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李馨荷的指尖点在自己额头，李悬下意识地闭上双眼，眼中顿时清晰的闪过最近一段时间发生的所有事情。
从下山救下瘫痪的女孩，真正踏入鸿洲，进入陈家，找到自己的媳妇开始，每一个记忆片段都无比的清晰，李悬觉得自己的意识缓缓抽离，从经历者，成为了旁观者。
片段不断闪过，李悬的神情也越发凝重了起来。
他的确感觉以旁观者的角度来看，自己的行为有些变化。
可在他眼里，这些改变的行为，是再正常不过了。
或者说，在下山之后，他另外一面真实的性格和模样，才缓缓凸显。
在山上和在山下的环境不同，性格会发生改变也是正常的。
这也是他迷茫的原因。
这难道是他的心魔？可他并不觉得自己这个性格的转变，有什么奇怪的。
记忆片段回溯到数个小时之前，他在周家的酒吧中暴起杀人的片段，李悬看着画面中，自己的脸庞上若隐若现的浮现出黑色细纹，眉头皱了起来。
当初的他，好像根本没有发现自己的身上有黑色细纹的痕迹。
记忆片段不停，很快便来到现在。
李悬缓缓睁眼，记忆变为现实，时间继续流淌。
“如何，有感觉出来什么吗。”
李馨荷看着李悬一脸茫然的模样，便知道李悬没有找寻出什么痕迹来，但还是轻声问道。
可在她紫色的瞳孔之上，映照着李悬被浓郁黑影惨绕的影子。
有着李悬模样的影子，甚至还朝着她露出狰狞的牙口。
“没有啊，我感觉我的行为还蛮正常的啊。”
李悬有些迟疑地摇了摇头。
“你杀人之时，内心可曾有过波动？”
李馨荷见状，再次开口问道。
“曾经有，现在没有，未来也不会有，因为我杀的，都是罪孽滔天之人，师姐和师父说了，这类人，当杀。”
李悬闻言，坚定地回答道。
“那就有些麻烦了。”
李馨荷看着李悬身上缠绕的影子，黛眉微微皱起，缓缓叹气道。
“那你确定，当时的你，是因为他们是罪孽滔天之人，还是因为对杀戮的渴望？”
李馨荷顿了顿，再次问道。
“我当然是确认过了他们的罪孽，才……”
李悬粗略回忆着，有些不以为然的回答着，可还未回答完，他便在李馨荷的似笑非笑的目光中闭上了嘴巴。
他细细回忆着在酒吧中的一切，眼神逐渐变得惊骇了起来。
“只能说，你的这个心魔，隐藏的够深。”
李馨荷微微一笑，望向李悬身上影子的目光覆上霜寒。
“那如果我任由他呆在我体内，我最终会走向何种结局？”
李悬沉默了下来，开口询问道。
“你会成为一个杀魔。”
李馨荷冷声回答道。
“那我该如何消除我内心的心魔？”
李悬倒吸一口冷气，追问道。
“这一个心魔，暂时无解，我猜，这个心魔，应该是你体内那怪异的毒所引起的，治病要治根，也许在你体内那毒彻底消解之后，心魔也会随之消失。”
李馨荷无奈的摇了摇头。
“呃，那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
李悬闻言，愣了愣，他本能地扫了一眼眼前人姣好的身材，小声嘀咕道。
李馨荷注意到其目光，微微一怔，顿时知晓李悬说的办法是什么，俏脸变得涨红。
“嘶！你还打我！我现在可是伤员！”
李悬看着呼吸急促，一脸怒色的李馨荷，捂着脑袋痛呼道。
“呵呵呵，你如今传授你知识，也算的上是你的半个师父或者暂时的父母，你还如此放荡不尊，我不打你，打谁。”
李馨荷看着李悬一脸不忿的模样，没好气的说道。
“您继续说。”
“也就是说，我体内不止一个心魔？”
李悬感受着李馨荷身上恐怖的气息，一时之间也没敢顶嘴，毕竟后者可是会真的毫不留情的揍人。
“没错，你体内除了那诡异的毒带来的心魔，还有一个是在你破境之后诞生的心魔。”
李馨荷说着，俏脸浮现一抹粉霞。
“哦哦，破境之后的心魔。”
李悬棒读道。
李馨荷娇媚的白了他一眼，接着解释道：“你不觉得，你如今面对常人的姿态，有些抽离了吗。”
“抽离？什么意思？”
李悬闻言，有些疑惑的问道。
“虽然只是苗头，但我一眼便能看出。”
“且说你对那名为危莺幽的小女孩所做的一切，你觉得你做的可对？”
李馨荷看着李悬，轻声问道。
“我给予了她成为武者的机会，让给了她一颗能够让她成为练气修士的丹药，这可是无数人都求不来的机缘，我做的不对吗？”
李悬的眼神有些发散。
“对错，根本不重要。”
李馨荷听到李悬的回答，微微叹气道。
李悬越发迷茫了起来。
只有李馨荷能看见的影子开始躁动不安了起来。
“你替她做了选择，可曾问过她自己的选择？”
李馨荷看在眼里，强压着内心的情绪，循循善诱道。
“可我给她做的选择，就是最好的选择啊，只要她踏入了武者之境，她便可以自保其身，不再受别人的欺负。”
“她现在不过是一个什么也不懂的小女孩，等到今后她尝到了修炼的甜头，想必会感谢我的。”
李悬思索了一番，坚定地说道。
“大错特错，李悬，这不过是你的心魔在作祟，扰乱你的思绪。”
“你对她的施舍，不过是让她陷入另外一个更深的深渊。”
李馨荷漠然反驳着，随后玉手轻挥，一面晶莹剔透的镜面出现在李悬面前。
李悬看着高高在上，眼神漠然的“自己”，隐隐感到心悸。
“破境之后，修士要面临的最大的障碍，便是傲心，如果心志不坚定之人，会滋生心魔，变成漠视一切的旁观者。”
“操纵凡人命运，掌握他人未来，最终都会演化成偏执的怪物。”
李馨荷看着神情无比凝重的李悬，娓娓道来。
“例如你遇见的那位‘导演’便是最好的例子。”
李馨荷顿了顿，正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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