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自己一时的念头,继国缘一深感自己是个自私自利的人,于是整夜辗转反侧难以入眠,连带着平时都不怎么敢和佑果四目相对的说话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也许是怕佑果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些什么,毕竟常言道眼睛是人的窗户不是么?
也是佑果这些天因为店里的生意没有很注意继国缘一,因此也没有发现继国缘一这段时间与平时的不同,还是像平时一样对待他。
只是佑果越是正常地对待缘一,缘一便越是感觉痛苦,其实这么多年在佑果的引导下,继国缘一已经不像小时候那样无论什么事都憋在心里了,但这次的秘密显然与以往不同,继国缘一无法宣之于口,所以只好压抑在心里,像是被绷紧到极致的琴弦,轻轻一动就会砰地断开。
缘一越发沉默寡言了,时间一久佑果和诗都看出了一些不对劲,于是在轮到缘一洗碗筷的某天,佑果和诗坐在一起说起了悄悄话。
“缘一这几天情绪不高啊。”佑果说:“小诗,你知道为什么吗?”
诗同样也是很奇怪的,虽然她感觉到的不如佑果明显,但依然能察觉出继国缘一与以往的不同,“我也不知道……”诗有些茫然地摇了摇头。
佑果皱着眉头,知道自己在诗这里是得不到什么线索了,洗完碗筷的继国缘一也恰好回来,手上还留着湿漉漉的水渍。
刚进来的缘一抬眼就看到略带相似的两张脸齐齐地看向他,缘一被佑果的视线看的大脑一嗡,立刻又垂眼躲避视线,低声说:“哥哥,还有什么事么?”
佑果没什么事要缘一去做,于是让缘一坐下来,略带担忧地说:“缘一,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继国缘一整个人都僵住了,像是块硬邦邦的石头,他慌乱的想佑果该不会看出了他糟糕的内心,所以特别来问他么?
可如果真是这样,为什么哥哥不生气?
继国缘一现在脑子里已经是一团乱麻,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回答,便轻声说:“我没有事。”
有些人说谎能说的滴水不漏不留半点痕迹,但有些人却是天生就不会说谎话的,继国缘一就是后一种人。佑果拍了拍继国缘一的肩膀,继国缘一因此浑身肌肉立刻坚硬的如同钢铁不敢看佑果一眼,佑果手一顿,慢吞吞地收回了手,心中若有所思。
他像个好兄长一样口吻温和地说:“如果有事可以和我说,缘一。”
继国缘一含糊地应了声。
诗却一直没忘,她是个爱思考的性子,虽然平时思考的事情大多也不是很重要,不过这次诗在继国缘一身上却茅塞顿开了,因为镇里有认识的女孩子在私下里腼腆羞涩的问她:“你知道缘一君喜欢的类型吗?”
诗一下子说不上来,因为继国缘一确实从没有表现出对女孩子的偏好,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诗发现自己身边的几个情窦初开的女孩子大多都是一副时常发呆又恍惚的模样。
幸好,继国缘一也只是发
呆,还没有到时不时在无人角落里傻笑的地步。()
于是诗看了看天又看了看地,草长莺飞、绿草如茵,诗忽然想到:说起来,春天确实到了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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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国缘一做事情的时候一般都很专注,少有出神的时候,但今天诗却悄悄跑到他身边问:“缘一,我知道你有心事。”
诗说完继国缘一没什么反应,于是她又说试探地问:“你是不是不好意思和哥哥说?”
继国缘一劈柴的手差点没握住斧头,他猛地看向诗,俊美的脸上闪过一丝像孩子一样的无措,几乎让诗怀疑自己是不是问了什么过分的问题。
继国缘一没有回答是不是,反而说:“……你为什么会问我这个问题?”
诗心里咯噔一下,她知道自己问的问题是八九不离十了,但很快诗就变的十分好奇激动起来,吃别人的瓜是一回事,吃自己家人的瓜那就另当别论了。
诗清清嗓子,小声说:“我只是有些怀疑而已,你真的有喜欢的人了?”
继国缘一呆了一下,什么喜欢的人?
“是谁?可以和我说么?”诗把缘一怔忡的神情误以为是腼腆,又接着问:“哥哥知道么?”
看着诗全然好奇的眼神,继国缘一就知道她什么都不知道了。他心里是松了一口气,刚才一闪而逝的脆弱很快也消失不见,继国缘一摇着头平静的说:“没有那个人。”
“真的么?”诗说:“但是你现在的样子很像我朋友诶。”
继国缘一没有回答,又听到诗说:“对了,说起来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
这个问题像雷一样将继国缘一劈中了,他愣了片刻,接着眼中浮现一丝震惊。
因为在诗问出口的那一刻,继国缘一脑海里浮现的身影只有一个人。
继国缘一忽地垂下眼说:“没有。”这次继国缘一回答的很果断。
诗其实不大相信,毕竟继国缘一的状态怎么看怎么奇怪,她还想从继国缘一口中再问出些什么,佑果却已经回来了。
佑果怀里还揣着几颗苹果,身上淡青色的衣服将佑果衬的和山上的青松一样好看,他朝缘一和诗招了招手,“快过来。”
诗还没反应过来,继国缘一已经一阵烟似的到了佑果面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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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诗呆了一下,走到佑果身边时心里还在嘀咕,继国缘一跑得真快。
苹果味道很甜,还很脆,二个人齐齐坐在缘侧像松鼠一样晒着太阳吃苹果,佑果吃的比较快,咀嚼着嘴里的苹果肉悠闲地眯起了眼睛,继国缘一则是慢条斯理的,像是个小少爷。
在吃东西的时候,继国缘一克制不住自己视线偷偷朝佑果那边跑,佑果吃食物是通常都是很珍惜的,而理由佑果也对缘一和诗说过。
“因为以前很难吃饱嘛。”佑果笑眯眯地说:“所以现在能吃饱,也要珍惜食物哦。”
诗深以为然的点头,继国缘一虽然从没有体会过吃不饱的感觉,但同样认真听话的点头。
而现在继国缘
()一好像忘记佑果和他说的话了,他以为自己的视线很小心隐蔽,实际上被佑果发现的很迅速,佑果视线和缘一对上,继国缘一立刻就像被美杜莎看过眼睛的人一样化为石像了。
他轻笑着问:“缘一,我脸上有什么东西么?”
佑果脸上当然是什么都没有的,但是他不知道自己吃东西时脸颊会一鼓一鼓,唇瓣水润红艳看上去漂亮又温柔。
继国缘一僵硬的摇头,像是生锈的齿轮一样卡顿。
之后继国缘一到吃完苹果为止都没有再抬过一次眼。
*
这天继国缘一醒的要比以前早很多,他从醒来后就像是被人施了定身术一样呆在被子里一动不动。这没什么好奇怪的,寻常人不是也离不开被子的怀抱么?
但因为是缘一,这件事就算不奇怪也变得奇怪了,他在被子里像个木板一样躺得笔直,不知道多久后才僵硬的起身僵硬地掀开被子僵硬地换了身衣服洗昨晚的单衣。
他动作虽然僵硬,但是速度却很迅速急切,因为担忧佑果会发现,继国缘一本着速战速决的想法急切地想要处理掉昨晚的罪证。
可是他完全忘记了自己的手劲有多大,而自己的衣服又有多脆弱,随着一声清脆的刺啦声,佑果也揉着眼睛从自己的房间里走了出来。
继国缘一整个人都褪色了,佑果打着哈欠走到不知为什么今天起得很早的缘一身前笑着问:“起这么早洗衣服?”
佑果扫了一眼继国缘一盆里的单衣,又看了眼低着头坐立难安的缘一,在电光火石般的速度间他意识到什么,脸上忽然浮现出一抹忍俊不禁又不怀好意的笑容。
佑果也没有嘲笑缘一,他知道现在的继国缘一已经羞愤欲死,所以只是摸摸缘一肩膀,贴心地说:“没关系,缘一,这都是很正常的。”说完,佑果又问一句:“你梦到了谁?”
换个人来安慰都要比佑果强百倍,因为昨晚的梦境里从始至终都只有继国缘一和佑果两个人。
继国缘一立刻端起木盆就要离开,离开之前还不忘乖乖地和佑果说再见,佑果笑容和煦地应了一声,看着继国缘一背影匆匆又狼狈地离开。
系统忽然说:“你别欺负人小孩了。”
佑果很震惊的样子:“怎么会!我哪里欺负小孩子了!”
“……”系统说:“他现在都要自闭了。”
那是挺糟糕的。佑果皱了皱眉,和系统说:“缘一还是道德感太高太重了,他昨晚梦里的人不会是我吧?”
系统心想:明知故问。
“唉……”佑果轻声叹气,“真是罪过啊……”
系统口中自闭的缘一大半时间都关在房间里不出门,不过即便是自闭继国缘一也并不颓废,而是腰背挺直的跽坐着闭眼反思。
他为什么,为什么会有那样不知羞耻,大逆不道的梦?
昨晚的梦好像还历历在目,仿佛有人用刻刀刻在继国缘一脑子里。
继国缘一想不通,欲望的倾泻或许还可以认为是年纪到了自然而然会发生的事情,可梦里发生的一切却不能让他当作是一件自然而正常的事情。
是我有问题么?继国缘一迷茫又自责,为什么只有我?
他浑浑噩噩,几乎忘记了时间的流转,直到太阳又要落山,房间的门被人在外敲了敲。
“缘一?”佑果的声音隔着薄薄的拉门飘进来,钻进缘一的耳朵。
继国缘一一瞬间如梦初醒,佑果又出声问:“缘一,你还好么?”
继国缘一表情晦涩,他迟疑地说:“我没事,哥哥。”
隔着拉门继国缘一不知道佑果是什么表情,不过一定是温柔似水的。
“你已经在房间里呆了一整天了。”佑果说:“现在能出来了么?”
继国缘一沉默片刻,起身拉开门走了出去。
从前是缘一在佑果的胸口,现在两人完全颠倒,佑果只到缘一的胸口处了。
他已经比哥哥要高出很多,继国缘一想着,现在哥哥可以依靠他。
佑果不知道继国缘一在想什么,如常地拉着缘一的手腕去吃饭,诗还在等着,怕去晚了饭菜变凉。
继国缘一像是木偶一样被佑果牵着跟着他走,眼睛落在佑果牵着他手腕的手上,忽然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佑果的手和他梦中的一样纤瘦柔软。
他的脸忽地比昨天吃的苹果还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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