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暮偷听到妹妹心声,又撞见曾祖母要陷害五公主落水之事,是子暮叫小厮将那乳母推入水中,又设法让银柳将弟弟抱出去······”
谢子暮满脸自责,眸子却沉沉的。
他是想帮母亲的。
满月宴时,他趁母亲不在,偷偷听到了妹妹在骂着什么,借着后面的推敲,他亦明白了这些事。
若五公主被爹爹碰了,那娘亲在内宅再无地位,谢怀山便可以拥有更高的身份。
于是他做了这些事,他不住内院,做这些事难以被人察觉。
不曾想,母亲竟知道了。
“你帮了我,子暮。”刘婉并没有拉他起来,又继续道,“我之所以生气,不是因为你帮了我。”
“你是侯府嫡长子,更是在我刘婉膝下教出来的学生,母亲希望你能长成堂堂正正的君子,大丈夫立于天地之间,你该朝着前方更广阔的天地而去,刀刃对外,护好身后之人。
“而你的身后,是母亲,内宅之事自有母亲去做。你若要入仕途,那这些事,便不能脏了你的手。”
紧抿的小嘴,肃穆的神色,却因刘婉的这一番话,谢子暮哭了。
刘婉走出门,便听下人道,“夫人,宫里传召。”
。
刘婉回到房中更衣准备入宫,却瞧见谢子星和小晚晚朝起来了。
谢子星眼睛红红的,桌上撒了一堆纸,全写着谢日免日免。
谢子星抱着刘婉控诉,“母亲,妹妹说我写的字丑,不知怎么,我就越写越丑了呜呜呜呜。”
小晚晚还坐在哪嗦自己的大拇指呢,一双眼睛圆溜溜的看向刘婉。
“咿呀咿呀咿······”
【娘亲,子星哥哥写的好丑呀,我不要他写我的名字,我还那么小,怎么会说他呢。】
刘婉扶额苦笑,拿起谢子星刚开始写的字,和方才写的字对比。
还真的是越来越丑了。
这时,她不由得想起了小晚晚说过,她一语成谶!
刘婉眼中闪过一抹惊疑,她的女儿,究竟还有多少惊喜是她不知道的。
刘婉扒拉开还抱着她腿哭的谢子星,将小晚晚抱了起来,“晚晚,你说些好话,子星哥哥便不会哭了。”
“咿呀咿呜呜呜······”
【我也想说呀,可是我说不出来呜呜呜。】
这孩童的身子,她是一点也不想待了。
以前她可是呼风唤雨,抓鬼擒神的玄学老祖啊,哪受过这样的委屈。
见刘婉一直看着她,小晚晚羞红了脸。
【子星哥哥写的字真好康。】
谢子星听见了,茫然抬头,“你夸我了?”
“嘻嘻······”小晚晚露出牙龈嘻嘻的笑。
“子星,再写一次给母亲看看。”刘婉道,她忽而明白了,晚晚的心声两个哥哥也能听到。
谢子星停止哽咽,用袖子擦了擦眼泪,又提起笔就写字,写着写着,竟顺手了不少。
可总算把谢晚晚三个字写好看了,好看到谢子星都忘记哭了。
刘婉惊喜不已。
往女儿白嫩的脸蛋上吸了一口,吸出一坨的肉肉,又“啵”地一下弹回去。
“晚晚果真是娘亲的小神仙,盼春,给晚晚收拾一下,带她一同进宫。”
【好耶好耶,皇宫的龙气能帮晚晚长大,娘亲,我们快进宫。】
小晚晚笑得咯吱咯吱响,挥着小手在空中抓东西。
谢子星拿着纸张便跑了出去,小小的身子被门槛绊倒了又忽地一下站起身来,将刘婉的嘱咐抛之脑后。
往夫子住的院子去了。
门外。
老太太已经惴惴不安的上了马车。
刘婉也抱着小晚晚来了,却怎么也不见谢晋安的身影。
“世子呢?”
老夫人说她,“他还在慈善堂呢,一会就来,你也真是的,自己夫君去哪也不盯着些。”
“他在你的院子,你为何不盯着些?”刘婉回道。
“你······”
老夫人被气到了。
刘婉以前孝顺公婆,从不顶嘴的。
这两日,侯府有求于她,她翅膀便硬了,说教她两句便顶嘴了。
也罢,就让她硬气一两日吧。
【我爹来喽,我爹好虚,走路还要扶墙。】
小家伙的心声在刘婉耳边响起,刘婉转头去看,便瞧见谢晋安双腿打着颤,被小厮扶着走来。
“世子这是受伤了吗?”
刘婉瞧见他脖颈下掩着的红痕,面色冷淡,但心却有些难受。
他同那许柔柔定是折腾久了。
“没,没事,急着赶来,方才被绊了一下,腿有些麻了,快上车吧。”
谢晋安笑道。
他上了马车,想伸手去拉刘婉,刘婉躲开了。
她吩咐人自己叫了一辆车来。
【哼,娘亲,爹爹身上全是小三的奶臭味,还是娘亲香香的,他肯定是把自己玩虚了。】
刘婉在马车里,吓得捂住了小晚晚的嘴。
小晚晚瞪大眼睛,疑惑地看着刘婉。
她,她不会说话呀!
“你一个小娃娃,还不能懂这些。”刘婉道,缓缓放下了捂着女儿的手。
【哦,不能懂。】
【可是那个三儿,她十二岁就和爹爹好上了,爹爹不在时,她还和好多人过家家呢。】
【也不知道爹爹是不是瞎了,放着冰清玉洁的娘不要,去找小三,真是不知好歹。】
而且她娘亲,不知比那三儿漂亮了多少倍,就连她每日仰头去瞧的死亡角度。
娘亲也是美的。
刘婉手一僵,募地瞪大了眼睛,忽感觉到一块巨石压在心口喘不上气。
谢晋安十六岁那年,在刘尚书府门口跪着求娶她。
她知晓谢侯爷救过自己父亲,为了报恩,她嫁过去了。
谢晋安是胆子小了些,但好在长相端正,她相信有自己在后宅辅佐,娘家帮衬,夫君也定能在朝堂混出一片天地。
若说是她嫁了人之后,一直无所出,谢晋安才在外头找人,她心中也能好受些。
可如今,她知道了自己还未嫁人前,谢晋安便已有好几年的相好了,她感觉自己就像个笑话。
他骗婚,还骗了自己一辈子。
刘婉强忍着心中的情绪,指甲深深嵌进肉里,脸颊落下了一滴泪,扭过头去不让孩子瞧见。
马车很快到皇宫。
老夫人和谢晋安匆匆进了御书房,扑通一下跪下请罪。
在场的,还有五公主。
五公主瞧见刘婉来了,当即拉着她站到一旁,双目灼灼地盯着刘婉怀中的小娃娃。
老夫人跪在地上,哭着解释玉串儿是借给小娃养身子的,还说那小娃儿是侯府见不得光的血脉。
可她讲话又或许太委屈了,似是在怪皇帝做的不对,误会了她。
皇帝龙颜大怒,将手上的折子甩到两人身上。
谢晋安捡起来一看,脸都白了。
上面有弹劾侯府重男轻女的,还有弹劾他欲要沾了五公主身子的。
怎么会?别人怎么会知晓祖母的安排?
这折子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原本腿脚就软,如今整个人都耷拉下来,没了精神气。
“怎么了,怎么了晋安?”老夫人发现谢晋安忽然不求饶了。
心中疑惑,捡起折子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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