。”
沈仪用心念淡淡道,没有商量的语气。
在真正面对生死危机的时候,他没有丝毫犹豫的收回了对安忆的那一丝罕见的优待,镇石就是镇石,必须完全服从命令。
“保命?”
魏元洲和苏红袖几人敏锐捕捉到了安廷风话语里的信息。
随即脸色有了变化。
也就是说,沈宗主在南洪七子完全不知情的时候,已经和这头地境圆满的大妖打过交道了。
而且还成功保住了性命?!
“我会尽力联系邓师伯。”
魏元洲不再犹豫,接过了清月宝船的掌控权。
沈宗主既然知晓这头凶虎的实力,还做出了这般安排,肯定是有对方的道理。
其余几位道子沉寂立于原地,倒是骆长春等云河宗修士用力咽了口唾沫,他们最担心的就是这群人搞什么生死与共的戏码,多十来个白玉京修士留下,对于一头地境圆满大妖来说,也就是多几个零嘴的区别。
把消息传出去才是最重要的!
“走?”
“你当初让我的人走了吗?”
安廷风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嗤嗤笑了两声,要知道,但凡是他派出去的和这年轻修士有接触的族人,可是一个活口都没有。
要比狠辣,他安廷风也不输任何人。
顷刻间,玄白大氅怒扬,这头凶虎倏然消失在了原地。
漫天红云瞬间散开,一只遮天蔽日的虎掌自上而下压来,爪尖仿佛尖锐的五座山岳,试图将那渺小的清月宝船彻底裹进去。
雄浑的妖力气浪轰然落下,让整片水域都是诡异的凹陷了下去!
在这爪下,白玉京修士甚至连抬起胳膊,将指尖放于眉心这般简单的动作都无法完成,乃至于呼吸滞凝,双眸定格,浑身被压制的犹如僵木。
在安廷风出手的刹那,沈仪终于是确定了心中的猜测。
在那虎爪压来之际,他踏出一步,离开了清月宝船,仅仅不足两尺的距离,墨衫下的身影却仿佛变了一个人。
先前的温和从容消失不见,取而代之是浓郁的暴戾!
墨色流光如星辰冲霄。
沈仪不避不让,直直的朝着那巨大的掌心掠去,在其抬臂的瞬间,仿佛整片青天都在应和!
袖袍卷起,犹如玉凝的右臂却携着镇天的气魄,拳峰狠狠掼在了那虎掌之上!
轰——
仿若雷鸣的炸响声猛地荡开,在妖力和天地气息的碰撞下,清月宝船上的诸多修士只感觉神魂和身躯都要齐齐开裂。
在他们的骇然注视下,只见青天之上,两道身影一触即退。
身形伟岸的安廷风踉跄退出百余丈,而沈宗主则是倒飞回来,轰的一声踏在了清月宝船边缘,在那巨力之下,整艘宝船猛地掠了出去,直至那座浮岛都变成了微不足道的一个小点才停下。
脱离了这头凶虎的掌控范畴,众多修士好似这才活了过来。
“接……接住了?!”
白巫从船身上跳起来,本能的惊叫了一声。
魏元洲反应极快的操持着清月宝船,朝着南洪的方向掠去,同时取出了玉简,焦急的开始联系邓师伯。
但脑海中却仍旧是回荡着方才那震撼的一幕。
没有借助任何外物,沈宗主就这般掠了出去,然后实打实的一拳轰退了一头地境圆满的大妖!
对于这群认识沈仪的道子而言,简直犹如天方夜谭一般。
“嗬!嗬!”
苏红袖撑起身子,死死盯着船头的方向,看着那空荡荡的船头,突然呢喃了一句:“他不在……”
话音间,她倏然转身攥住了白巫的衣领:“快回禀姬师叔!快啊!”
虽然苏红袖的境界在合道境面前同样不值一提,但她对气息的感知却比其他人更敏锐一些。
不知为何,她竟是有种连邓师伯都敌不过那头大妖的感觉。
要知道,邓师伯虽碍于资质,终生不得踏入天境,和天剑、清月、灵岳三宗的几位宗主相差甚远,这么多年下来,已经被甩到看不见尾巴的程度,但他在地境蹉跎了这些年,曾经又在洪泽历练过,早就把能提升的手段都提升到了极限。
按理来说,在地境范畴内,不说做到碾压,至少都能过过招。
“好,我现在就禀告师尊。”白巫也深知事情的严重性,赶忙取出了单独用于联系师尊的法宝。
“就是他……真的是他……”骆长春则是颤颤巍巍起身,来到林悠身旁:“你看见他刚才出手的时候了吗,上次……”
那抹如出一辙的暴戾果断,特别当对方还是安廷风这般存在的时候,他几乎没有在第二个年轻修士身上看见过。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林悠趴在船沿,紧张的朝远处看去。
就在先前的地方,整片天地好像突然被分离了出来,在红云之上,苍凉青天好似突然有了意识!
……
“不应该啊。”
安廷风稳住身形,好奇的看向了右掌,随即又尝试着握了两下。
重新确定了一下,在拿回属于自己的珍贵精血后,他确实已经踏足了新的层次。
“不过,你的变化好像比我还要大。”
安廷风抬眸朝着前方青年看去,在沈仪出手的瞬间,那抹属于地境圆满之上的气息终于是彻底流露了出来。
真的很极限,或许是整个洪泽的修士,都从未触及过的……地境真正的上限!
距离天境仿佛只差一步之遥,只需稍微抬步,就能轻易的跨过去。
“你到底是什么鬼东西啊?”
这头凶虎终于发出了一声长叹,自己拼尽全力想要做到的事情,又是设下宝月大墓,又是强迫族人终年相伴,最后都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对方却轻而易举就办到了,甚至还让安忆直接跻身成为堪比合道境的大妖。
现在仅是相隔短短时日,对方便从那个白玉京修士,一跃成为地境大圆满的强者。
别说是他安廷风了,讲点大逆不道的话语……恐怕就连仙人知道了,也会感到疑惑吧。
“不过还好,本座苦了一辈子,总算是被老天垂青了一次,让我在这种时候抓到了你。”
安廷风眸光漠然,唇角却掀起狞笑,两种截然不同的神情汇聚与脸上,便显得愈发凶恶了起来。
只差一步有什么用,今日,他便要让对方永远失去再迈出这一步的机会。
“……”
沈仪轻轻挥袖,玄甲涌现于身,紧紧包裹住了他的身躯。
手掌落下时,金纹长刀闪烁寒光。
随后是阴阳玄佩。
他略微张口,将那枚凤元吞服进去,本就白皙的脸庞倏然多了几分病态,心火自灼,也能刺激他心中的凶煞。
先前的那硬碰硬的一拳,除了护住清月宝船以外,还有个更重要的原因。
那就是沈仪想要试探一下,在得了仙法加持以后,自己和天境之间究竟还有多少距离,特别是安廷风这种刚刚突破的天境。
若是差距太大,那便想法子脱身保命。
但目前看来……
沈仪呼出一口灼热的气息,眼中有毫不遮掩的贪婪与残忍涌现。
神岳镇青天,这式仙法乃是借力之法,以身化神岳,镇住一片天,再朝天地借力。
虽然仅是入门,远远谈不上镇压,但他已经能做到和这片青天共存,也能将部分天地灵气用于加持己身。
沈仪略微抬眸,薄唇轻启,嗓音中带着几分戏谑:“你废话这么多,是想拖延时间,多活一会儿吗?”
“哈?”
这话音传进安廷风的耳畔,让这伟岸的中年人不自觉愣了一下。
他甚至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
然而就是这一瞬间的愣神,安廷风的视线便被轰然涌现的漫天黑云所遮蔽,好似有巨鹏展翅,双翼呼啸席卷而来!
“小贼!”
从杀伐中崛起的大妖,哪怕分了神,也不会轻易乱了方寸,更何况他才是境界更高的那个。
安廷风只是有些震怒,到了这个境界,他已经很少会遇到这种动手前,还要用这般小伎俩来占据先机的无耻之徒。
等等——
安廷风眼中月辉涌现,近乎化作亮白色,然而却没能看破这黑云!
这诡异的东西,让他莫名联想到了某个北洪大族的看家本事,难道这小子还跟岳家祸麟有关系?!
“给本座死来!”
在发现事不可为后,安廷风反应极快,就凭刚才这小子的举动,对方绝对会从身后偷袭!
念及此处,他转过身,悍然一掌朝着后脖颈的方向拍去,肆虐的妖力冲散了滚滚黑云,好似将天幕都撕裂开来!
然而这一掌却拍了个空。
在剩余黑云的笼罩下,一双深邃眼眸中泛起了寒光。
尖锐的玄甲长靴狠狠塌在了安廷风的小腿上,让其本能的俯身,随即长刀之上金纹如流水般荡漾,延伸出百余丈的玄金锋芒,携着无形却咆哮的心焰,狠狠斩在了他小腿与大腿的关节上。
嗤——
玄金流光没入了安廷风的身躯,随即化作一条血线,噗嗤一声裂开。
沈仪并没有十足的把握斩杀这头凶虎,所以他要先废去对方的腿,方便打不过了以后逃命。
然而即便如此,效果也不是很好。
那条血线化作深深豁口,刀刃却被骨骼拦下。
这般凌驾于鸿蒙天兵之上,尽数由金光凝聚而成的道兵,竟然会被一头妖魔天生的躯体所挡住。
大概这也是为何它们能被称作堪比天境的原因。
“嗬!”
安廷风全然没想过,自己竟会先吃个暗亏。
他踉跄踏出几步,俯身探手捂住伤口,感受着那湿润的猩红黏在指尖,更是有心焰蚀骨,传来钻心的疼。
在这剧痛的刺激下,一抹暴怒从他胸口直冲而起。
安廷风倏然回头看去,却见沈仪不知何时又没入了黑云当中,宛如鬼魅,寻不清踪影。
沉沉的黑云之中,仿佛到处都暗藏杀机。
“糊弄耳目的东西,给本座出来!”
安廷风大口一张,浑厚的虎啸声悍然滚动而出,卷入那黑云当中。
此乃皓月霜虎一族的天赋神通。
当初安忆便是用这一招,轻易碾灭了万象阁宗主。
“先生!”
西殿当中,安忆再清楚不过这一式的威力,而且安廷风运气不错,正好猜中了沈仪的位置,但她却茫然的看着沈仪,发现对方神情平静,完全没有躲避的意思。
“放……放安忆出来……”
下一刻,玄甲覆盖的身影便是被浩荡的虎啸声包裹了进去。
阴阳玄佩瞬间产生了变化,白玉扩散,占据了整个玉佩的表面。
咔嚓!咔嚓!
在虎啸声中,玉佩悄然裂开,化作金光回归南阳宝地。
但仅是余威,便让沈仪眼瞳微微扩散,然而他早就全力催动心焰,灼烧着道婴五脏,用这种方式来保持清醒。
“闭嘴。”
金纹发冠下,发丝略显凌乱。
沈仪原本俊秀的脸庞,此刻隐隐透着几分狰狞,他咬死牙关,整齐洁白的齿间有血浆渗出,但那双紧握长刀的手掌,却是比任何时候都要更稳。
在斩妖这种事情上,他只相信自己的判断。
“嗬——”
安廷风在暴怒下,全力施展神通,却仍旧没有任何收获。
他悻悻盯着前方滚荡的黑云,不敢再大意,终于是转身开始防备别的地方,讥讽道:“你上次的从容呢,还是说打算用这种方式拖到南洪修士来援?以你的修为和本座比拼底蕴,你确定吗?”
虽口中嘲讽,但他双眸中却是布满月辉,不肯放过黑云中的任何一个变化。
话音未落。
一袭玄甲自这头凶虎身后的云中踏步而出。
青年悄无声息,转瞬即至。
漠然的瞳孔中,仅余安廷风毫不设防的后脖颈。
刹那间,整片青天仿佛黯淡了许多。
那缕缕光辉,尽数汇聚于刀锋之上。
沈仪双掌持刀,身上残余的黑云好似一件大披,犹如黑霞凌空,干脆利落的将长刀刺了过去!
噗嗤——
借助这片青天之力,笔直的刀身专门绕过了椎骨,悍然贯穿了安廷风的脖子,尖锐的刀锋从其咽喉处探出。
刹那间,血浆四溅,溅湿了安廷风的衣襟,还有他猝不及防抬起的双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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