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生丸将爪子拍在佑果的脸上,鎏金色的妖瞳冷冰冰地瞧着佑果,露出尖利的犬牙发出一阵威胁性的低吼,他本意是想让佑果心有畏惧然后将他放下来,然而事情的发展却往往会事与愿违。
换做是平常原形有座小山大小的杀生丸,即使他没有表达出这样的意思,也是绝不敢有妖或者人这样冒犯他的,可是此时的他偏偏妖力尽失,变成了一只皮球大小的白色幼犬。所以不管是拍在佑果脸上的爪子还是冷冰冰极其无情地瞪着佑果眼睛的妖瞳,在这样幼小的身躯下也将百分百的威慑力削弱了个十成十,变成了一只小狗欲拒还迎的姿态。
谁能拒绝一只可爱的、毛茸茸的,用圆溜溜的眼睛看着你,还将柔软的肉垫抵在你的脸颊上按摩的小狗呢?至少佑果是不可以的。
所以被白犬用爪垫抵在脸颊上的佑果不过停顿了两秒,便干脆利落地无视了杀生丸威胁的低吼声转过脸将自己的嘴巴狠狠地印在了刚才抵在他脸颊上的小爪子上。
菱形的红唇温热又柔软,印在同样柔软的肉垫上,不管是佑果的唇瓣还是杀生丸的肉垫都在这相互作用的力道下微微凹陷,分开后又弹起来。
杀生鎏金色的妖瞳蓦地放大,直到此刻他才终于意识到自己爪子上格外浓郁的香味究竟从何而来了。
然而他宁愿自己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从来冷静克制的战栗的贵公子终究刚刚成年,神智便在这一瞬间干脆利落地崩断了,而佑果显然没有发现,就算发现了他或许也并不在意,克制不住对面前白犬的疼爱之心,佑果便着迷地继续在上面狠狠地亲了两口,然后抱着已经神经崩断的杀生丸继续温柔地抚摸梳理着上面的毛发。
佑果眼波如水,比看情人都要深情:“宝贝,你真是要把我迷的神魂颠倒了。”
怀中僵硬的小狗终于在此时抬起了头,即使一张狗脸不似人脸一般能够轻易分辨出表情,佑果也仍然能从中分辨出恼羞成怒的意味。
不着痕迹地弯了弯嘴角,佑果便听到系统说话的声音。
系统:“虽然但是……你知道他其实并不是真的狗吧?”
佑果头也不抬,在杀生丸理智崩断时大肆地吃着豆腐,很是无所谓的说:“我知道啊,可是他现在是狗狗诶!”
系统:“……他会变成人的。”
佑果无辜脸:“可是他现在是狗狗诶!”
系统:……
系统不再说话,佑果起身抱着怀中的杀生丸铺好了床铺,就在他试图将怀中的杀生丸抱在怀中和他一起入睡时,终于恢复神智的杀生丸冷着一张狗脸刨了几下爪子挣脱佑果的怀抱跳到了榻榻米上。
他找了一个远离佑果的角落趴窝下来,鎏金色的妖瞳警惕而冷然地盯着佑果,在佑果凑上来试图再次将他抱回床铺时双脚一蹬如一道白色的闪电般从佑果的腋下窜了出去,白色的尾巴优雅地摆了摆,杀生丸站在木桌上看着佑果微微扬着下巴,一副高贵的模样。
佑果是不知道现在寄人篱下的杀生丸是靠什么保持这幅高傲优雅的姿态的,不过因为是狗狗的姿态,就算是这样一副不近人情的模样佑果也毫不在意,反而放轻声音一副宠溺无奈的模样说:“真是拿你没办法。”因为是狗狗,所以不管什么样都是可以原谅的,站在木桌上的杀生丸知道这是自己外表的功劳,然而对妖来说,利用美貌来获得便利的资源是非常令妖不齿的行为,所以站在木桌上的杀生丸用爪子狠狠地拍了一下桌面,耸起脊背试图表现出一种威风凛凛的姿态。
他用眼神示意佑果不许将他当作是普通的白犬一般随意玩弄,只可惜此时说不出话的杀生丸能发出的声音只有幼犬娇气尖锐的汪汪声。
杀生丸:……
他非常愤怒的闭上了嘴,并打算在以后绝不会发出一点叫声。
佑果不知道杀生丸此时在想什么,他弯腰试图再将杀生丸抱在怀中,却被灵敏的杀生丸机警地低头从缝隙中钻出来避开。
然而落在榻榻米上的除了杀生丸之外又多出了一个“不速之客”,一条白色的系带被他的爪子勾走轻飘飘地落在地上,佑果随意一披的浴衣立刻衣襟大敞,露出了白衣底下那白皙细腻的平坦胸膛。
掉在白犬脑袋上的白色系带从杀生丸的头顶滑下来,杀生丸不耐地摇摇头,抬眼一片白皙的皮肤就闯进了他的视线。
杀生丸浑身的肌肉不自然地绷紧,立刻转身将头埋了下去,佑果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接着便平静淡然的抬手将敞开的浴袍拉紧遮住了那片白色的风景。
佑果朝杀生丸的方向挑了挑眉,玩味似的笑起来,“原来是个小色狗。”
打算当作无事发生的杀生丸:……奇耻大辱!
杀生丸很想朝佑果咆哮两声,然而考虑到自己此时幼犬的声线,他还是含恨放弃了这个选项。
不再尝试将杀生丸揽入怀中的佑果随杀生丸而去,自己打算和衣而睡后起身吹灭了放在房间里的油灯,房间里立时便暗了下去,只有月光穿过薄薄的窗纸带来了一点昏暗的光亮。
房间里另一个呼吸声逐渐平稳下来,趴在角落的白犬终于在此时睁开了那双鎏金色的双眸,他静静地看了半晌将半张脸埋在枕中的佑果,随即放轻脚步走到窗下,轻轻一跃便跳到了窗沿上将微合的窗户打开。
木制的窗框移动时响起细微的声响,杀生丸从打开的窗缝中挤了出去,纵身一跃便轻盈地落在了石板路上。
银色的月华偏爱似的将所有月光落在了
杀生丸的身上,即使保持着一只幼犬的外形,杀生丸行走之时仍然表现出一种贵气优雅的姿态,他行走在街头巷尾试图找到最好的吸收月华的地点,最后选定好一个干净整洁位置的杀生丸才刚刚入定,巷尾便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三两个衣襟大敞的流浪武士勾肩搭背走进巷子,衣衫凌乱中还有一股熏天的酒气,被酒气熏红脸的武士看到路边皮毛雪白的白犬时眼睛便迅速地亮了起来,其中一人眼中浮现出一丝贪婪之色。跌跌撞撞地走到杀生丸面前朝他伸出手来。
“今天我们可算是能吃一顿肉了!”男人表情狰狞兴奋。
相比起贫瘠的外界,祇园因为时常会有达官贵族的降临所以生活说不上艰辛,但是能够温饱的水平并不代表在这里充当打手的流浪武士们能够整天大鱼大肉,现在乍一看到巷子中一只孤零零幼犬,武士们便理所当然地认为这是不知道从哪个花魁或太夫房间里走丢的小狗。
既然走丢,那便是无主之犬了,只要将剩下的残渣收拾干净,那么没有人会知道丢失的幼犬究竟去了哪里。
只是这样的算盘打在杀生丸的身上那就不一定了,迅速地躲过武士抓过来的手,杀生丸俯身呲牙发出威胁的吼声,那些武士因为杀生丸的躲避反而越发激起了好胜心,三两个人围坐一圈试图将杀生丸包围起来。
然而即使妖形变小妖力尽失,杀生丸也不是任人摆布的性格,再一次躲过其中一人抓来的手时,杀生丸跃到半空张口狠狠地咬住了那只手。
齿关闭合,一块尚带着体温的血肉被咬了下来,然后甩在地上滚落到尘土之中。
被咬掉一块肉的武士当即抱着受伤的手凄厉地哀嚎起来,剩余的几人也被他的惨状吓了一跳,然而被一只幼犬吓到的耻辱很快盖过了那丝恐惧,面目狰狞的武士们又围作一团扑向杀生丸,密集而无规律的动作被杀生丸一一躲过,鎏金色的瞳孔冰冷地审视着周围表情狰狞的武士们,伸出的爪子在此时开始隐约亮起荧绿色的光点。
在杀生丸打算狠狠挥下之时,腹中还没有痊愈的伤口忽然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痛楚,杀生丸的动作蓦地一顿,凝聚在爪尖的荧绿色光点瞬间消散,武士握在手中的刀鞘在此时狠狠地击中了杀生丸还没有痊愈的腹部的伤口将他击飞了出去。
耻辱与愤怒在此时一齐涌上了杀生丸的心头,自化形以来从没有陷过如此这般境地的杀生丸落在地上朝那些武士露出狰狞的獠牙,周身的妖气竟然在此时隐隐涌动起来,鎏金色的瞳孔此时已经变为血一般的鲜红。
被一股摄人心魄的妖力震慑住的武士们震惊地几乎反应不及,下一秒几人的喉咙便被速度提升到肉眼难以捕捉的杀生丸咬断,喷涌而出的鲜血洒到了杀生丸的身上,染红了那身雪白的皮毛。
白爪踩在流出的血泊之上,杀生丸低低地喘息着,刚才喷涌而出的妖力在察觉到危险消失后便消退了,再一次恢复刚才弱小的白犬形态的杀生丸齿缝中滴落出一道道血沫,爪印落在石板路上印出梅花般的痕迹。
又是一阵脚步声出现在巷中,杀生丸警惕地抬起头看去,只披了一件外衣的佑果此时光着脚站在巷口,目光直直地落在满地的武士尸体以及尸体之上的白犬身上。
那里不能待了。
杀生丸冷淡地想,他说不上什么遗憾,淡淡瞥了一眼站在巷口一动不动的佑果从尸体上一跃而下转身便打算离开,然而下一刻佑果似怨似诉的声音传了过来。
“太郎,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杀生丸脚步蓦地一顿,熟悉的冷香袭来将他包围,刚才还站在巷口的佑果此时已经跑到了他的身后将他从地上抱在了怀中。
佑果紧紧地拥着怀中的佑果,像是拥抱着失而复得的珍宝。
杀生丸的爪子碰到了佑果漏在外面的皮肤,触手微冷,看来在他出来没多久后佑果也跟着跑了出来寻找他。
奇怪的人类。
杀生丸冷淡地想。
满地的尸体似乎在他眼中根本不存在,杀生丸鎏金色的瞳孔幽深地看着佑果,这样的表情出现在一只小狗身上实在太过违和,再配上这满身的鲜血和地上的尸体,一般人早已经尖叫着跑开或者软掉了双腿,然而佑果却不以为意,用衣袖擦拭着杀生丸皮毛上和爪子上的血迹,若无其事地抱怨:“我说了要听我的话,你看,现在遇到了危险吧?”
杀生丸漠然地打量着佑果,从血泊中穿过的佑果抱着怀中难得乖巧起来的白犬一点点朝自己所在的置屋的位置走去,从后门通往置屋的后院中还有一座随时取用的水井。
平时那口水井时用来做饭洗菜或者洗衣的用处,现在却成了一个洗去身上血迹的绝好的地点,用水一冲,那些被冲淡的血第二天一早就会消失的无影无踪。
佑果从水井中打出水来,将满满一瓢井水浇在半蹲在地板上的白犬身上,清水带走白犬身上的鲜血,佑果脱去身上为了找杀生丸时随意披上的衣物,兜头同样往自己头上浇了一瓢井水冲去了身上沾到的血迹,湿漉漉的一人一狗面面相觑,佑果看着冷着一张脸的小白狗不由自主地微笑起来。
而被扔在地上沾满血迹的外套被佑果收拢起来叠好,打算放到橱柜中的最底下隐藏,湿漉漉的白犬被同样湿漉漉的佑果抱了起来,他垂首亲密地点了点杀生丸的鼻子。
“这下我们就是共犯了。”
佑果似是而非地对怀中的白犬说:“你可千万不能离开我哦。”
被抱在怀中的杀生丸眯了眯眼,冷哼一声。
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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