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无形罡气的轰砸下,那枚铜铃竟是疯狂颤抖起来。
呼吸间,铃身上面便是多出了密密麻麻的裂纹。
狐妖眼中惊惧浓郁,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倚仗之物悄然碎裂开来。
它转身想逃,发现连动动手指都办不到。
四合真罡!乃是镇魔司青州总兵的看家本事!
这该死的女人,居然连此等武学也教给了对方!
任它思绪万千,漫天真罡倏然穿透了狐妖的身躯,犹如一杆无助的破旗,被数不清的箭矢扎个对穿!
噗!噗!噗!
骇人的血洞布满整具妖躯,又在罡气的继续轰砸下逐渐连到一起,直至通体变成一滩不可名状的血肉模糊物。
唯一还能保持原状的,是沈仪刻意留下的那枚兽元。
狐妖至死也没能看见。
林白薇脸上的震撼丝毫不亚于自己,傻乎乎的张开小嘴,仿佛撞了鬼一般。
沈仪走过去捡起兽元。
回头看向床上,眼中古怪之意更明显了些。
“你要不要考虑拿东西先遮一下?”
虽说镇魔司与妖为敌,不拘小节也正常,但能不能替别人考虑一下。
自己也是血气方刚的年纪,看多了这香艳的场景,很容易影响心态的。
“啊……”
林白薇反应过来,顺手将被子披在身上,虽略有些尴尬,倒是没有故作小女儿姿态。
更何况在刚才的那一幕下,她哪里还有别的心思。
如果没记错的话,满打满算,这本四合真罡自己才刚刚给出去六天时间。
虽然有修为底蕴的限制,方才的罡气并不算完整,但沈仪能将其使用出来,就已经足够惊骇了。
“……”
将女人的神情收入眼底。
沈仪没有过多解释,他本就是刻意为之。
狐妖一死,林白薇自然回到林府,不可能再与自己有什么交集。
在听了张屠户的介绍后。
沈仪深知资质不同会得到如何天差地别的待遇。
相较于那十年玉液圆满的捉妖人,自己二十多岁才初境十二窍,除了靠着面板堆积出的“伪资质”以外,实在没有能拿得出手的本事。
藏拙也不是这时候藏的。
与其暴露给陌生人,不如在稍稍熟悉些的林白薇面前展示一下,再借对方的关系,帮助自己有个更优秀的起步。
现在看来,目的应该达到了吧?
沈仪有些不确定。
毕竟谁也不知道对方回了镇魔司以后,会不会再提起这段落难的日子。
只能说听天由命吧。
沈仪在柜子里翻找一下,拿出对方之前穿过的黑衫,随手丢到床上:“这里没药,不过你家应该不缺,要我送你吗?”
“……”
这就把话题揭过去了?
林白薇攥住黑衫,唇角抽搐两下。
为何以初境修为,六日习得玉液境中至深武学,还能随手用出,这么骇人听闻的事情,对方不仅做出来了,还跟个没事人似的。
若不是沈仪脸色仍然是掩饰不住的虚弱,她真怀疑对方压根不是初境。
也幸好还是初境……
至少境界进展上还属于普通人范畴,否则真叫青州那群自诩天姿的武夫们羞愧难言。
“不用,我可以自己回去。”林白薇好不容易才安慰了自己。
“记得让你爹把欠我的银子送来。”沈仪转过身去,留给她换衣服的时间。
“什么银子?多少?”
“七百九十两斩妖银,其中十两是你的伙食费。”
沈仪抱臂靠墙,如今妖物除尽,这笔钱财方能拿的问心无愧。
林白薇迅速换好衣服,盯着他的背影,只觉又好气又好笑。
还有零有整的,算的那么清楚。
她擦拭着脖子上的伤口:“我在镇魔司当差,职位等同于偏将。”
此话一出,林白薇发现沈仪默默转过身来。
当她以为对方要问更多时,却见青年翻翻白眼,略带无奈道:
“抹個零,七百两。”
“我不是那个意思!”
林白薇跺脚,分明是想说出实情,以真实身份感谢对方这段时日的照料,一点白银难道比自己的人情还值钱么。
“那就没别的事了。”
沈仪并不觉得女人亏欠自己什么,钱货两清,还赚了一本玉液境武学。
顺便能替自己抗下许多杀妖的黑锅。
譬如这次,狐妖大概率会把这笔账算在对方“师傅”头上。
唯一可惜的就是……
沈仪看向远处地上的羊肋排,自己实在是不会烧菜,以前还能假装不知道,如今再让未来的顶头上司干活,就不太礼貌了。
“要不,我吃个晚饭再走?”林白薇同样看过去,咽了咽唾沫。
“你躺着休息会儿,瞧好了。”
没等对方回应,她捡起东西便进了厨房。
沈仪略微一怔,倒是有些出乎意料。
片刻后,他将目光投向门外,面板迅速展开。
【斩杀初境圆满狐妖,总寿六百零二年,剩余寿元四百七十二,吸收完毕】
【剩余妖魔寿元:六百五十七年】
这只狐妖乃是沈仪见过最有天赋的一位,剩余寿元也是最多的。
但他现在却没心思细想。
相比起刻意显露出的四合真罡,通过寿元弥补十二大窍的手段,才是真正应该藏起来的东西。
趁着林白薇不在,五年寿元投入风雷伏妖真解。
下一刻,他虽仍旧脸色发白,体内空荡的大窍却是瞬间充盈起来。
只要他愿意,像刚才那样的罡气,还能放出一百三十一次。
沈仪缓缓握住了刀柄。
……
夜幕将至。
柏云县,长街上只剩下零散几个路人。
随着那墨黑长衫男人踏上街道,十余道打扮各异的身影悄然汇聚而来,细碎言语钻入他的耳畔。
乞丐脸色凝重:“我去林府看过了,那不是林大人,应是妖魔变化而成,不确定有没有发现我。”
撑糖人杆的青年接着道:“据坊间传闻,林大人曾出城降妖,重伤而归,被姓沈的差役送回林府。”
又是几人靠近过来:“沈仪,出生于柏云县郊,曾在客栈后厨打杂,十四岁开始混迹街头,后被刑房主事宋长风看中,入了衙门班房,恶迹斑斑,生性好赌,甚至勾结妖魔作乱。”
李新翰侧眸看去:“是个恶捕?”
旁边又一人摇头:“也未必,据六里庙村民所述,他曾独身前往,斩妖十三头。又得知县供认,我们来的那日,金刚门徒与东山猿妖传信,伏杀沈仪于荒地,第二日猿妖与典吏皆亡。”
“我暗自打听了一番,有不少百姓曾被差役掳走闺女,后经他手送回,以米面赔罪,算算时间,差不多也是他斩妖的那几日。”
将诸多信息汇总。
李新翰眸光远眺,看向了不远处房门,略带几分讥诮道:“隐忍多年,神功大成,洗清冤屈?”
乞丐知道他在说笑,但还是犹豫道:“虽有敷衍巡查,临时抱佛脚之嫌疑……但伱说的也不是没可能,毕竟他曾被整个衙门排挤,只是做戏的话,有些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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