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天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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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去看看他的弟弟吗？”夜幕下，看不清夏怀亮的表情，似乎有一丝悲伤。

“必须去，不过等明日吧，今天太晚了。”廖晨沉声道。

“先找个地方休息吧！”

现在是在野外，找了一颗大树，两人躺在粗大的树枝上休息了一宿。翌日，他们又赶回了洛城，按照玉简上的地址找到了汪成远的弟弟。

这是一间不大的房子，在一个偏僻的小巷道里，廖晨轻轻敲了敲门，从内传出一个清脆又带着一丝兴奋的声音。

“是哥哥回来了吗？”

“嘎吱”一声，木门开启，一个可爱的男孩出现在了廖晨两人的面前。男孩不大，约莫七八岁左右，脸色红润健康，和汪成远长的很像。

看到是两个陌生人，小男孩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怯怯懦懦道：“你们是谁？来我家干什么？”

看见小男孩眼中的慌乱，廖晨心中不知是何滋味，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俯下身子道：“我们是你哥哥的朋友，就是来找你的。”

听到了哥哥这两个字，小男孩眼中的戒备明显少了一些，小声道：“哥哥还没回来，你们找他有什么事？”

“先让我们进去好吗？站着说话怪累的。”廖晨一笑，试图将气氛弄的轻松一点。

小男孩看了一眼廖晨，又看了一眼夏怀亮，发现两人长的不像是坏人的模样，于是点了点头，将木门彻底拉开。

“两位哥哥，请进来坐。”小男孩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进入房间，其内布置的很朴素，除了生活必用品，再无其他东西，看来应该是不打算长住，所以没有用心收拾。不过虽然简朴，但是很整洁，一尘不染。

“两位哥哥请坐。”小男孩拿过两个凳子，分别给廖晨两人。

“谢谢。”廖晨坐下，又和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汪成飞。”小男孩坐在廖晨对面的床上，两腿并的很紧，显得很紧张。

“今年几岁了？”这次是夏怀亮问的。

“八岁了。”

“这次来，其实是你哥哥拜托我们来的，让我们告诉你一件事情。”夏怀亮深吸了一口气，脑海中组织好言语，准备告诉汪成飞。

“我哥哥为什么拜托你们来，他不回来了吗？”汪成飞跳下了床，急道。

“你别急，听我说。”廖晨拉住汪成飞的小手，用最温和的语气道：“你哥哥呢，他天赋太好了，被一家超级强大的宗门给收为弟子了。但是你呢，年龄太小，也没有修为，所以不能去那个宗门。我们呢，是你哥哥的同门师兄，所以他才拜托我们来告诉你这个消息的。”

话罢，廖晨略微有些担忧的看向汪成远，怕他接受不了这个消息，却没想到汪成远表现的很平静，用稚嫩的语气道：“原来哥哥拜入了一个强大的宗门，怪不得他已经两天晚上没有回来了，我还以为他不要我了。”

“你哥哥是最爱你的，怎么会不要你，这一点你要永远记住。”廖晨用一种极为确定的语气说道。若是不爱这个弟弟，怎么会提前在玉简内存下那些信息，以保证自己日后弟弟有一个好的归宿。

“我知道的，我哥哥肯定是最爱我的，他是天底下最好的人。”汪成远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仿佛只要说起他的哥哥，就能带给他无限的快乐。

看着汪成远脸上的天真烂漫的笑容，廖晨心中突然一阵刺痛，脸上露出哀默的表情，一向自信傲然的目光此刻却产生了怀疑，不再是纯粹的坚定信念了。

“我难道做错了吗？让汪成远失去了自己的哥哥，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现在还说谎骗他，我杀了汪成远，这真的是对的吗？”

廖晨心中对自己的行为产生了怀疑，扪心自问，却得不到答案，一时间思绪混乱，识海内一阵翻腾。汪成远死前那凄惨的笑容和刚才汪成飞烂漫的笑容一直在他的脑中回荡，让他烦躁不安，心中闷的仿佛有一块大石头压着。

夏怀亮见廖晨久久不说话，身体还在微微颤抖，于是拍了拍廖晨的肩膀，问道：“阿晨，你怎么了？”

廖晨没有回应，身体颤抖的更加剧烈，将夏怀亮的手都给震了下去。身上的气息极不稳定，灵力紊乱，仿佛走火入魔了一般。

夏怀亮奇怪，不知廖晨是怎么了，他抓住廖晨的肩膀，将他扳到自己的方向，关切道：“阿晨，你到底怎么了？你说句话啊！”

廖晨充耳不闻，猛的抬起头，露出一张表情狰狞的扭曲脸庞。双目赤红，眉头紧紧的皱在了一起，喘着粗气，一副失去了神智的模样。

“这是怎么了？难道走火入魔了？可是刚才也没有在修炼啊！”夏怀亮大惊，被廖晨这幅状态吓到了。

“啊！！！”

廖晨表情越来越扭曲，突然发出一声怒吼，声嘶力竭，仿佛在发泄什么。夏怀亮脸色凝重，呼唤廖晨无果后，一掌砍在廖晨的脖子上，将其击晕了过去。

“那个哥哥怎么了？你为什么打他？”汪成远在一旁弱弱的问道，看样子很担心廖晨。

夏怀亮勉强一笑：“没事，我和他闹着玩呢。你哥哥说只有你修炼到武王境界才能去找他，所以你好好努力吧。我会带你去一户人家，以后你就生活在那了，可以吗？”

汪成远沉默，表情有些悲伤，喃喃道：“以后再也见不到哥哥了吗？”

很快，他又再次恢复了坚定，看着夏怀亮道：“你帮我告诉哥哥，我一定会努力修炼的，争取早日去找到他，不会让他失望的。”

“乖孩子，你哥哥一定会很开心的。”

夏怀亮将汪成远托付给洛城一户普通人家，给了这户人家几百金币，并且显露出大武师修士的威压，警告他们一定要好好抚养汪成远，否则日后等他回来一定不会放过他们。

这户人家中连一个武士修士都没有，被夏怀亮的威压吓得心惊胆战，连连保证一定会好好对待汪成远，比对亲生孩子还要好。

安排妥当后，夏怀亮给廖晨服下一颗丹药，廖晨苏醒后，脑袋迷迷糊糊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夏怀亮赶紧询问刚才的事情，廖晨仔细回忆，才算知道发生了什么，一一告诉了夏怀亮。

夏怀亮认真听完，一拍廖晨的脑袋，嗔道：“阿晨你平时那么聪明智慧，怎么在这种事上就犯迷糊了。”

“怎么了？”廖晨揉了揉脑袋，不解的看向夏怀亮。

“你啊你，让我怎么说你才好！”夏怀亮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堂堂传承种子，同阶皇者潜力，你居然因为会这个原因陷入道心混乱的状态，产生心魔，说出去还不让人笑掉大牙！”

看到夏怀亮郁闷不屑的表示，廖晨不满道：“产生心魔怎么了？怎么就让别人笑掉大牙了！”

听见廖晨的嘟囔，夏怀亮斜眼看着他，用一种语重心长的语气道：“你要知道，汪成远虽然身世悲惨，全族被灭，很让人同情，但是他手上有多少人命你不会不知道吧！他为了修炼魔功，杀死的那些可都是普通人，那些人虽然没有修为，没有背景，但也都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啊！

他们未曾招惹任何人，只想好好的生活下去，但是却被汪成远肆意屠杀，你觉得他们可怜吗？

如果我们不将汪成远击杀，以后死的人会更多，我们这样做，绝对没有任何问题。这么简单的道理你还不知道吗？居然产生了心魔，如果不是我恰好在你身边，这次心魔就可能直接要了你的命！”

夏怀亮的话犹如晨钟暮鼓，一下就敲醒了处在迷雾中的廖晨。他眼中有着明悟的光芒，渐渐发亮，最后露出了轻松的表情，身上的气质更加淡然飘逸，仿佛升华了一般。

看到廖晨此刻的状态，夏怀亮心中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他总算走了出来，没有继续困在其中。若是始终无法走出，那么对于修炼的影响是极其大的，严重的甚至会在修炼时走火入魔，境界下降不说，还有一丝可能丧命。

廖晨的这种状态其实就是对自己的道心产生了怀疑，他所做的事不符合自己的道心，那么就让他的心境无法平稳，受到刺激就会产生心魔，影响修炼。

道心这个东西，说起来很缥缈，没有一个确切的解释，综合来说，就是本心。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行为准则，对于道德的判断有自己的评价标准。

同一件事情，对于不同人来说，看法和理解也不同。有的人认为是对的，有的人认为是错的，还有的人有别的想法，都不相同。

有的人天性善良，如果失手斩杀一个无辜之人，那么他就会觉得很愧疚，心中悔恨。这就是违背了他的本心，所以才会难受。

而有的魔头，天生嗜杀，完全不在乎别人的性命，草菅人命，无恶不作。但是他并不会因此内疚难过，反而觉得理所当然。因为自己强大，所以可以去屠戮弱者，这就是他的本心。

这种人，就算杀了数百万人，也不会影响道心，走火入魔，因为他的道心就是如此，他杀人，就是顺着道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